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致明在暮色四合的時候點燃了煙花。
色彩斑斕的煙花照亮了整個侯府,也照亮了穆言柔美的臉龐,她站在離煙花很近的地方,仰着頭看的認真。
這是薛致明和薛致鬆爲她精心準備的一場煙花,前世今生,從未有人認真爲她準備過這樣的盛況。
她要好好欣賞,銘記在腦海中。
她在看煙花,卻有人在看她。
薛致遠負手站在假山邊上,目光如三月春風,穆言站在那裡,身上披了一件煙霞色披風,身姿柔美而筆挺,如花朵一般明豔,這一刻,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一人,在這冷夜裡耀眼的如此好看。
煙花在空中“砰”地炸裂,無數星光墜下,穆言瞳孔清澈而透亮,嘴角笑容高高揚起,看到這個笑容,薛致遠的嘴角竟然也跟着高高揚起。
薛華裳望着薛致遠臉上的表情,黑色的瞳孔忽然縮了一下。
女人天生是敏銳的。
等放完煙花,衆人坐了馬車去泰和樓的時候,薛華裳特意和薛致遠擠在同一輛馬車上。
藺雲和穆言同一輛馬車。
“大哥,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得如實回答我。”薛華裳表情很嚴肅,轉過臉定定看着薛致遠。
薛致遠微微一愣,繼而點頭,“你問吧。”
“你是不是喜歡穆言?”薛華裳沒有任何鋪墊,單刀直入,她覺得此事她必須問清楚,既然她大哥已經知道穆言是藺月荷的女兒了,就該和穆言保持距離纔對。男女之間,相處的久了,自然會有感情。
薛致遠沒有避開薛華裳犀利的目光,他稍微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不能說不喜歡吧,我確實對她有好感。”
“什麼?”
薛華裳震驚不已,一時間情緒莫名煩躁起來,“大哥,你怎麼能這樣?你明明知道……”咬一咬脣,壓低了聲音,“你明明知道她和藺月荷的關係,你怎麼可以對她動情?天下好女孩那麼多,爲什麼偏偏是她?”
薛致遠笑的風淡雲輕,似乎並不擔心,“爲什麼不能是她?我知道她身份尷尬,但這也不妨礙我的心啊,畢竟能讓我動心的女孩子也只有她一個……”
“大哥,你可真是糊塗。”
薛華裳氣結,“反正我不管,你絕對不可以喜歡她,絕對不行。”
薛致遠神情鎮靜,“還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父親找我談了我的婚事,他想讓我娶了言表妹。”
“什……什麼?”薛華裳難以置信地嘴脣翕動,震驚了許久,才一點一點醒神,“怎麼會這樣?爲什麼要你娶了穆言?”
“我也猜不出父親真正的意圖。”薛致遠搖搖頭,“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或許是想借着這門婚事拉攏藺家吧……”
“瘋了瘋了,簡直是瘋了。”薛華裳簡直要奔潰,“這可怎麼辦纔好?大哥,你和穆言真的不能在一起,若是在一起,有一天她的身份不小心暴露了,你該怎麼辦?你有信心面對衆人的流言蜚語嗎?”
薛華裳十分擔心。
她心焦,卻又想不出好辦法,連她自己的事情她都沒有解決掉呢,薛致遠的事情又該如何解決?
薛致遠只是淡淡一笑,伸手在她頭頂上輕輕拍了拍,安慰她,“放心吧,這事情我自有分寸,我會小心翼翼去處理的。”
“那你答應我,絕不能娶穆言。”
薛華裳滿眼焦急看着薛致遠,求他一個承諾。
可薛致遠知道,這個承諾他不能做,他知道他動心了,動過的心又怎能輕易收回?
當然,除非穆言並不願意嫁給他,那麼他不會勉強她。
“哥……”薛華裳幾乎絕望,雙眸緊緊盯着薛致遠,“答應我好不好?我不能看你自毀前程。”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薛致遠再次溫柔地拍了拍薛華裳的頭頂,掀起車窗簾朝着繁華夜色看了看,聲音飄渺道,“如果是我的,我會拼一把……”
薛華裳見自己勸不住,只能急的暗暗嘆氣。
車馬停在了泰和樓,這裡地段極佳,燈火輝煌,儘管是晚上,但依舊車來人往,十分熱鬧。
泰和樓是燕京城裡最火爆的酒樓,大廚聞名四方,來這裡消遣吃飯的人,大抵非富即貴,從這裡流傳出去富人圈子裡的隱秘事情也特別多。
穆言在桃紅的攙扶下跳下了馬車,剛一站穩,擡頭正好瞧見藺雲拉扯着薛致遠胳膊的場景。
藺雲一手扶額,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這車馬也太顛簸了,頭真暈……”
藺雲無所顧忌的將身體緊緊靠在薛致遠身上,一手死死抓着薛致遠的胳膊。
穆言隨意看了一眼,心裡瞬間清明。
藺雲的意圖實在太明顯,昭然若揭,無處遁形。
看樣子藺雲是想爲自己謀一樁好親事了,只可惜她太着急,做的太過明目張膽。
“華裳,你扶着雲表妹。”薛致遠不動聲色抽回了胳膊,一臉冷淡說道,“看來雲表妹不適合坐馬車出遠門,往後若是大家一起出遠門遊玩,就不叫着表妹了……”
藺雲聽後一臉尷尬,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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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媽媽簡直想吐血。
她知道藺雲心急,可是沒想到她會心急成這樣。
這下好了,心思昭然若揭,人人皆知了。
不待薛華裳過來,盧媽媽先攙扶住了藺雲,蒼白無力地解釋道,“表少爺有所不知,我家二小姐今兒一早身體有些不適,坐馬車纔會覺得不舒服。”
藺雲滿臉通紅,趕緊借坡下驢道,“是啊,一早上身體有些不適,現在感覺好多了……”
藺雲不解釋倒好,越是解釋就越是讓人浮想聯翩,就連薛華裳和薛致寧都冷眼看了她一眼。
薛致明和薛致鬆畢竟年紀還小,男女之事並不敏感,拉了薛致遠和薛致寧往裡頭走。
薛致鬆嚷嚷着,“外頭多冷啊,趕緊進去吧。”
“你們也趕緊進來。”薛致明衝着穆言招手。
穆言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藺雲,淡淡道,“身體不舒服晚上回去記得找藥吃,實在不行明早叫姑母找個大夫過來給你瞧一瞧,別耽誤了病情。”
藺雲面紅耳赤,又氣又羞,又不能發作,只能強擠出一絲絲笑容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薛華裳則很鄙夷地看了藺雲一眼,轉身進了泰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