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五人繼續在白沙中徒步,遇上特別漂亮的湖泊,纔會停下來遊玩。
遊客漸漸多了起來,幸虧“海子”不少,分散開來,亦不會出現擁擠。葉仙子不喜羣聚,但小妮子喜歡熱鬧,反而更爲開心。
順閒界之人喜歡孩子,見到古靈精怪的漂亮小姑娘,不時有人逗她,讓她開懷大笑。
第三日下午,五人越過一座沙丘,見到一個罕見的雙色湖泊,一半爲淡藍,一半爲紫色。
子萱興奮地跑到湖邊嬉戲,觀賞各種各樣的彩色小魚。過了好一會兒,她擡起頭,發現不遠處有幾個人,正在圍觀一位中年男子作畫。
那人相貌英俊,舉止儒雅,整個人身心都投入到作品之中,神情之專注,下筆之瀟灑,像是一位大畫家。
小姑娘邁開短腿,蹦躂着跑去,興致勃勃地觀賞起來。畫已完成多半,旁邊之人指指點點,覺得很好看,卻不知畫的是啥。
“先生,湖裡至少有幾十種魚,你爲什麼只畫一種?”子萱好奇問道。
“咦,你能看出我畫的是魚?”儒生露出驚訝,轉頭看向小妞。
“是啊,不全是魚嗎?”
“噢,那你說說,是什麼樣的魚?”
“不就是那種灰色的,嘴巴有點尖,肚子有點鼓的小魚嗎?”
中年人頓時來了興致,笑容和煦地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金子萱。”
“子萱,你能看出畫中有多少條魚嗎?”
“我數數,一,二,三,……,總共四十八條。噢,不對,這裡還有一條,咦,這條怎麼這樣噁心?肚子是張開的,露出好多黃色的小珠子。”
“那不是珠子,是魚蛋。”儒生苦笑着解釋,“子萱,你會畫嗎?”
“會啊。”
“你覺得我畫得好嗎?”
“好,
比我好。”
“你願不願意跟我學習?”
“可以啊,不過我家住在約達城,得我父母同意才行。”
“你父母來了嗎?”
“囉,他們在那邊。”子萱用手指向金梓鳴和葉染衣,正好二人也向這邊看來。
“好,我們一起過去,和他們聊聊。”
中年人收起畫板,跟着子萱走來,待雙方靠近,三人的瞳孔同時收縮。
大家均已更改氣息,扮作凡人,但高階修士之間的感應,還是讓他們立即察覺出對方的不凡。
“是魔修。”葉仙子不動聲色地傳音。
“嗯,修爲很高,有可能是合體大圓滿。”莽漢迴應。
儒生稍加猶豫,旋即下定決心,大步走來,行了一禮,說道:
“二位是子萱的父母吧?在下古柏。我見子萱極有繪畫天賦,想收她爲徒,不知二位是否願意?”
兩口子自然不願女兒走上魔道,莽漢躬身回禮,想也沒想,一口回絕:“謝先生厚愛,子萱已有繪畫老師,至於其他嘛,我倆會教她。”
中年人聽懂了言外之意,對方是正道,不願女兒從魔。
可子萱聽不懂啊,她疑惑問道:“父親,那兩個老師,不都已經走了嗎,現在沒人教我繪畫啊?”
“子萱,我會很快給你物色新老師。”葉仙子無奈答道。
古柏注視金梓鳴的雙眼,讀出了堅定,他惋惜地搖頭,嘆道:
“可惜啦,她真是修行我這一門的天才,讓她學其他的,實在是糟蹋,明珠暗投啊。”他與莽漢一樣,既說繪畫,也說修道。
金梓鳴微笑,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爲力。
儒生不捨地看了一眼乖巧的小姑娘,想要撫摸一下她的秀髮,猶豫後放棄了衝動,僅笑着說道:“子萱,我叫古柏,記住了。”
他揮揮手,不再留戀,轉身離去,子萱怔怔看着他,眼神複雜,不知在想啥。
夫妻倆對視,鬆了一口氣,對方沒有糾纏,是最好的結局。看得出,古柏很強,二人即使聯手,也不一定能擊敗他。
是夜,他倆很警覺,沒有出去欣賞月色,而是陪着小妮子,早早在帳中睡下。
翌日,他們改變方向,向東北行去,子萱漸漸忘了此事,繼續玩沙與遊湖。
第五天,五人轉道西南,開始返程,由於並非原路折返,依然可以見到新的湖泊與沙丘,倒也沒有審美疲勞。
次日傍晚,距離飛艇來接之地已經很近,今晚的夜景美輪美奐,黑色幕布上,密密麻麻的星辰特別明亮,時不時會有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一閃而逝。
想到就要離開“千湖沙漠”,大家極爲不捨,柳易拿出幾瓶美酒,兩對夫婦一邊欣賞星空,一邊有說有笑。
