邢德魯從輪椅上下來走了兩步,“喲,真是一點都不痛了。”
他坐到林芫對面,對她道謝。
林芫:“不用謝,你兒媳婦給你的水。”
邢德魯衝周文霜點頭,“謝謝。”
周文霜對邢德魯的愧疚,讓她接不下這聲謝,“爸太客氣了。”
“嫂子,你辛苦一下午了,趕緊都坐下吃飯吧。”劉歌說,“再不吃都光了。”
周文霜卻說:“我菜做少了,我再去做幾道。”
“別忙了,做再多她都會吃光。”劉歌拉她坐下。
跟林芫坐在一桌,周文霜的重心永遠不會放在吃飯上,她的職責似乎立馬就變成給林芫端菜,面前的幾盤吃光了,換旁邊的,剛纔仙人還沒夾到的。
等到吃完飯,周文霜才說,“仙人喝茶嗎?”
喝茶是假,說話纔是真的。
邢德魯的別墅裡有專門的茶室,周文霜請她到茶室稍歇。
林芫的手機上一直計着時間,從出門到現在才二十五分鐘,時間綽綽有餘。
雖說是周文霜提議喝茶,但泡茶的人是劉歌,架在桌上的手機上放着茶道教學視頻,她拿邢德魯收藏的茶葉跟着練手。
“仙人,雖然我很少與外界交往,但近來也察覺到了外面變化。”周文霜說,“太多人在說着玄門修煉的事。
按說在我們國家,這種信息不會卷的鋪天蓋地。
我懷疑是有組織在暗中做推手,恐怕是在維穩會之上的組織。”
林芫接過劉歌遞來的茶杯,“你很敏銳。”她喝了一口茶,默默放下茶杯,“這樣的改變,誰也沒辦法阻止。
靈氣會越來越充足,修煉的人會越來越多,資質出衆的修仙者也會越來越多。”
周文霜心中恐懼,“是好的改變嗎?”
林芫:“對普通人來說,不是。”
“那怎麼辦?”劉歌作爲一個普通人,聽着有些驚悚,“連你也沒辦法改變嗎?”
“我也沒辦法。”林芫說,“我沒辦法改變的事情很多。”
劉歌問:“那我們普通人只能等死了?”
林芫對劉歌是很坦然的,直白的告訴對方,“就算普通人要死,死的也不是你們這一代,而是你們的子孫後代。”
“哦,這樣啊。”劉歌忽然無所謂起來,“那無所謂了。”她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瞬間提神醒腦,苦澀的味道佔滿口腔,衝着胃直奔而去。
這什麼茶葉!
和劉歌相比起來,周文霜反而更擔心一些,即便她不屬於普通人一類,可她有個女兒,或許在她離世之後,她女兒就要面對那樣的世界。
即便她女兒也算修煉者,可在那樣一個普通人難以自保的環境中,即便身爲修煉者,就一定能平安無事嗎?
林芫問劉歌,“你想修煉嗎?”
劉歌說,“你之前就問過我這個問題。”
“現在想法有改變嗎?”林芫問。
劉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才說:“我之前好像就說過,如果修仙真的是一件好事,你勢必在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拉着我修煉,哪怕修煉既辛苦又艱難,你也會逼着我去做這件事。
可你沒有這樣做。
所以修成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又或者在修仙過程中,有連你也不能掌控的危險。”林芫點頭,“確實是這樣,它既不會有個好結果,過程又充滿危險。”
周文霜就坐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聽到林芫的這句話,她心裡咯噔一下。
“我有一個熟人。”林芫說,“資質平平,但非常向往修仙,看了這些推廣內容後,加入了一個山門,算是觸到了修仙的門路。”
劉歌手上洗着杯子,眼睛卻看着林芫,不明白她爲什麼忽然提起不相關的人。
“昨天他去過那個山門後,發現我比他接觸到的山門更加厲害,所以來找了我。
我理解他對修仙的渴望,他資質不好,並不能成爲阻攔他修仙的理由。
所以分析利弊後,我讓他自行選擇。
如果他執意要修仙,我會送他一個小境界的修爲。”
劉歌按了燒水鍵,“他還是沒選修仙是吧?”
“是。”
“爲什麼呢?”劉歌問。
周文霜說,“是不想讓家人陷入險境吧,如果我能有得選,我也不會修煉。”
這話劉歌不能理解,“自己修仙,跟家人有什麼關係?”
“絕大多數修仙者,都死於其他修仙者的謀害。”林芫說,“可能這邊文明一些,我以前修仙時,見慣了全門派被屠的。
那些沒有門派的散修,也有不少全家、全族被殺的。
當年,我因爲培植出古靈草變得稍有名氣時,有位同門因爲垂涎靈草,就想抓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好讓我交出它,只是他找遍整個大陸都沒能找到我的血親,之後他就盯上了我的朋友。”
劉歌抖了一下。
“不是你,你都不在那兒。”林芫繼續說,“他們一夥七人,趁着我跟她分開時抓了她,切了她的拇指和耳朵傳送給我,讓我把靈草以及靈草培植的方法交給他們。”
劉歌聽得起雞皮疙瘩,又慶幸自己沒跟她一起穿越。
“我立馬就給了。我當時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思維,就爲這些身外之物,爲什麼不直接問我要,非要用如此激進的手段。”
“你那個朋友就因爲那些狗東西的貪念成了殘疾人?”
“那倒沒有。”林芫說,“我把東西給了,但他們沒打算放過她,還一把火把她燒了。等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掛在玄鐵柱上,成了一具焦屍。”
“不是吧!”劉歌手裡的茶壺都拿不住了。
周文霜也聽的心驚肉跳,這就是修仙者,她清楚那些人有多瘋狂、多貪婪,一旦入道,勢必相爭。她已經沒有退出的資格,她女兒也沒有。
“不過我那朋友真身是鳳凰。”林芫拿過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開水,“我在焦屍下面加了把火,把她燒成灰,她在灰燼中重生了。
雖然性命得保,但修爲幾乎全失,我帶她在外躲了很長一段時間。”
劉歌鬆了一口氣,還好是鳳凰能復活,要不然就是大晚上聽恐怖故事了,還是在她朋友身邊真實發生過的恐怖故事。
“那幾個人呢?沒有地方能收拾他們嗎?”劉歌還沒有接觸過道德和法律都沒有約束力的世界,所以她纔會這樣問。
“在那樣的環境中,與其去期待別人主持公道,不如加緊修煉。”林芫嘆氣,“想我那時還是個善良的人,所以我切下他們的手指和耳朵後,也送了他們一把火。
得讓他們體驗體驗,惡反自身的下場。
不過他們不能死而復生,這就不能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