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牡丹花會結束,他就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而且可以確定與何明輝有關,不過他並不打算再輕易出手,因爲這樣容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對方很有耐心的一直盯到現在,這讓他更加下定了決心,與其背動捱打,不如主動出擊,所以在離開玉京之前,他準備將何明輝幹掉。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趁對方盯防鬆懈,他偷偷潛出城,做了一番佈置,然後以自己爲餌引對方上鉤,誰知引來的不是一條魚,而是一羣魚。
皇甫夜雨發現剛纔還和自己聊的很好的傢伙,忽然走神了,“喂,你在想什麼呢?”
“哦,一會可能會有一場惡戰,要不然你先躲躲?”
“我說小屁孩,姐姐好歹也是築基中期!”自從知道對方的真實年齡,她就有些不憤,居然找了個這麼小的道侶,儘管只是名譽上的。
“本夫君也是爲了你好,而且對方人多勢衆,到時候我可能顧不上你!”論鬥嘴,秦川從來沒輸過她。
“嘁…你以爲我們萬丈紅塵宗的女修都是花瓶嘛,一會就讓你見識見識!”皇甫夜雨話雖這麼說,不過眉頭卻皺了起來,因爲後邊追來的人一共三波,好像並不是一路,但是每隊裡至少有一名築基修士,可以說只憑他們二人和這些人硬拼沒有半點勝算,但是看秦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知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前方進入了玉京山脈的一處地形奇特的山谷,此山谷當地人稱作葫蘆口,兩邊山壁陡峭,最窄處只有七八丈,最寬處卻有七八十丈,如果從天空俯瞰,就像一個躺倒的大葫蘆,故得此名。
進入此谷,秦川的心放下了大半,幸虧那些人顧忌離玉京城太近,不敢過早動手,否則想將他們引到這裡還要多費一番心思。
看到秦川打出陣訣,周圍黑霧升騰,皇甫夜雨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你在這裡早就佈下了陣法?”
“呵呵,我這個人信奉安全第一,所以嘿嘿…”
“哼,看你滿臉得瑟,恐怕不止這些吧?”
“看來你越來越瞭解我了,小心真的愛上我哦!”
“小屁孩,你還是想想怎麼應付那些人吧!”
兩人說話的當口,何明輝已經來到了谷口,他對身後的四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先探查一下!”說完拋出飛劍御劍而起,頃刻間飛到了山谷的上方。
幾息後,第二波人到來,他們只有兩個,瘦高挑的中年人對另一人道:“李師弟,這肥羊看來不容易吃啊!”
相貌粗獷的修士點點頭,神識外放掃視了一下山谷,“這裡佈下的應該是簡易的幻陰迷蹤陣,沒什麼威力,不過那小子肯定是早有提防了,反正有人替咱們探路,咱們就等着坐收漁翁之利好了,到時候正好這些傢伙一鍋端,不過師兄可不要跟我搶那個小美人,這紅塵宗的女修都特麼讓人眼饞的很!”
“嘿嘿,就知道你動的是這個心思,放心吧,我只對靈石感興趣,這鬼天氣,咱們先到那邊樹蔭下涼快涼快!”
兩人離開不過十幾個呼吸,又一批人趕到,爲首的中年人一身月白儒袍,頜下三綹美髯,他先掃視了一眼遠處樹蔭下的兩人,又望了望在山谷上方盤旋的何明輝,思索片刻,帶着人從一側的山坡爬了上山崖。
谷中,看着秦川還在忙活,而那些追趕的人似乎都很謹慎,皇甫夜雨忍不住問道:“如果他們都不進來,你這豈不是白忙一場?”
“嘿嘿,他們肯定是打算劫色的,有你這個大美人在,他們怎麼可能忍的住!”
“小滑頭,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啊,這些人全是衝你來的,我說…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說實話,除了何明輝,其它人我都不認識,不過最後一批人好像都是浩然宗的,他們什麼時候也玩這一套了?”
驀然,秦川一拍腦袋,“艹,原來是他!”
“怎麼,你想起了他是誰?”
“恩,五年多以前,浩然宗海安府分院招收弟子,此人正是領隊之一,趙倩就是被他招入浩然宗的,似乎…好像姓盧!”
“哦,那他爲什麼要來找你的麻煩?憑你和趙倩的關係,他應該巴結你纔對吧!”
“具體我也不敢肯定,不過可能和以前我幹掉的一個姓方的傢伙有關!”秦川說的是方世龍,但是他並不敢確定此人和方世龍是什麼關係。
皇甫夜雨點點頭,也不再追問,在她看來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此時,何明輝已經探查過山谷,不過幻陰迷蹤陣有壓制神識的作用,再加上黑霧已經徹底遮蔽了山谷,內裡的情況他無法得知,貿然進谷,說不定會中埋伏,尤其裡邊還有一個修爲比他略高的皇甫夜雨。
略一思索,他忽然對着山谷裡大聲道:“皇甫仙子,我和姓秦的小子要解決點私人恩怨,希望你不要插手,以免影響貴派與我們何家的關係!”
