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內。
楊氏聽到院外的腳步聲走遠後。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從牀上掙扎着爬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了左廂房門外,房門一推就開。
房內積累了厚厚一層灰。
顯然內裡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
楊氏見此,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一片,嘴脣抖抖索索道:“不會的,那那怪物一定不是一安,一安七歲後便沒再吞食生禽了,對,一安承諾過了的,一定不是一安一定不是。”
可是。
一安現在究竟在哪?!
楊氏心裡七上八下。
半年前,她便尋不到一安了,可因爲一安的身份敏感,她沒敢報到族裡去。她的病也是在這一日日的擔憂中加重的,
可半年過去了。
一安仍然杳無音信。
楊氏現在不怕族裡知情了,就怕一安遇到了什麼危險。
權衡再三。
終於下定決心:
“再過半旬,一安再不回來,便只能求助族裡了。”——
雁陽小院後面的天坑之下。
在一處不到三平米的窄小的洞窟內。
一白衣少年,正矗立在一株紫色靈植前,靈植上掛着一枚拇指大小的靈果,此時靈果正散發出一股極致濃郁的香氣。
少年見此。
單手掐訣。
霎時一道靈光從紫色果子下一晃而過。
下一瞬。
果子離株,穩穩的落到少年掌中的木匣子中,少年快速掐訣,嘴裡默唸法訣,將靈果層層封印之後,一直緊繃的臉色才鬆弛下來。
少年把木匣子小心翼翼的藏於袍中後。
身子一閃。
便消失在了原地。
穿過彎彎繞繞的隧道,其中還走錯了五回,如此,花了七天的時間,才終於抵達天坑的出口。
把藏於洞窟之中的繩索用力一晃。
甩到上空的一棵銀星果樹上,藉着輕點牆壁之力,等到他爬上來時。天上的朝陽剛要露了出來。
少年伸手擋了一下陽光。
嘟囔道:“待在上面還不如在地底下。”
此時,負責澆灌銀星果樹的老二媳婦已經挑着一擔靈泉,從雁陽湖的方向走來,少年身子一晃,使用了流雲步法,在老二媳婦發現他前,先一步到了雁陽小院旁的那個小院子。
楊氏本就睡不着。
聽到院門開啓的聲音,立即揚聲:“誰?”
話音未落。
她房門便被人打開。
白衣少年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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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一見,整個身子都軟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氣終於鬆懈了下來。
白衣少年正是楊氏孫子傅一安!
祖孫見面,楊氏先是哭了一場,隨後纔想起有事要問,急急道:“安兒,你告訴祖母,凇竹林那消失的一百多隻的火雲雞是否與你有關?”
傅一安忙搖頭。
楊氏鬆了口氣:“那你這半年都去了哪?”
傅一安自小與楊氏相依爲命,對楊氏最是孝順的,沒有隱瞞,三言兩語的便把自己這半年的遭遇說了。
楊氏詫異道:“你是說,在後院發現了一處天坑?”
傅一安興奮的點了點頭:“我一開始只是想着下去看看,可是裡面的分叉路太多了,我走着走着便迷失了方向,在裡面繞了很久,才摸索出回來的路,不過這半年,我也不算是白白浪費了。”
傅一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木匣子,一臉喜氣道:
“祖母,我在一處洞窟裡發現了一株壽芫樹。”
“吶,這盒子裡便是它結的果子,我看族中的靈藥典籍中記載,壽芫果不僅可以強身健體,而且一枚便可以增加十年壽元!”
“祖母,等你身體養好一些了,我就給你服下去。”
靈物旁邊一般都會有兇獸相伴。
楊氏仔細一瞧。
見傅一安的臉色果然不好,緊張道:“安兒,你你是不是受傷了,傷到哪了?嚴不嚴重?嗯?快,給祖母看看。”
傅一安躲開了想要扒他衣服的楊氏。
眼神閃爍道:“祖母,我沒事咧,你別忘了,我如今可是練氣三層的修士了,厲害着呢,壽芫樹的伴生妖獸壓根不是我的對手。”
楊氏哪裡放心得下。
勒令傅一安過來,仔仔細細的參看了一遍,卻發現這孩子身上遍佈大大小小的傷痕,新傷疊舊傷,顯然這半年,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才把那妖獸給除了的,楊氏眼眶一下子紅了。
不過有些事情她還須得跟孩子分說:
“安兒,祖母知道你孝順,可這古崖居並不是我們自家的私產,所以這枚壽芫果我們得上交給族裡。”
“憑什麼!!”
傅一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這壽芫果可是用來給祖母你治病,延長壽命的,我誰也不給!!!”
楊氏聲音放柔:“好孩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傅一安把頭一扭:“我不聽!!”
傅一安快速的把木匣子收入懷中,生怕下一秒就被楊氏拿去上繳給族裡一樣,氣鼓鼓的擡腳就往外走。
“一安,咳咳咳一,咳咳咳咳”
楊氏一着急,便咳嗽起來,連帶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走到半道的傅一安慌忙折返回來,幫着楊氏緩過來後,想了想,到底妥協了半步:
“你想要說什麼就說吧,不過那壽芫果我是不上交的。”
楊氏虛弱一笑,拉着傅一安到牀前坐下,閉了閉眼,隨後才緩緩道:“安兒,你嘴上不說,可祖母知道,這壽芫果定是你九死一生奪回來的。”
傅一安委屈的眼眶發紅:“那你爲啥還要上交給族裡?”
楊氏慈愛的一眼不錯的看着傅一安,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更多的是不捨和放心不下:
“安兒,我們凡人終究逃不過生老病死。”
“可你不一樣,你走上了修仙之路。”
“若是能築基,便有兩百年多年的壽元,結丹的話,則更長了,聽說壽元可以增加五百多年,可我們凡人終其一生,能活到七八十歲,已經是長壽了,仙凡有別,你就算把這枚壽芫果給祖母服下,祖母也只不過多陪伴你十年罷了。”
傅一安的眼淚已經在打轉。
不過卻強忍着,沒有流下來。
咬着牙,像是宣誓一般道:
“我纔不管什麼仙凡,我只知道我要永遠永遠的跟祖母在一起,若是連祖母你,我都保護不了,那孫兒還修什麼勞什子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