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爺伸手撓頭:“我娘又騙我?”
他臉上卻沒有半點被騙的惱怒,反而有些笑容。
“夫人應該沒有說謊。”鄭法稍稍猶豫,還是開口道。
七少爺和徐教頭怔住,笑意漸漸從七少爺的臉上消失,他看着鄭法,似乎不想相信鄭法方纔的話:
“那你不是練成了麼?”
一旁的徐教頭也緊皺着眉頭,顯然有着同樣的疑問。
“我能練成,但大部分人應該是練不成的。”
面前這兩人其實已經算鄭法很信任的人了,但他沒有透露半分關於現代的事情。
可很多事情是瞞不住的,從七少爺的話中就能明白,夫人非常瞭解練成《靈鶴身》的難度。
鄭法只要練成《靈鶴身》,就會讓夫人猜到他身懷隱秘。
他早有心理準備,隨着他實力增長,這事的發生是必然的。
藏着掖着反而讓人懷疑,不如像現在這樣,不解釋,但也不掩飾。
果然,七少爺和徐教頭對視一眼,似乎有些猜想,但卻都沒有問。
只是七少爺臉上又浮現了沮喪的神色:“所以我娘沒騙我。”
他看起來是寧願被狠狠騙一次的樣子。
鄭法看向徐教頭:“所以七少爺說得對,教頭你不必懷疑自己。”
徐教頭臉色來回變化,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七少爺聲音有點低:“徐教頭,是我娘……”
“夫人其實不必如此。”
“啊?”
徐教頭看着七少爺,笑道:“七少爺你大概忘了,我是家生子,有賣身契在趙府的。”
七少爺怔住。
“不想放我走,夫人一句話就夠了。若不是爲了維持這份主僕情分,何必費盡心機?”
鄭法點點頭,徐教頭說的其實有他的道理。
在他的角度看,他的命都是趙家的,夫人的手段堪稱溫和。
只是鄭法有現代的經歷,對這種人身依附關係沒有那麼認同。
而七少爺……鄭法瞥了目瞪口呆的七少爺一眼,這人純粹就是傻得沒想到。
“那徐教頭你畢竟蹉跎了二十年……”
七少爺依舊有點糾結。
“沒人逼我,是我太看重這《靈鶴身》。”
徐教頭笑得很真摯,似乎真的沒有怪過夫人一樣。
七少爺臉色慢慢好轉。
“我有些朋友,他們都和年輕的我一樣,嚮往着江湖。”徐教頭繼續說道:“一頭撞了進去,然後再沒回來。”
鄭法兩人靜靜聽着。
“而我,在趙家安安穩穩二十年,如今連徒孫都有了,這麼說起來,夫人說不定還救了我一命。”徐教頭說着拍了拍鄭法的肩膀:“之前唯一的遺憾就是這《靈鶴身》,如今鄭法也讓我知道了這武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那我還有什麼遺憾呢?”
七少爺想了想,一拍手:“這麼說,我娘還做了件好事?害我憋這麼久!”
看着他笑得如釋重負,鄭法看了徐教頭一眼,沒說話。
“夜深了,你倆回吧。”徐教頭對兩人說道。
鄭法和七少爺兩人向徐教頭告辭,徐教頭揹着手,目送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
半夜,徐教頭侄子起夜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月光下,整個人都嚇醒了,等認出這人後才鬆了口氣,揉着眼睛問道:
“大伯,你怎麼還不睡?”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去江湖上闖闖?”
“說這個幹嘛,大伯你不是不答應?”
聽到侄子有點抱怨的聲音,徐教頭沒有回頭,只是望着天邊的殘月說道:“去吧,過兩日我就去求夫人,把你的身契拿回來,今日之後,夫人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
“你不是說要我留府裡給你養老……”
“記得多寫信,跟我說說,我沒看過的江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
《靈鶴心經》給鄭法帶了些始料未及的變化,他次日早上起牀的時候,一伸手,就看到自己胳膊上一層薄薄的皮膚紛紛脫落,牀上也滿是白色的皮膚碎屑。
洗臉的時候,銅鏡裡面的他更是讓鄭法自己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他早年一直在幫鄭母做農活,日曬風吹之下,皮膚又黑又粗糙。
可鏡子裡面的這張臉,白到瑩瑩發光,皮膚細膩光滑,不湊近看都看不見毛孔。
七少爺的書房。
鄭法發現一旁的高原一直在盯着自己,還不住地往自己身邊靠近。
“有什麼事麼?”
“鄭法,你……好香啊!”
高原一面說着,一面還將鼻子往鄭法身上湊,似乎想要細細聞聞。
“停!再聞我動手了啊!”
鄭法發誓,他從未這麼害怕過。
“高原不說我還沒意識到,鄭法你身上真的有股香味。”書桌前的七少爺也擡起頭,他還細細地打量了鄭法兩眼。
“你臉上怎麼這麼白?你敷粉了?”
“我敷什麼……”鄭法愣住了,他摸着自己的臉,猜道:“應該是《靈鶴身》的緣故。”
“你說是練成了《靈鶴身》,你臉也白了,然後身上還帶着香味了?”高原瞪大着眼睛,語氣中帶着深深的羨慕:“以武入道,神乎其神。”
倒是七少爺像是想到了什麼,摸着下巴道:“我聽我娘說過,《靈鶴身》似乎是想要後天修煉成什麼道體。”
“道體?”鄭法想起自己練成《靈鶴身》之後感應到的那股奇異的力量,若有所悟。
“鄭法,你怎麼修煉成《靈鶴身》的啊,等我以後松鶴樁入門,我也去求夫人賜我《靈鶴身》。”
高原不知道《靈鶴身》修煉的秘密,此時聽到七少爺這麼說,顯然對這門武功有了興趣。
更重要的,還是鄭法修煉了這武功之後,發生的神奇變化讓他動心。
一旁的七少爺也沒說話,眼睛亮亮地看着鄭法,似乎也很好奇。
“最主要的,應該就是觀想,觀想各種鳥。”鄭法倒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兩人點頭,一副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七少爺還評價了一句:“觀想法啊,話本里見過,真是仙家手段。”
鄭法卻皺着眉頭,說着自己從練成《靈鶴身》就有的疑惑:“可爲什麼觀想法有用呢?觀想……到底是什麼?”
他一擡頭,發現七少爺兩人根本就沒聽他講話,反而湊在一起正興致勃勃地從觀想法,談論到最近看過的話本了。
看着鄭法還在緊皺的眉頭,七少爺擡頭,不理解地說道:“觀想法有用就行了,爲什麼,重要麼?”
“不重要麼?”
兩人搖頭,看鄭法的眼神滿是不理解。
……
“娘,你找我來幹什麼?”
“鄭法,真練成《靈鶴身》了?”
“練成了!”七少爺帶笑說道。
“笑什麼笑?你知不知道他練成了意味着什麼?”夫人看着自己的傻兒子,沒好氣地說。
“什麼?”
“意味着他背後起碼有個元嬰真人,說不定就是對咱們趙家有什麼陰謀!”
七少爺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對沒聽懂這話,慢慢地把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道:“元嬰真人,對咱家,有陰謀?”
夫人點點頭。
“不是,他圖什麼呀?”七少爺發自肺腑地問道:“咱家配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