綠色帳篷內,本已熟睡的子萱忽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在她眼前,霍然出現一道由白沙構築的門戶,沙子如流水,在靜靜流淌,顯得極爲神奇與詭異。
“子萱,師父來接你啦。”
小姑娘的耳中,響起儒生富有磁性的嗓音,她不由自主地點頭,臉上露出驚喜。
“你從門裡過來吧。”聲音慈祥而溫柔。
子萱點點頭,邁步走入,轉眼不見,帳篷內的異像消失,一切恢復原狀,唯有可愛的小妮子,已失去蹤影。
數百息後,端着酒杯的莽漢習慣性用神識探測女兒,頓時神色大變,“騰”地站了起來,急道:“糟糕,子萱不見了。”
三人大驚,齊齊趕到帳篷,發現果然如此。華夏蹲下身子,伸手探入被褥,“被子裡尚有熱度,被擄走的時間不長。”
金梓鳴看向妻子,葉仙子眼中雖有焦急,卻還算鎮定。
“多半是三天前那名魔修乾的,對方只想收徒,不會對子萱不利,染衣,你別急。”
“嗯,我明白。”
“我倆配合一下,我把神魂附着在你的神識上,待你到達極限,我繼續向前搜尋。”
“好。”
不久,葉仙子搖了搖頭,莽漢開始接力,直至快到極至,猶不死心,又挑了幾個方向,發出魂帶,一無所獲。
他再次變幻方向,發出數百條魂絲,這已窮盡他的最大魂力,雖無法全方位覆蓋,但在單一方向上,已實現超長距離探測。
他不得不放棄,沉聲說道:“不行,找不到,此人的元神,至少是六重中期,高過你我二人。”
葉染衣取出萬年玄龜殼,說道:“梓鳴,我用因果道試試,雖說測算親近之人,準確率會下降。
但子萱畢竟與我血肉相連,那種感知應該比較強烈。何況,魔修不可能這麼快就跑得無影無蹤,說不定我能定位。”
“好”,莽漢眼中露出期盼。
爲了找到女兒,葉仙子甚至向龜殼中放入小姑娘的頭髮,以及自己和丈夫的一滴精血,然後盤膝坐在小牀的被褥上,開始施法。
一條紅色的血脈線被她找出,它穿出帳篷,越過沙丘和湖泊,向遠方延伸。
葉染衣小心翼翼地追隨着它,生怕丟失,大半炷香後,她緩緩睜開眼睛,喜道:
“那魔修好生厲害,連因果都差點被他遮掩,如果沒有精血,不可能追蹤到,他在東南方向,據此一千六百多裡。”
“好,我全力施爲,連續四刀‘空間摺疊’,就可以追上他。柳易,你帶華夏回去,我和染衣去追。”
“大長老,我們也去吧?畢竟大家一起出來,就要一起回去。”
“你剛剛晉升合體,修爲還沒穩固,而華夏還是元嬰大圓滿,那魔修可能是巔峰大能,你們去了也於事無補,反而讓我無法專心對敵。
你們坐飛艇回去,我會接子萱回來。”金梓鳴做出決定。
“柳易,聽大長老的,染衣姐,你們小心。”華夏看清形勢,果斷說道。
金梓鳴每劈出一刀“空間摺疊”,就由葉染衣校對一次方向,他連出四刀,帶着妻子挪移。
古柏剛剛完成收徒,正心情愉悅,風馳電掣中,開始琢磨該如何教育寶貝徒弟。
“她有和我一樣的超凡眼力,體質比我還要純粹,以水入道,未來定然能成爲門中奇才,大放異彩。
唯獨麻煩的,是先前的承諾,以後做不到,咋辦?管它呢,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屆時她沉迷修煉,已顧不上這些。”
正思索間,忽然心神一凜,感受到空間的異樣波動,他擡頭看去,前方風雲變幻,虛空被裂開一道縫隙。
一名黑衣男子和一位白裙女子邁出,冷冷地注視着他。莽漢的第五刀,爲防止魔修察覺,改用了“空間跳躍”。
“古柏,我女兒在你的空間法寶裡面吧?”
儒生沒想到二人能追上自己, 被人當面質問,不免尷尬,只好訕訕答道:“對,她睡着了。”
“把子萱還給我們,此事就此作罷。”葉仙子清冷的聲音響起。
“可以,但她已拜我爲師,這一點,你們得承認。”
“我自己的女兒,自己教。”金梓鳴怒了,對方雖修爲高深,但有葉仙子相助,他亦不懼。
更何況,他已看出,對方並非強攻型,如與自己硬碰硬,不見得能佔到便宜。
“那就談不攏啦。”古柏無奈說道。
莽漢身形晃動,凌空揮出“撲殺”,人在半空,速度卻驟然下降,他的一部分神魂,已被“帶回”千湖沙漠。
他好奇地打量這片白色沙丘,微風吹來,帶起些許沙粒,在空中打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