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嗯,言兒都和我們說了。”
藺老太太伸手輕輕拍了拍薛致遠的胳膊,“你也是可憐的孩子,言兒也是可憐的孩子,你們的將來……我們會爲你們想辦法的……”
“老太太。”薛致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掙扎着稍微起身,“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是我父親的錯,若不是我父親,咱們大家誰都不會痛苦的,身爲他的兒子,我只能對您說聲抱歉。”
“好孩子,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藺老太太再次吸氣,道,“你現在什麼都別多想了,先好好養身子,把身子養好,比什麼都要緊。”
“是,我會好好養身子的。”薛致遠點點頭,再次咳嗽,一咳嗽傷口就疼的厲害,他就會忍不住皺眉。
穆言心疼,趕緊道,“你快躺下歇着吧,不要說話了,等傷好了咱們有多少話再慢慢說。”
薛致遠沒有執拗,躺下閉着眼繼續休息。
藺老太太對穆言低低道,“畢竟你和他沒有婚約,守在這裡過夜也不合適,先跟着我們去見你娘吧。”
穆言確實也沒有理由陪在這裡守着薛致遠過夜,她看一眼薛致遠,他已經沒事了,她至少可以放心。
“嗯,我跟着您走。”
“好孩子。”藺老太太輕輕拍了拍穆言的手背。
穆言俯下身子替薛致遠掖好被子,又深深看了一眼,才慢慢跟着藺老太太她們出了廂房。
薛致寧,薛致明,薛致鬆,薛華裳四個人都在外頭守着。
薛華裳初聽到薛致遠受傷的消息後她就急的昏過去了,這纔剛剛醒來。
“我哥怎麼樣了?”
薛華裳滿臉急色。
薛致明和薛致鬆也急急追問,“外祖母,我大哥怎麼樣了?”
藺老太太道,“剛醒了,又迷迷煳煳睡過去了,看情形,應該沒事了。”
“那我進去守着我哥了……”
薛華裳匆匆進了屋裡頭,薛致明和薛致鬆也跟着走了進去。
藺老太太交代薛致寧道,“叫人多準備下幾盞清粥,如果致遠半夜裡醒來想吃,就讓他吃半碗。”
薛致寧點點頭。
藺老太太又道,“我來還沒去看過月荷,我去看看月荷。”
薛宇的眼線其實就在當場。
藺老太太是藺月荷的母親,她要見藺氏,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攔是攔不住的。
薛致寧衝着那眼線看了一眼,那人衝着薛致寧輕輕點了點頭。
薛致遠這才道,“行,我命人帶您過去?”
“不必,你留下來照顧致遠吧,我自己去就行。”
“那好。”
薛致寧點點頭,吩咐一個婆子帶着藺老太太她們去見藺氏。
藺氏在房裡也聽說了薛致遠受傷的事情,她又不能出門,只能在屋裡頭乾着急。
幸虧藺老太太帶着趙氏和穆言去看她了吧,不然她真要急出毛病。
多日不見,見面後少不得一場哭。
經了諸多的事情,四個人抱在一起都淚流不止。
藺老太太一個勁的說着,“閨女,讓你受苦了,讓你受苦了,當年都是我和你爹的不是,如果我們不固執,你也不會……”
藺老太太咬咬牙,哽咽的不成言語。
藺氏也悲從中來,哭着道,“娘,正風他還沒有死,他還沒有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藺老太太紅着眼睛拉着藺氏坐下。
藺氏另外一隻手裡拉着穆言,趙氏順勢站在門口的位置望風。
“致遠怎麼樣了?聽說被言候所傷?”
藺氏很着急,問,“沒大礙吧?”
藺老太太搖搖頭,“沒事,沒傷到要害,大夫已經處理好傷口了,只需將養數日就能好。”
藺氏一聽這話長長鬆了一口氣,原本繃着的神經也跟着放鬆了,她看一看穆言哭的紅腫的眼睛,溫柔地說,“我知道你肯定很擔心致遠,但那孩子我瞭解,從小就特別堅強,太醫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不出半月,他肯定生龍活虎,你不必擔心。”
穆言臉色一紅。
藺氏撫摸着她的手背,“娘是過來人,娘懂那種滋味,孩子,你要堅強。”
穆言點點頭。
藺老太太問藺氏,“薛宇那畜生打算把你軟禁到何時?”
“我也不知道……”藺氏神色瞬間就沉下來了,她一想到這麼些年她和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過日子,她就恨不得一把火燒了這個府邸。
她眸子裡透着冷光,冷冷道,“不管他放不放我,等他回來,我會回家住,生生世世,再不會回到這裡,回到這個房間。”
“當然……”她牙齒一咬,目光中的冷光有種刀鋒的鋒利感,“如果可以,我會親手殺了他。”
“你別做傻事。”
藺老太太立刻緊緊捏住了藺氏的手,“月荷,答應我,不可以做傻事。”
穆言也道,“娘,你放心,爹和你的仇,我遲早會報,但你一定要忍耐住,一定要忍耐住。”
藺氏側眸看了看穆言,一顆心瞬間就軟了,她緊緊的摟住了穆言,就好像摟住了一個希望,“孩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娘都聽你的……”
“哎……”
看到此情此景,藺老太太再次深深嘆一口氣,自責道,“都是我的錯啊,不是我,也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
“……不過你爹也說了,他會盡量去解決這件事的,也會盡可能的把蘭正風早些救出來,但你們也清楚,蘭正風的身份有些特殊,要想救出他,得好好謀劃才行,否則就算把他救出來,說不定也會落入當今皇上手裡的,言候和邱廣才叛亂,現在皇上肯定特別敏感,對身邊的所有人都很芥蒂,一旦讓他知道蘭正風還活着,後果不堪設想……”
“娘,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敢輕舉妄動。”藺氏低低說道,“我原本想着乾脆自己跑去救正風,但是後來一想,如果我這麼做了,或許會連累到你,連累到父親,連累到整個藺家,我便打消了我的主意。”藺氏微微縮一縮眸子道,“我看,得等薛宇回來,等他回來,咱們再想辦法和他攤牌,最好能一招致命。”
藺氏咬了咬下脣,“薛宇若不死,死的人會更多……”
十幾年的夫妻情分,說出讓薛宇死這樣的話,藺氏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氣。
都是血肉之軀,有些愛恨情仇的東西,你分的再清楚,在謀一個時刻,還是會覺得心裡被掏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