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回去,綠蕪正裹着大被子躺在牀上,白媽媽命人熬了薑湯,墜兒在一旁服侍着綠蕪喝了薑湯。
綠蕪見到穆言的時候,她臉色還是蒼白的,嘴脣上倒是有些血色,看樣子已經好些了。
白媽媽道,“已經請了大夫給瞧過了,說是不礙事,靜養兩天便能好了,只不過大冬天跌入那麼冷的花池內,太受罪了。”
綠蕪裹着被子打着哆嗦,趕緊道,“小姐,我沒事。”一面又抱歉道,“只是可惜了您做的護膝,掉進池水中泡壞了,都怪我不小心。”
穆言趕緊坐在牀邊上,伸手緊緊握住了綠蕪的手。
綠蕪纖細的手指冰冷冰冷的,這冬天的水可不比夏天的水,掉進去肯定刺骨寒冷,弄不好還要落下一身的病。
“護膝壞了還能再做,身子弄壞了可就難好了,往後這些日子你不必伺候我,好生躺着靜養,需要什麼就和桃紅說,讓她幫你辦。”穆言很心疼,比她自己落入池水裡還要難受。
“白媽媽,綠蕪要吃什麼你就讓小廚房做了送過來,讓廚房多燉些滋補的羊肉當歸湯,羊肉湯暖身子驅寒最好。”
白媽媽趕緊點頭,“我這就叫廚娘準備。”
屋裡寶兒墜兒以及幾個二等丫鬟都看在眼裡頭,她們主子是真對下人好,這樣的主子日後一定要盡心服侍才行。
“小姐,我沒事的。”綠蕪有些不好意思。
穆言卻覺得心裡抱歉極了,拍了拍綠蕪的手背道,“好了,別說傻話,好生養着吧。”
從綠蕪房裡出來以後,穆言就給桃紅指派了任務,“往後錦兒那邊你仔細留心,還有,銀丹草是從那裡來的,若是能查你便查一查,只是別讓二小姐發現了,更別讓老太太和太太發現了,我纔到藺府,不想一來就鬧出什麼讓她們爲難的事情。”
桃紅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點頭道,“您放心,我知道。”
花廳裡,藺云爲了糰子哭腫了眼睛,同時跪在地上哽咽道,“祖母,娘,你們責罰我吧,我也沒想到糰子會忽然發狂,還傷了姐姐的得力丫頭,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由着糰子亂跑的”
從前的藺雲單純極了,可是自打穆言來了以後,她就再也無法單純,從前從沒用過的手段,竟然腦袋一熱全都用上了。
“祖母,娘,若你們要責罰就儘管責罰我吧,都是我的錯”
藺雲哭的很傷心,趙氏心疼的很,側眸對着藺老太太道,“娘,這也不是雲兒的錯,那貓兒畢竟是畜生,誰都料不到那天就會天性暴露本性發起狂來”
藺老太太臉色很平靜,眼光慢慢從藺雲身上掃了一下,淡淡道,“你起來吧,你娘說的對,這事兒也怨不得你,那畢竟是隻畜生,畜生不懂人情味,傷了人也是不可預料的事情”
藺雲身邊的盧媽媽聽着老太太那句,“畜生不懂人情味。”心裡咯噔一下
又聽藺老太太道,“倒是你,白白養了那畜生這麼多年,上次我見到它的時候,吃的圓滾滾的,可見你養它的時候十分盡心,可這畜生竟不懂知恩圖報,反而抓傷了人。幸而今兒撲傷的是個丫鬟,若是撲傷了你,那可就麻煩了”
盧媽媽聽的更加不是味道,總覺得藺老太太這些話是說給藺雲聽的
趙氏微微皺眉,朝着藺老太太看了一眼,她能聽出來老太太是話中有話,別有深意。
藺雲心裡也咯噔一下,就算她再傻再憨,這樣的旁敲側擊她還是能聽懂幾分的。
莫非老太太知道是她做的手腳
不應該啊,這事兒她做的很機密,老太太不可能知道。
她捏緊了手,手心裡滿滿都是汗,面上卻不敢慌張,只哭着道,“祖母說的是,往後雲兒會格外小心的,至於姐姐那邊,我會親自去賠禮道歉的”
藺老太太慢慢點了點頭,擡手道,“好了,你也嚇壞了,回去歇着吧”又對趙氏道,“回頭讓外院的管事尋幾隻上好的狸貓送進來給雲兒,讓她挑好的聽話的養着,那些不聽話的,死了便死了吧。”
趙氏點了點頭,送了藺雲出去,又交代了盧媽媽幾句,讓盧媽媽好生照看藺雲。
等藺雲走後,趙氏重新回來伺候藺老太太。
她還沒開口說話,就聽老太太先說道,“雲兒也不小了,咱還是別留着了,早些安排她嫁個好人家過日子去吧”
這話老太太已經說過一次了,趙氏心裡多少有些捨不得女兒,畢竟她養了藺雲十四年,就是貓狗都有感情了,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可言兒都還沒有結親,先給雲兒說親,這樣妥當嗎”趙氏道。
老太太拿過茶碗喝了一口溫茶水,淡淡道,“她只是養女,輪字排樣也排不到她頭上去,這次趁着你公公和家英剛升了官,這個節骨眼上給她說門好親事還是很容易的事情,我說過,咱們不必講究什麼門門當戶對,,只要她嫁過去能保證衣食無憂,有上進心家風正的人家就行”
趙氏明白,老太太這麼急着把藺雲嫁出去一定有她的道理,有些事情還是多聽聽老人的話比較好,她想了想,點頭道,“好,那明兒開始我多多留心。”
老太太點點頭,道,“言兒那邊你多照顧些,她纔來沒多久,可別讓她受了委屈。再者,那孩子我看着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壓着不敢和咱們說,你多多照顧她些。”
“是,我知道。”
老太太又道,“綠蕪是言兒身邊很得力的丫頭,無論如何都別讓她落了什麼病根。”
藺氏點了點頭,她眉頭皺着,似是有話要說。
藺老太太看在眼裡頭,“你還有事”
趙氏抿着嘴脣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低低問道,“雲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藺老太太看了一眼趙氏,她知道趙氏疼藺雲,畢竟養了那麼多沒,血肉之軀都有感情,於是很意味深長說道,“她做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人啊,是最善變最可怕的,你待她好,她可不一定回報你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