“何道友,他可是我的道侶,你讓我如何置身事外?不如我來做個和事佬,有什麼恩怨說開了不行嘛?”
“哼,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此事不容商量!不過,以仙子的身份和姿容,什麼樣的道侶找不到?爲何非要嫁給這樣一個修爲低劣,相貌醜陋的傢伙?只要仙子同意,我仍然可以和仙子結成連理!”
艹,一點不實事求是!秦川嘴裡唸叨着要撕爛何明輝的嘴。
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皇甫夜雨噗嗤一笑,對着天空道:“何道友,我覺得秦郎長得比你好看多了,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這話我愛聽!”秦川哈哈大笑起來,而空中的何明輝臉色立即變得極爲難看,“皇甫夜雨,這可是你逼我的,一會休怪本公子辣手摧花!”
“有本事你下來,別在上邊嘰嘰歪歪,跟個娘們似的!”秦川話音未落,已經扣動了機關弩槍,一道金光直奔天際。
何明輝正在發狠,沒料到秦川說動手就動手,好在足夠的距離給了他緩衝的時間,險之又險的躲過這一箭,饒是如此,也驚起了一身冷汗。
“找死!”他終於忍無可忍,一個法訣打出,拳頭大的冰雹如雨點般向山谷中傾瀉而下,由於陣法遮掩,他無法鎖定秦川,所以只能用這種大範圍攻擊的法術,然而冰雨術的威力實在乏善可陳,所以也只是給山谷中的草木帶來一些傷害而已。
一盞茶後,白白浪費了不少法力,何明輝終於放棄了這種無謂的攻擊,但是他又不敢貿然下去,一時間有點進退兩難,而這時,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識海,“何道友,在下浩然宗盧兆詳,既然咱們目標一致,不如合作一次如何?”
何明輝當然早就注意到了已經爬上山崖的這些人,“哦,原是盧道友,不知道你想怎麼合作?”
“這裡的陣法名爲幻陰迷蹤陣,並不是什麼殺陣,只有壓制神識,幻化迷惑的作用,想必姓秦的小子打算依靠此陣來拖延時間,等待有人來救援,要知道這裡離玉京城不過百里,如果他的傳音符發出,只需半個時辰就會有人趕到,到時候再想殺他就不可能了,時間有限,只要咱們兩個聯手,一個負責拖住那位皇甫仙子,另一個就可以趁機將其擊殺,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你的想法不錯,但是來救援的肯定是你們浩然宗的人,那你爲何又要殺他?”
“何道友不需懷疑這些,此人殺我弟子,害的我至交好友全族覆滅,這個仇無論如何也是要報的,至於我的身份,乃是浩然宗分院的,如果不是顧忌上院的態度,也不會追殺至此了!”
何明輝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因爲對方沒有陰自己的理由,“你說的不錯,樹林中的那兩位道友是…”
“怎麼?那二人不是道友的幫手?”
何明輝苦笑,如果有兩個築基期的幫手他又何必如此畏首畏尾?“這二人我並不認識,不過想必也是衝那姓秦的傢伙而來!”
盧兆詳眉頭不由一皺,“如果不是道友的幫手,那就有點麻煩了,說不定這兩人打算坐收漁翁之利!”
何明輝剛纔堅定的心又動搖了,他和盧兆詳聯手雖然勝面很大,但是也不會太輕鬆,而那兩人都有築基期的修爲,如果在關鍵時刻插上一手,那問題就嚴重了,“盧道友可有良策?”
盧兆詳捋着鬍鬚想了想,“咱們可以先和他們談談,如果他們只是爲了撿便宜而來,大不了把戰利品全給他們就是了!
“恩,有道理,咱們這就去找他們!”
聽了盧兆詳和何明輝許諾的條件,那瘦高修士和粗獷修士覺得這樣做更保險,於是便答應了聯手,不過那粗獷修士明顯打起了順便劫色的主意,要求儘量留活口,盧兆詳沒有意見,不過何明輝卻又猶豫了。
“李道友,此女乃是萬丈紅塵宗的嫡傳弟子,你可知道留下她可能產生的後果?”
粗獷修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爲何道友是打算求我們放過此女,在牡丹花會上,你可是對她一往情深吶!”
“沒錯,我的確很喜歡她,但是我這人有潔癖,別人碰過的女人我從來不感興趣!”
“哈哈,道友一定是沒嘗過‘人妻’的妙處,既然如此,不妨告訴二位,我們兄弟倆根本不怕什麼紅塵宗,出了事,你們儘可以推到我們血殺門頭上!”
