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翎很煩。她想不通,在她的認知裡,不會出現臥虎城這樣的城,也不會有丁小北這樣的人。一直以來,她都十分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可是今天,丁小北實實在在讓她失望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紅翎在房間內打坐修煉,等着夜幕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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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龍生得信之後,又等了一會兒,有人過來與他耳語一番,聽聞之後便趕回了伏虎劍派。憑藉着他掌門弟子的身份,很快就來到了掌門三玄道人閉關的密室之外。通稟之後,趙龍生低着頭,走進了密室。
密室裡面很黑,沒有一絲亮光。但是對於修仙者來說,夜視屬於被動技能,即使在幽暗的環境,也能看得很清楚。只是,趙龍生根本不敢擡頭,老老實實的低着頭,等待三玄道人的問話。
“匆忙趕來,所爲何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進趙龍生的耳朵裡,一遍又一遍的在密室中迴響。
“師父。”趙龍生沒有直接答話,而是先向着前方行了一個大禮:“青冥宗已經對我們有所注意了。”
“青冥宗......”聲音停頓了一會,似乎在思考,“青冥宗距離臥虎城相去甚遠,即使有所懷疑,也不會立刻行動。派人在臥虎城周圍仔細查看來往的修仙者,一有情況,立刻報告。”
“是。”趙龍生低聲應道。“師父,還有一事。”
“說。”
“藏鋒鏢局的大小姐紅翎來了,而且似乎已經知道了我們在乾的事。”
“藏鋒鏢局......這也不是好惹的存在啊。”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在自言自語:“藏鋒那人就是個瘋子。我們的計劃不能有半點差池。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密室中的聲音終於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響起:“憑她一個小娃娃,翻不起風浪。只要她還沒有觸及到我們真正的計劃,便不足爲慮。想辦法讓她離開臥虎城,切記,不要傷到她。”
“師父,弟子斗膽,真的就直接讓她離開嗎?萬一......”
“只要不觸及到我們計劃的核心,任她三寸不爛之舌,也沒有人或者勢力會與我們爲敵的。”
“弟子謹記。”
趙龍生低着頭,倒退着離開了密室。離開之前,把信件放在了密室之中。信件所提及的青冥宗便是坐鎮青州的超級宗門,同時也是默認的青州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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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約而至,紅翎準時從修煉中醒來,離開了房間。一路上按照陳祐昌的的路線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北市,中途已經換好了男裝。別說,紅翎女裝的時候看着普普通通,換上男裝還真有點翩翩公子的意思。就是這公子看着娘娘們們的。
尋春樓,北市的妓院之一。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這裡有多才多藝的漂亮小姐姐,有能說會道的半老徐娘老鴇子。她們在這裡賣藝,她們在這裡賣身。她們笑起來如花枝般燦爛,她們的眼睛裡總噙着說不盡的溫柔。這裡鶯鶯燕燕,這裡吵吵鬧鬧。這裡充滿了生氣,死氣沉沉的生氣。
紅翎來到這裡,報了身份,便有人將她領到樓上的房間。
房間裡,陳祐昌微笑着坐在桌邊,把玩着茶杯。桌子上放着幾張凡人間流通的銀票,一壺酒,幾個茶杯。旁邊的牀上躺着兩個不着寸縷的女子,紅着臉,裹着被子,微笑着,沉睡着。牀上有些凌亂,暴露的衣服在房間裡隨處可見。
紅翎進門,沒有對房間內的樣子感到驚訝。上一次,陳祐昌和她碰面的時候,也是這樣。無知樓的人都這樣,總是認真扮演他們的角色。
“這就是你的計劃?讓我暴露在他們眼中?”紅翎坐在陳祐昌對面,問道。
陳祐昌微微一笑,從儲物戒指中拿出茶具,茶葉以及靈水,一邊泡茶,一邊緩緩開口:“如何?你的小跟班,是否如我所說一般?”
聽見陳祐昌的問話,紅翎如同鬥敗的公雞,低下了頭:“是我看錯了他。”
陳祐昌微笑着,將泡好的茶遞給紅翎一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我一般。”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紅翎接過茶,沒有喝,放在桌子上,盯着陳祐昌。
“你以爲臥虎城做的事是一個秘密嗎?”陳祐昌自信的看着紅翎:“幾乎每一個來過這裡的上清境修士都知道他們的行徑。但是那些修士都只有兩個下場,要麼被同化,要麼死。我,就是他們現在的目標。而你不同,你的身份會讓他們投鼠忌器。簡單來說,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至少在你真正觸及到他們的核心計劃之前。”
“你是在保護我?”
