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陰風黑霧捲動,萬相絕仙劍陣已然落下,將祭壇周圍完全罩住。
無數劍氣四處捲動,濃重的煞氣和惡意撲面而來,卻有一人從中衝出,搶先踏上光路——正是那蜀山凌雲破。
安知素隨後跟上,其餘修士也如夢初醒,根本顧不得去抵禦劍陣,爭先恐後往那通天光路衝去。
魏東流卻無暇去攻擊他們,只是全力運轉劍陣,攻擊周圍的蜀山長老,掩護魔道這邊的真人們靠近祭壇。
“不要御劍!步行!從祭壇上走光路!”
魔骨真人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他的指揮,只是帶着小弟們御劍衝向光路。
魏東流仔細看去,這傢伙居然還留了個心眼,沒有衝在最前頭……果然,兩個小弟御劍衝上光路,正面撞中其禁制,被反震之力打得口鼻出血,倒飛回來。
三名天魔道女修士原本屈居第二梯隊,因爲聽了魏東流的提醒,靈雲真人率先收住御劍速度,此時見狀更加不敢猛衝,只是帶人先落在祭壇之上,然後再迅速衝上光路。
有這三位在前,其餘魔道諸人也有樣學樣,趁着魏東流和陰鬼道、修羅道的長老們,替他們擋住蜀山那邊的攻擊,也紛紛跟着落在祭壇之上。
等魔骨長老扶起兩個小弟,跟在溫陽身後迅速登天,纔有一名陰鬼道長老叫道:
“魏宗主,休要耽擱,速去!”
魏東流沒有遲疑,最後衝上那通天光路,不停地朝上攀登而去。
加上前面幾個小號,這也算是四進宮了,輕車熟路。
只是這次身邊沒有佳人陪伴,獨自登天,倒也清靜。
從光路上墜落下來,魏東流施展法術,駕着黑霧穩穩落地,同時露出赤發重瞳的魔君相貌來。
甫一落地,還未來得及四處走動,便有無數美貌侍女從四面八方涌來。
魏東流有些詫異,心想倒是省得自己去找了……然後才發現這些美貌侍女個個披甲帶劍,手掐劍訣,齊聲誦道:
“魔頭伏誅!”
魏東流:?
還未反應過來,只見腳下乾坤倒懸,八卦易轉,他已經被傳送到另外一處地點。
只見此處似乎是某處地牢,頭頂岩石,腳下積水,周圍盡是昏暗一片。
又有真君踏水而來,卻是身着戎裝甲冑,單手倒持長劍的老者,目中神光有如雷霆,盯着魏東流看了片刻,皺眉問道:
“你……是什麼東西?”
怎麼還罵人呢?魏東流冷着臉一言不發。
那老者沉默片刻,再次問道:
“你是阿鼻魔君?還是人類?”
“本尊是人類!”魏東流勃然大怒。
這回答讓真君老者更加不解。
須知以魔君的傲慢程度,斷然不會承認自己是人類,但“本尊”確實是魔君的口癖,所以……
帶有阿鼻魔君血統的人類?天生混沌魔體之人?
思及至此,那真君神情也緩和下來,謹慎問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
“本尊乃是凡生道之主,來此爲的是取黃金闕之主的位置。”魏東流回答說道。
“黃金闕位,必須人族才能擔任。”真君搖頭拒絕說道。
“都說了本尊是人類!”魏東流皺眉說道,“伱們不是都會術算嗎?且算一算不就清楚了?”
那真君果然單手掐訣,默默計算片刻,便露出驚奇的神色來。
雖然存在混血的可能性,但術算結果素來模糊,不會給出諸如“此人是二分之一人族,二分之一魔族”這種非常精準的結果。
而此時術算結果顯示的,分明就是此人乃是人族。
黃金闕秘境只允許人族進入試煉,不允許其他種族入內,那麼混血怎麼算呢?
自然是按術算的結果來算。
無論如何,此人身上即便有阿鼻魔君血統,也不可能高到哪裡去,且此人更不可能自認爲魔族,這兩者哪怕缺了其一,術算結果也未必會顯示是人族。
想到這裡,真君便也收起敵對的態勢來,緩緩說道:
“老朽乃是神嶽真君。”
“此處乃是黃金闕秘境的最底層,如有入內修士強犯殺戒,便要關在這裡接受處罰。”
黃金闕秘境之中不能動武,魏東流也是知曉的,便矜持地微微頷首。
“道友既然陰差陽錯來此,那麼也可以接受我的考驗。”神嶽真君繼續說道,“不過老朽事先說明。”
“老朽的考驗,在所有真君裡頭是最難的,往年很少有人通過。”
“你若是不想參與,也可以就此退出,去接受其他真君的考驗。”
魏東流沉吟片刻,問道:
“黃金闕之主,不是要湊齊十二人嗎?倘若真君的考驗無人通過,那又如何湊齊十二人呢?”
“這也簡單。”神嶽真君回答說道,“老朽因爲要看守此中牢獄,無暇分身,因此若是無人找到這裡,老朽便將手裡的闕位資格,讓與其他真君去進行考驗,從而轉授出去。”
“當然,其他真君往往要湊足六人,然後讓他們互相競爭……但在老朽這裡,考驗卻是隻針對你一人,所以你且先想好了,再來選擇。”
“那便先試一試。”魏東流果斷應下。
反正試試又不要錢!
“很好。”神嶽真君負手而笑,“道友請跟我來。”
他帶頭朝牢獄深處走去,魏東流緊隨其後,注意到兩邊的監獄柵欄刻滿了各種符文,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步行片刻,神嶽真君忽然在一處監牢前駐足,說道:
“道友且看此人。”
魏東流定睛看去,只見裡頭癱坐着一位窈窕的妙齡女子,頭顱低垂,長髮遮面,看不出容貌,一根血跡斑斑的鐵鏈穿了她的琵琶骨,將她縛在牆面的刑具之上。
“此人乃東黎城的城主之女。”神嶽真君漠然說道,“東黎城乃人族大城,其城主亦是人族宿老,德高望重,不幸養了此等吃裡扒外的東西!因貪慕情郎美色,將機密告訴給那妖族細作,致使人族大軍陷落在萬丈深谷,損失慘重。”
“現今她被囚於此,刑罰待定。按律叛族當斬,且其罪孽深重,便是以雷法將其劈成齏粉都不爲過。”
“但東黎城主私下向我們請求,要保下她一條爛命,其父願意以餘生戴罪立功,替她彌補一二。”
“若是饒她罪過,那人族大軍集體覆亡,何其慘烈?卻無人領罪,外界羣情洶涌,必然不肯罷休。但若是嚴懲不貸,恐東黎城主心思生變,此人位高權重,修爲亦是高深,人族不能讓這位大能離心離德。”
“我且問你:如何處置此女?”
換做其他修士,面對這種兩難抉擇,可能還要猶豫良久,但魏東流是何許靈活之人?當即便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尋一女囚代死,對外明正典刑,以平民憤。私下將其囚於秘密之處,叫其父爲人族鞠躬盡瘁,如有懈怠,便斬此女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