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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金梓鳴側耳傾聽，額頭青筋不時跳動一下，覃玉奇怪地問道：“金師兄，你怎麼啦？”
莽漢微微一愣，方纔回過神來。
“覃師妹，我修行過佛門咒語，裡面那位高僧的真言，讓我很有觸動。這樣吧，我和一毛進去聽聽，你和兩位師弟繼續閒逛，如何？”
覃玉蹙眉，隨即含笑說道：“那我也去見識一下，兩位師兄，你們呢？”
這二人本就是爲了陪心儀之人，自然不願中途分離。於是由一毛領路，四人緊隨，走入竹林深處。
前方出現一座禪院，門是開着的，他們信步而入，穿過花園，來到一間禪室外。
見到裡面那位老僧和旁邊的三名小和尚，一毛合十行禮。
“小僧一毛，來自千佛島，見過大師。這幾位施主是凌雲派門人，我們聽了真言，頗有感觸，想來細聽，不知大師可願行個方便？”
老僧面容木訥，微微頷首，澹澹說道：“進來吧，就坐在靠牆那幾個菩團上。”
衆人謝過，依言坐下，三個小和尚好奇地打量陌生來客，而老僧不爲所動，開始繼續講解。
金梓鳴凝神細聽，近距離接收老僧音波，反應更明顯，中脈上串着的三個丹田，輪流共振，內氣在體內強烈激盪。
老僧所念的咒語，他基本都會，但由別人唸誦，意境和效果卻大不相同。
莽漢的真言，僅偶獲點撥，主要靠自學成才。遇上正統，頓時在整體和細微處，發現巨大差距。
一毛全神貫注，而覃玉三人則雖覺高妙，卻並無震撼。
漸漸的，莽漢徹底入神，忍不住與僧人們一起誦讀，他的聲音愈來愈高亢，穿透力愈來愈強。
剛剛全面進化的金屬性體質展露鋒芒，讓咒語隱隱有了割裂之感。老僧面露異色，伸手一揮，以氣牆護住小和尚與禪室。
金梓鳴入定之後，音波與丹田和內氣共振，氣息難以抑制地外泄，而體內的金光亦被激發出來。
光焰越來越盛，他不由自主地起身，以手爲刀，開始施展久未使用的“妖刀”。
音波與刀意融合，“颶風”刀氣凌厲噼出，既震驚了同伴，也讓自己清醒過來。
莽漢趕忙收手，向老僧道歉：“大師，弟子一時忘形，險些損壞禪室，還請見諒！”
“無妨，施主佛緣深厚，可喜可賀。”
“感謝大師教誨，讓我體會到真言的更深境界。”
“你是來聽法的吧？這些天如有空，可以隨時來旁聽，貧僧法號見如。”
“弟子定當前來叨擾。”
出了禪堂，覃玉好奇詢問，金梓鳴只得隨便敷衍。後續的閒逛，他有些心不在焉，急着回去感悟與演練。
回到房中，他趕忙佈下結界，重新溫習咒語，隨着三個丹田此起彼伏的顫動，元嬰中期的修爲徹底穩固下來。
翌日，覃玉來訪，帶來了這次活動的詳細信息，“金師兄，你知道鴻青界的天才念癡和尚吧？”
“聽說過。”
“念癡的第二位師父，叫懷智大師，在寺中輩分很高，他常年苦修，只偶爾講經授課。
他一共收了三名弟子，前兩位都已是萬佛寺的殿主。
懷智不習武，沒有主修功法、內氣和武技等。他走的是佛宗的冷門路線，修行無爲法，是通過誦讀經文和靜心體悟，來獲得法力。
大師自感時日無多，想在離開前，給鴻青界俊傑講一場佛法。”
“我只是在書上見過‘無爲法’，這次倒是可以開開眼界。”
“七日講法，魔宗不會參與，但他們與修真聯盟和萬佛寺商議，
決定爲參與法會之人，提供一個試煉機會。”
“魔宗還是主辦方之一？”金梓鳴詫異道。
“師兄，其實魔象宗纔是試煉真正的發起方。”
“啊？”
“在鴻青界之外，有一個小世界，每隔五十年，會自發與魔象宗和魔光界超級大派翱涯峰的一處專屬領地，建立一個短暫的空間通道。
通道很脆弱，只允許元嬰真人通過，且僅能維持六十天的穩定。”
“魔象宗管理的小空間，怎麼會向正道開放，讓我們去爭奪機緣呢？”
“幾百年前，翱涯峰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居然讓魔光界的正道弟子和魔修一起進入。
造成鴻青界魔宗弟子在那次試煉中損失慘重，幾乎全軍覆沒。
從那以後，魔象宗就向修真聯盟發出邀請，允許一定數量的正道精英通行。”
“這和懷智大師開壇講法，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只是時間正好接上，且都是面向出色的元嬰，所以修真聯盟決定，乾脆由同一撥人蔘與。”