“不錯,也是在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
“嗯。現在他們應該會想方設法讓你離開,對我的關注就會下降。這段時間,就是我們調查出臥虎城真正計劃的時間。只要掌握了他們的真實目的,我們就有機會剷除這個噁心的城市。”
“你有什麼計劃?”
“依照你自己的想法,明裡暗裡的調查這座城。儘量高調一點,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但是一定不要去觸及真正核心的東西,否則,你的身份也不一定能保住你。最重要的是,對於離開這座城,不要表現的太過抗拒,我們需要你去外面聯繫人動手。畢竟,以我們的修爲,對上他們,沒有勝算。”
“就這?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啊。”紅翎皺着眉,對陳祐昌的安排很不滿意。
“是的,剩下的,就交給我了。我們十天聯繫一次。”說着,陳祐昌將一塊玉簡交給紅翎,“上面是臥虎城中一些地方和對應的代號,是我自己弄出來的。見面之前,你仔細觀察無知樓,我會給你上面的代號。”
“你,看不上我?”紅翎並不滿意陳祐昌的解釋。
“當然不是。”陳祐昌依舊微笑着,“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無知樓在這方面,是整個世界最專業的,你應該相信我。”
紅翎盯着陳祐昌看了半天,越看越不順眼,但是她也承認,人家說得對。要是自己擅作主張,很大可能就是拖後腿。“行,就按你說的辦。但是,小北怎麼辦?他也暴露了,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你的小跟班?”陳祐昌搖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他選擇跟你在一起的話,會安全很多。只是,他看不明白,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說着,陳祐昌眼裡閃過莫名的神色。上清境的修仙者,哪一個不是手染鮮血,區區玉清二層小修士的生命,還沒有放在陳祐昌的眼中。
紅翎沒有說話,在思索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便起身想要離開了。
“你在坐一會。”陳祐昌出口挽留,“來這種地方消費的人,可沒有這麼早就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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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北沒有按照自己說的,第二天早上再走,而是趁着夜色,離開了房間。
夜晚的臥虎城依舊很熱鬧,不過卻是凡人的熱鬧,是北市的熱鬧。青樓,酒肆,賭坊,在這個安居樂業的城中,從來沒有歇息的時間。
換了一身儒袍,丁小北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北市的一家賭坊。
賭坊裡點了很多燈,搖曳的火光照耀着人們通紅的臉頰。這裡很吵,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的丁小北很不適應這種吵鬧。人們大喊着,大笑着,大哭着。空氣中瀰漫着貪婪的味道。
略微適應了一下這裡的環境,丁小北開始在裡面尋找此行的目標。
賭坊的正中間,大大的賭桌邊圍了很多人。賭桌上,只有一個身穿儒袍的青年在和另一個老頭對賭。周圍的人無不伸長了脖子,朝着裡面觀望。他們一邊觀看,一邊大叫,青筋爬滿了脖子,漲紅了臉頰。他們唾液橫飛,他們指點江山。坐在賭桌上的青年卻絲毫不受影響,只是微笑着。不過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和略帶猙獰的笑顏,表明他也是樂在其中。對面的老頭就沒有青年那般淡定。顫抖的雙手不住的擦着腦門上的汗,面前的骰盅遲遲沒有打開。
一陣鬨笑之後,周圍的人羣散開了。青年一邊數着手中的錢,一邊向外面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青年停了下來,轉身看着屋內的賭徒們,大笑兩聲,將手中的錢灑向這些雙眼失去高光、嘴角留着涎水的肉體,然後從容離開。
青年在北市的賭坊很出名,三年了,從他第一次光顧賭坊以來,從來沒有輸過。而且,每次都會將贏得的錢,扔給賭坊的賭徒。這個青年彷彿有着無窮的精力,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在北市的賭坊看見他的身影。贏完了一家,又去下一家。
在臥虎城的賭徒心中,青年就是賭神在世。
丁小北悄悄跟在青年身後,也離開了賭坊。他不知道這人是不是賭神在世,但是他知道,這人是個修仙者,玉清二層的修仙者,伏虎劍派的玉清二層的修仙者。
丁小北跟着青年,七拐八拐的走進一個偏僻的小巷。青年突然站定,緩緩說道:“跟了一路了,出來吧。”
丁小北聞言,走到了青年面前。
青年打量了一下丁小北,沒有法力波動。突然,青年笑了,無聲的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薄薄的嘴脣。
好久沒有開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