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沐渢抱着雲清音來到山上的一處幽泉。兩人緩緩落入水中,任由那逐月清泉包裹着自己。月色清幽,在這玉泉上撩起微微漣漪。
寒沐渢將她擁在懷中,用泉水輕輕地洗濯她頸上的傷口,輕輕地說道:“這清心玉泉,雖然比不得丹心玉露的效果,但是隻要日夜堅持,遲早會解除你的毒性。”頓了半晌,神色溫柔地說道,“從小就聽聞北暮山的傳說,江湖中人都說,因爲這北邊高峰之上的暮色格外壯闊綺麗,一位黑髮白眉的高人在這樣的暮色之中,忽然頓悟得道,由此而創建了北暮派。記得九歲那年,我跟隨救了我的那位前輩,一起來到這北暮山拜訪他的故交——也就是北暮派掌門卓前輩。當時碰巧北暮派發生內亂,有人要爭奪掌門之位。我想了一個計謀,幫助卓前輩平息了紛爭。卓前輩收我爲徒,傳授我絕世劍法。後來他又跟我的恩人前輩打賭使計,激的他教我斷魂指。雖然前輩不肯承認師徒恩情,但是在我心裡,一直將他尊爲恩師。恩師離開北暮山後,我一個人常常感到孤獨 。無意中轉到後山,發現了這個清泉。從此以後,我就在這裡練功,從來都沒人知道。所以——”說到這裡,他神色堅定地說道,“從此以後,我就在這裡爲你療傷,絕不會有人爲難你!”
說完,他運功爲她療傷,沉凜不言。
不知不覺到了黎明時分,他這才抱着雲清音上了岸。他將她安置在後山小屋,然後回到正殿處理事情。到了晚上,他再次爲她濯膚療傷。儘管會肌膚相觸,但是他卻一直恪守禮節,從未逾矩。
就這樣,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他正在大殿處理各種事務,問及江湖之事,門人說所有江湖之人都在尋找雲巫母女。並且很好奇,掌門究竟將雲清音藏在何處,不如交出她,以免那些江湖之人得知後前來爲難。寒沐渢卻並未回答,而是派出更多門人尋找雲巫。
那些門人正在議論紛紛之際,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清朗的笑聲:“寒兄果真不愧是一派掌門,魄力十足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寒沐渢心中一喜,忙起身說道:“大哥瀟灑自如,沐渢自愧不及!”
“哈哈!”笑聲未落,那俊逸的人影已在眼前。
寒沐渢迎上前,兩人皆是歡喜說道:“許久不見!”
就座斟茶後,魚知樂笑道:“上次在雲巫峰,你忽然不見,我四處尋找也無跡可循。半個月前我聽說你已回到北暮山,就立刻從淓澤國趕了過來。幸好你安然無事,不然爲兄可又要擔心了!沐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你忽然杳無音信?”
寒沐渢道:“多謝大哥掛心,只不過此事難以道明,以後我再細說。”
魚知樂點頭道:“你沒事就好。”他忽然神色微變,低聲說道,“你猜我在山腳下遇到誰了?”
寒沐渢問道:“是誰?”
魚知樂請他摒退兩邊門人,這才凝重說道:“當年曄國的右卿章百業!”
寒沐渢道:“此人我倒從未聽過,也未見過。”
魚知樂道:“可他卻是專門爲你而來!”
寒沐渢不解問道:“爲何?”
魚知樂道:“他說你有恩於他,前來報答。”說着,笑了起來,“沐渢你一向行俠仗義,幫過的人那麼多,不記得也是常情。”
寒沐渢謙遜說道:“大哥見笑了。”
魚知樂神色惘然地說道:“想不到他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當年溫文爾雅的右卿,如今居然變成面目可怖的百毒怪物!”
聞言,寒沐渢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形容可怖的怪人,竟然是曄國卿相!他這番遭遇,當真是令人欷歔不已。
魚知樂道:“當年我跟他同朝爲相,雖然偶有爭執,但也都是爲了朝廷。後來國破家亡,我流落四海,再也不問朝堂之事。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夠遇到昔時同僚,更沒想到是這種光景!”
寒沐渢道:“事已至此,大哥想開些。”
魚知樂笑着說道:“你看我何時曾想不開嗎?”只是那笑容如此苦澀。
寒沐渢轉過話題問道:“大哥爲何不帶他一起上山?”
魚知樂道:“我在山腳下遇到他,本來邀他跟我一起上來。可他說如今他這副樣子,別人一定會把他當做邪魔歪道。他說他不想拖累恩人的清名,只願在山下守護。”
寒沐渢搖頭道:“前輩這又是何苦!”
魚知樂道:“右卿一直都是這麼恩怨分明,經歷了這樣的慘變後,依然如此。”
寒沐渢道:“大哥先歇息兩天,我們再一起去看望他。”
魚知樂道:“好!”
兩人一起喝酒談笑,自在逍遙。
到了晚上,寒沐渢又去那清心玉泉爲雲清音療傷,然而她卻仍然慘淡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