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或者是白天。
反正石寒青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引以爲傲的力量,在同等強度的牙女手下被打得支零破碎。
石寒青在牙女的拳下終於明白以前在書中看過的話。
古人云,大音希聲,大道至簡。
牙女出拳,看上去簡單得很,她只做到了兩點,第一點,在石寒青打到她之前先打到石寒青,第二點,一絲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還有時間走神嗎!”
牙女輕聲喝道,隨即右拳打向石寒青的右肩胛!
“咚!”又是一聲沉悶,游龍決的狀態直接被這一下擊潰,石寒青向後倒去,餘光卻忽然瞥到牙女的左腳蹬地發力!
時間突然緩慢下來,或者說,石寒青的思維加快了一些。
(我有聽人說過,攻勢,牽一髮而動全身,剛纔的右拳發力,支撐地點應是右腿,而現在牙女支撐的腿是左腿,所以......)
游龍決,開!
“你要...左拳攻到我的左肩!”
石寒青視線中沒有牙女的拳頭,但他果敢的揮出右拳,砸向他預測中牙女左拳的軌跡!
“咚!!”
在游龍訣的加持下,兩拳相撞!
空間中的迷霧都被一併震開!
“如何?”
石寒青的笑容還沒綻放完————
“看招!”
牙女輕笑着,微撤一步,換右腳支撐,左腿橫掃!
“看見了!”石寒青喊道,但爲時已晚,只來得及用單手護住頭的石寒青,還是被一腿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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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橙的驚險,石寒青的磨練,都與冥月顯得格格不入。
涼亭,湖邊,微風,暖陽。
此時的冥月,正手捧一杯熱茶,與一老人對弈,當然,這也是在環境中所發生的。
但兩人的對話,卻又顯得不像是幻境之中。
“這是你來的第幾次了?”老手執黑子,不緊不慢的落入棋盤。
“回前輩,這是第六次了。”冥月執白,也是緩緩落入棋盤。
如果說老者落子如同參天大樹,風雨均不可動搖,那麼冥月的手法就是暗處毒蛇,伺機而動。
“你好像只想贏,從沒想過享受下棋的樂趣嗎?”
老者又是一手,絲毫沒有進攻的慾望。
“是的,我討厭下圍棋,但同時,又不得不贏你來拿到武訣。”
冥月白子落下,棋盤上的戰況也因這手棋而變得激烈。
“小娃娃,你可知圍棋十訣?”老者擡起手,手中的黑子泛着漂亮的光澤:
“一不得貪勝。 二入界宜緩。 三攻彼顧我。 四棄子爭先。 五舍小就大。六逢危須棄。 七慎勿輕速。 八動須相應。 九彼強自保。 十勢孤取和。”
“啪!”黑子剛勁的落在棋盤,一改之前的悠閒,“你從開始就犯了個錯誤。”
“你...太想贏了,這樣反而會輸。”
冥月盯着棋盤良久,他的毒蛇,就像被方纔那顆黑子牢牢定住了七寸,再也動彈不得。
“我輸了。”
冥月倒是異常的冷靜。
“那我等你第七次來?”老者笑眯眯的收拾殘局。
“我會再回來的。”冥月抿着嘴,猶豫了很久,盯着棋盤上的黑子白子,開口問道:
“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你似乎把我認成了另一個人。那人,下了幾次纔拿到的武訣?”
老者摸着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開口道:“你說那個小女孩啊,她當時直接把棋盤砸在我腦袋上了,我就算她贏了,等等,你不會也這樣做吧?我們可是文人雅客,粗俗不得。”
“噗,哈哈,哈哈哈。”冥月好似從未如此開心,他捂着肚子笑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對老者保證他一定不會做一些粗鄙之舉。
剩下的幾個月時間裡,冥月都在這優美的景色中看風景,老者也不提下棋,冥月也不提武訣,兩人像極了忘年交。
終於,視線模糊,冥月知道時間已到,也就是這時,老者才緩緩開口道:“我在此處的靈識大概快耗盡了,所以下次,是你最後的機會。”
冥月盯着老者逐漸模糊的臉,明明沒有表情,老者卻意外的覺察到悲傷,只是沒等到他開口安慰,眼前的冥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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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日落,上清的一天很快便過去了,三人依次睜開了眼睛。
紅橙似乎學有所成,很是興奮,也很有活力。
冥月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卻給人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石寒青則是和兩人正面的情緒不一樣,一副虎口脫險,絕地求生的模樣。
“漂亮的女人都是惡魔,紅橙你不會也是惡魔吧?”
石寒青癱倒在地,生無可戀的把頭倒向紅橙那邊,順口又說道:“還好月哥你不是女人,不然一定是大惡魔。”
兩人哪知道石寒青在環境中被牙女暴揍了幾個月,只以爲他是犯病了,加上他自己解釋是因爲做了和漂亮女人有關的噩夢,便也就沒再多問,只是可惜一個雲霄閣的信物用來做噩夢多少有些浪費。
三人回到離水峰,抓鬮決定又石寒青去通知許凡明日將下山歷練,一開始石寒青還有些埋怨,倒不是埋怨爲什麼是他去通知,而是按照正常邏輯哪有不打招呼就通知你明天出差的。
但經過解釋才知道,原來許凡是有些特殊的,修爲已經是化體九境,只差感悟法則而已,多下山歷練有助於屠婆婆,殿主早就和他說過這點,只不過許凡天生口齒不清,不敢和人交流。
殿主則一直在找能和他一起下山歷練的人,所以今天石寒青去通知他,他非但不會難受,反而會感激的很。
“咚咚咚!”
石寒青站在許凡門前,輕聲叩門,半晌,門"吱呀"打開,許凡那張看上去就有些自閉症的臉出現在石寒青面前。
一看來者是石寒青,自閉的臉上憑空多了些慌亂和愧疚,石寒青先是奇怪,略微思索便明白過來,這許凡怕是因爲之前說錯了洗澡的事,才露出如此表情。
“啊呀,許兄,還好被我撞見的是我認識的人,這纔沒鑄成大錯,不過,也怪我心急,沒聽全就過去了,無須在意無須在意!”
石寒青一邊拍着許凡的肩膀一邊攀談着。
很明顯,許凡已經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光是聽着石寒青一大段一大段的話,就有些頭昏目眩。
不過石寒青和牙女對練了那麼久,耐心也大大地提升了,兩人說到半夜,終於確定了許凡完全明白,石寒青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了紅橙的洞府。
“報告!完成任務!”
石寒青在洞府中大聲叫着,但卻沒人迴應,想來紅橙已經睡了,但剛經歷了牙女數月暴揍的石寒青不敢直接睡覺,還是有心理陰影的,於是便坐在牀上運行起功法。
一週天...
兩週天...
三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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