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華裳眼中的詫異不言而喻。
她哥哥不會真的喜歡上穆言了吧?
薛致遠立刻截住了她的話茬,“別多想,並沒有。”
“沒有嗎?”
“嗯,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薛致遠回答的看似輕描淡寫,但薛華裳卻嗅到了一絲絲異常。
薛華裳再次緊緊盯着薛致遠看。
哥哥確實該娶妻了,他身邊若是多個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女子陪伴着,她這個當妹妹的也能更加放心。
穆言長的漂亮,人也很好,而且身上常常透着一股如蘭氣質,誠然,若是真要給他哥哥娶個嫂子,穆言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可她是藺月荷的女兒啊,藺月荷如今是他們兄妹名義上的母親,單憑這一點,她哥哥就不能和她在一起。
若是兩個人在一起了,以後穆言的身世被旁人察覺,外頭該如何議論她哥哥和穆言?
兄妹**不,這太可怕了。
薛華裳不由後背一冷。
況且穆言還是私生女,是藺月荷未婚生生下的私生女,她連她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嫁給她哥哥?
薛華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咬住下脣,立刻握緊薛致遠的手,很認真地說道,“哥,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可以和穆言扯上關係,就目前的局勢,你只能拿她當表妹看,絕對不可以越界,不可以對她動心,哪怕一點點都不行……”
薛致遠聞言一雙眸子忽然很劇烈的縮了縮。
其實他心裡也很清楚他妹妹在擔心什麼,穆言是私生女,燕京城權貴圈子中,可容不下一個私生女的存在。
再者,藺月荷現在是他們的母親,而藺月荷和穆言又關係特殊,外界雖然不知道,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那天這件事情就會爆發出來,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很顯然,到時候受傷害最深的,肯定是穆言。
“哥,你答應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擔心你。”
薛華裳幾乎用乞求的眼神直直看着薛致遠。
重活一世,她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但她不能讓哥哥因爲穆言而身敗名裂。
薛致遠眸子又縮了縮,他該如何回答?該堅定的給妹妹一個答覆嗎?但他似乎又不確定自己的心,甚至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那句他不會和穆言扯上任何關係的話語。
那他真的喜歡穆言嗎?
喜歡嗎?
想到穆言乾淨秀麗的面頰,他心臟的位置竟然暖融融的,甚至有些悸動。
隔了很久,他才伸手輕輕拍了拍薛華裳的頭髮,沉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由着性子亂來的。”
“哥……”
薛華裳還想再勸。
薛致遠卻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好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早些歇着,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你別擔心。”
“可是……”
“好好歇着吧!”
薛致遠看着薛華裳躺下,又替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離開。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站在廊下,身上的灰褐色蜀繡披風烈烈作響。薛致遠伸手揉了揉眉心,腦海中回憶着剛纔薛華裳和他說的一切。
妹妹沒有理由欺騙他。
那麼,眼下最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不讓妹妹嫁給言候。
該怎麼做呢?
他忽然想到了那日在園子裡遇到陸家二太太的事情,既然陸家有意把陸怡玉嫁給言候,那何不促成此事?
只是該如何促成此事呢?看來還需詳細做一番打算才行。
至於和穆言的關係……
他沉默着看向遠處,看了很久很久才輕輕嘆一口氣,低低說了一句,“隨緣吧……”
…………
穆言正式成爲了藺家的大小姐。
藺家雖說行事一向低調,但在朝廷中的地位其實一直不可撼動。藺春秋這次把所收到的賀禮全部捐出去這一舉動,深得聖心,再者,藺春秋身爲平章政事卻從不胡亂插言立嫡之事,皇上對此也十分欣賞。
因此,第二日早朝上,皇上命執事大太監宣讀了諭旨,將藺家英連升兩級,提拔爲正三品吏部左侍郎,又讓藺春秋兼任中書省右丞相一職,如此,朝廷中驟然多出一名右丞相。
這種現象在歷朝歷代都十分罕見。
出現這種情況,朝堂上衆人都十分驚訝,就連薛宇和言候這樣的重臣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實話,連藺春秋自己都沒想到,皇上會忽然封了他當右丞相,他本就身兼平章政事一職,再兼右丞相,這在朝臣中不免有些風頭大盛的意味。
風頭大盛可不是好事。
伴君如伴虎,風頭太盛,遲早會被別人暗算。
對此事,朝臣中也有異樣聲音出現,認爲皇上這種做法並不妥當。
但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就算有異議,也不敢多言。
藺家父子兩個同時升官的消息頓時傳遍了整個燕京城,一時間大皇子派系和四皇子派系就更加急切地想要拉攏藺家父子了。
同爲右丞相的司馬青一直都支持四皇子,如今皇上另外又封了藺春秋爲右丞相,這是否意味着,皇上對他不滿?
或者,是對四皇子不滿?
兩派系同時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但聖心難測,皇上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圖,誰也無法猜個究竟。
薛貴妃在後宮如坐鍼氈,藺春秋剛被下旨封了右丞相,她的耳報神就匆匆回去稟告她了。
薛貴妃也沒想到藺春秋會被親封了右丞相,冊封丞相這種大事,向來都要在朝堂上議了再議,至少商討七八天才能有個結果,誰知道這次皇上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封了藺春秋爲右丞相。
實在是讓人太過驚訝了。
下朝後薛貴妃就悄悄派人給薛宇送了一份書信,要薛宇儘快探清楚藺春秋到底要支持哪個派系,若支持四皇子,那麼她會以誠相待,將藺春秋奉爲上賓,可若他要是支持大皇子,那麼她也會盡早圖謀。
薛宇接到薛貴妃的信後,回家第一時間就是翻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幾幅顧愷之的真跡,他知道自己的岳父喜好字畫,比起送些金銀玉器,還是字畫更能討得岳父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