“血殺門?你們是外海遷過來的修士?”盧兆詳和何明輝臉上都露出驚疑之色,兩前年外海發生獸潮,有數個海外門派遷入瀚海大陸,這些外來的修士比較狂野嗜殺,而這血殺門更是其中最爲跋扈猖狂的一個門派,沒想到這二人竟是血殺門的人。
“看來二位也聽過我們血殺門的名頭,那應該是沒有疑問了,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
經過簡單商議,那些煉氣期修士被安排守住山谷兩端的出口,四人這才進入了山谷中。
秦川和皇甫夜雨雖然不知道他們商議什麼,但是看到四人一起進入,就知道他們聯手了,不過這正合了秦川的心意。
“皇甫,你在後邊拾遺補缺,我先來!”
皇甫夜雨點點頭,迅速找個地方隱匿了身形。
四人很快走到了山谷最狹窄的谷口附近,如果說真的有什麼埋伏,這裡無疑是最佳的選擇,所以四人都停下來仔細查看,甚至操縱法寶進行試探,但是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當。
順利通過了葫蘆口,前方寬闊了一些,不過距離最寬的地方還有兩三百丈,由於進入了陣法較爲核心的位置,他們的神識已經被壓制在了十丈範圍內,爲了謹慎起見,行進速度也放慢了許多。
突然,蕭聲響起,低沉嗚咽,如泣如訴,盧兆詳一皺眉,他也懂得音攻術法,知道這蕭聲不簡單,一邊取出一本金燦燦的書冊,一邊提醒道:“三位,守住心神!”
三人點點頭,何明輝取出一面小盾,那小盾飛到頭頂,放出一個褐色的光罩,將他護在其中,血殺宗的二人,一個被厚厚紅霧籠罩,另一個身體周圍則泛起層層波紋一樣的水幕。
走了不過百步,蕭聲突變,刺耳之極的聲音傳出,四人不自覺的悶哼一聲,幾乎與此同時,六道金箭向他們射來。
盧兆詳手上的書冊猛然翻開,從一頁玉書上彈射出一道光盾,金箭擊在光盾上,“嘭”一聲,光盾化爲點點熒光,不過金箭也掉落在地。
幾乎與此同時,何明輝的寶盾在箭矢臨身的剎那,擋住了金箭,而血殺宗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閃避。
第一輪金箭沒有對四人構成任何威脅,不過第二輪的六道金箭緊隨而至,盧兆詳不及激發他的金書玉冊,急忙向山壁方向一個滾翻,何明輝的小盾寶光大放,化爲一柄巨盾,再次擋下了金箭,至於血殺宗的二人,之前他們選擇了閃避,這次再也無法躲開,不過他們的法寶卻也不是吃素的,一把飛叉和一枚圓環分別盪開了金箭。
秦川暗暗嘆息,築基修士果然不是煉氣期修士可比,當初在興龍坊市的時候,他冒出個想法,用屍兵來操縱機關弩槍,爲此他特意花重金買下了十餘件機關弩槍和大量的金箭,並且抽機間將那十二頭銅甲屍訓練成了屍兵,沒想到第一次出場,居然沒有建功,這讓他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這才僅僅是第一道大餐,第二道大餐在兩輪齊射後已經開始了。
“轟轟轟…”驚天動地的動靜響徹了山谷,“地雷陣”終於啓動,而那十二頭銅甲煉屍放下了機關弩槍,笨拙的從地上撿起一個個鐵皮罐,向着那滾滾的煙塵處擲了過去。
兩名血殺門修士的護體罡煞撐過了地雷陣,但是那些鐵皮罐爆炸,濺射出無數鐵屑和銅釘,護甲和法衣能蔽體,卻無法防護頭部和腿部,所以他們悲劇了,滿頭滿臉扎滿了銅釘鐵屑,那瘦高修士比較倒黴,一個鐵皮罐恰好在他腳下炸開,於是他的一條腿被炸飛了。
何明輝的小盾,的確是件非常高級的防禦法寶,這些炸藥已經是第三次改版,稱得上真正的烈性炸藥,但是在此情況下,也只是破開了小盾的防禦光罩,再加上有極品法衣護體,基本上沒有給他造成傷害,只是讓其有些氣血翻涌而已。
相對於這三人,盧兆詳最爲幸運,他的反應也最快,由於靠近山崖,地雷陣對他影響最小,而當那些鐵皮罐扔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御劍而起,只要脫離地面,這些爆炸自然對他沒有了傷害力。
他的想法沒有錯,然而秦川如此煞費苦心,焉能沒想到這一點,於是他由最幸運變成了最悲劇,剛剛御劍飛出幾丈遠,連身形都還沒完全穩住,突然“啪”的一聲,有東西正拍中了他的後背,整個人一下從飛劍上掉了下來。
打神磚的特點就是速度快,人還沒落地,腦袋上又捱了一磚,如此以來,摔落地上的結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