金梓鳴弄清楚來龍去脈，便獨自前往昨天那間禪堂，繼續旁聽。
翌日，懷智大師的講經，在一座風光秀美的山谷舉行，晨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落下來，爲初秋平添一分暖意。
清澈的小溪緩緩流淌，鳥語花香，不時從山林中蹦出幾隻覓食或嬉戲的小動物，它們很大膽，沒有因爲人類而受到驚嚇。
僧人和修士陸續入場，在草地的蒲團上坐下。金梓鳴觀察四周，發現除了鬼心語，鴻青界的五大天才全都到齊。
萬佛寺很重視這場法會，前來聆聽教誨的門人，接近兩千。莽漢終於在右前方看見未婚妻柔美的背影，他微笑傳音。
葉仙子裝作觀賞風景，扭頭打望，俏目含春，瞄了莽漢一眼。
開場很簡單，萬佛寺的方丈、殿主和長老們雖已到場，卻僅由念癡致辭。
“歡迎各位前輩和施主，來萬佛寺聽懷智師父講經，本次法會持續七日，中途僅短暫歇息……”
在一片掌聲中，一位高瘦僧人上臺，他雖然面容枯藁，看上去卻極爲慈祥與親切。
他緩緩坐下，前方是一張簡易木桌，以及一杯靈茶。臺下真君暗自探查老僧修爲，卻詫異發現，他竟與凡人無異。
“貧僧懷智，在這麼多人面前講法，是頭一次，也是最後一遭。
我一生誦經，所領悟的佛理，依然淺薄，彌留之際，受方丈委託，上臺獻醜。第一日，老衲講衆生平等。
‘妙法蓮華經’有云：‘若言處處受生，故名衆生者，此據業力五道流轉也。’
三世六道，是佛宗的時空架構。
三世是過去、現在和未來三個世界；六道則在地獄、惡鬼、畜生、人道、天道的基礎上，增加了阿修羅道。
這裡的道，並非諸位修行時所說的規則或法則，而是往來住所之意。
有情衆生無一例外，都要在三世循環，由於各自的‘業力’不同，決定他們在每一住世界的六道輪迴中，位置不同。
佛教傳入鴻青界之後，受傳統文化及有教無類的影響，在‘有情衆生’的基礎上，擴展出‘無情衆生’。
草木蚊蟲等無情之物，亦有佛性。平等的關係，由此延展過來。
……
老衲眼中的宇宙，寂靜無聲，無窮無盡。無論是河系、界域，還是身處其中的人類、野獸、山水和花草樹木等。
在浩瀚無邊的寂靜宇宙面前，都渺小如‘螻蟻’或塵埃。螞蟻的生命，可能止於凡人無意間踏出的一足。
既然與宇宙相比，人類與它一樣，皆爲‘螻蟻’，那我們爲何要傷害更加弱小的同類？
當然，有人會說，我是修士，有超凡的力量，不是‘螻蟻’。
但你們在更高境界的修士或力量面前，在宇宙面前，依然是‘螻蟻’。其實，做‘螻蟻’的同類，有什麼不好？
你們不是崇尚力量嗎？老衲不曾修行天眼通，順風耳，也不懂內功心法。
但我通過學習和領悟經文，明白要善待有情與無情衆生。當我理解‘衆生平等’的真諦，佛祖照樣賜予我力量。
在貧僧閉關的山洞中，在那些枯寂的日子裡，蝴蝶扇動彩色的翅膀，表達對生、對未知、對世界的好奇與探索。
小兔眼中傳遞的善意與友情，甚至蚊蟲的“嗡嗡”聲，都成爲美好陪伴，貧僧不再感到孤單。
還有，青草旺盛的生命力，洞中石壁給人的依靠等，都讓老衲對這方世界或宇宙，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當你明白衆生，理解他們，並將平等的思想無限蔓延過去。
你便能連接這些有情或無情的夥伴，他們會幫助你，並賦予你想要的能力，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演示：……”
懷智大師將自己現在“看”到的景象，具象在空中：
一隻蝴蝶在花叢中飛舞，旁邊一道山門，上書“慶雲寺”三個大字。
畫面切換，變成了動態變化的圖像，甚至還能看見地上的幾隻螞蟻。
衆人一眼看出，兩個畫面是在同一個地方，只是視角相反而已。聽衆席發出吸氣與驚歎聲，懷智解說道：
“這是萬佛寺下宗‘慶雲寺’山門前的景象。
第一幅畫面是地上一隻螞蟻所見，而後面的動態圖像則來自那隻蝴蝶。”
懷智瘦長的手臂隨意揮動，又一幅圖像出現。
“這是南海一條正在遊弋的小魚，他所看到的景象。”
畫面消失，虛空中突然傳來持續的“彭彭”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