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彩鱗片是程素七歲時在一個仲夏夜中撿到的。
說起這個,程素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那是個深夜,一連熱了十數天,傍晚的時候,忽然天空生出九彩,九彩如同巨龍自東向西延展,可惜天太熱,有錢人在空調房內待着,沒錢人也都躲在陰涼處,誰都懶得去看天空,惟有病了的程素被人扔在牀上,只能看着精彩的天空。
其實不等程素看清楚龍形,“嗚嗚~”就起了大風,烏雲將天空遮蔽,狂熱一下子被席捲,“啪啪啪~”也就是一頓飯後,暴雨傾瀉。
程素餓得沒有勁兒,她全力聽着雨滴聲響,想象這是一首樂曲,好讓自己忘記飢餓和病痛,好沉沉睡去。
大概到了深夜,程素被悠揚的樂曲驚醒,她一睜開雙眸,立即感覺毛骨悚然,不是因爲冷,是因爲樂曲太好聽了,深入她的神魂,即便是大雨傾盆也無法遮蔽樂曲的聲音。
程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特意推醒一個叫做川桐的女孩。
可惜川桐根本聽不到什麼,認爲是程素髮燒了幻聽,還勸程素吃了點心趕緊睡覺。
點心自然是川桐偷偷拿給她的,與其說是點心,不如說是幾個小窩頭。
程素飢腸轆轆,幾口吃了窩頭後,起來喝水。
走到屋外,看着黑暗的夜,聽着天籟般的聲音,程素雖然感覺自己腳下踩着棉花,但她還是一咬牙撐了把破傘偷偷從孤兒院的後門溜了出來。
川桐比程素大了半歲,不過許久,“咔嚓嚓~”的驚雷聲把川桐驚醒,她習慣性的看了一眼程素,睡前她還摸了摸程素的額頭,知道她有點兒發燒,眼見程素不在牀上,川桐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看了看半掩的門,川桐立刻想到了剛剛睡意朦朧中程素說的話。
看看電閃雷鳴的夜空,川桐真的害怕,可她又擔心一起長大的程素,所以她同樣一咬牙,拿了把傘追了出來。
孤兒院建在山後,山不高,不會有什麼野獸,可即便如此,風雨夜裡的山也足夠恐怖。
黑暗中的山沒有什麼路,不過,程素也不需要什麼路,她幾乎是閉着眼走在自己從沒有走過的山上,朝着樂曲的來處勇往直前的走去。
川桐跟着上山,剛開始她不敢喊,唯恐驚動別人,雖然是七八歲的孩子,她們已經懂得自保,懂得不勞煩別人。
雨很大,山路已經有泥水衝下,可川桐不懂,她只想趕緊尋到程素。
“嗡嗡~”
川桐不知道的是,程素根本就不在山路上,她已經走到一個山坳的所在,那裡因爲雨水沖刷,露出深藏在泥土裡的山石。
程素一下子就看到了泥土中,那一縷九彩斑斕,豈不是跟天空的顏色一樣?而且她更清楚的聽到,樂曲就來自那縷九彩。
要想把九彩從山石和泥土中刨出來,對於一個只有七歲的羸弱女孩實在是太難,當程素耗盡全身氣力,連手指都血肉模糊了,她纔將一個摸起來破碎的鱗片刨了出來。
摸到鱗片的瞬間,難言的樂曲滲入程素的神魂,程素一下子熱淚盈眶,癱坐在地上。
也就在此時,“哞~”似乎有牛叫之聲從山坡之上傳來,程素驚訝的睜眼看去,但見雷光閃爍中,泥石流從山坡高處衝了下來!
可惜,別說此時的程素已經筋疲力盡,即便她還有力氣,她怎麼可能逃得過泥石流的衝擊?
就在此時,川桐也隨着閃爍的九彩追了過來,她看着程素癱坐山坡上,同樣也看到了如同兇獸衝下的泥石流。
川桐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習慣性的衝了過去。
川桐抓住程素的瞬間,泥石流將她們掩埋。
巨大的衝擊力早將她們擊暈,當得她們甦醒過來,已經在醫院了,這時候她們才知道整個孤兒院都被泥石流掩埋,只有她們兩個人活了下來。
自然有人盤問她們,七八歲的孩子也不敢撒謊,川桐的話沒人懷疑,畢竟她一直照顧程素,可程素的話就沒人相信了,即便程素拿出那個巴掌大小的九彩鱗片。
所有人都說程素運氣好,發燒燒暈了,迷迷糊糊從孤兒院離開逃脫了死劫。
孤兒院的事情引起了官家的注意,可奇怪的是,有很多人認領川桐,偏偏沒人認領程素。
川桐也答應被認領,但條件是帶着程素。
於是,川桐也沒有被認領,她就跟程素相依爲命的生活在一起。
好在有官家照顧,有學校照顧,兩個苦命的孩子總算是有飯吃有學上。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程素感覺到了九彩鱗片的不“凡”,不必說她拿着鱗片時,裡面經常有神奇的樂曲響起,也不必說拿着鱗片後,程素的身體素質愈發的好了,單說九彩鱗片從來都不會離開程素,即便程素隨手放在一旁,九彩鱗片也會詭異的貼回程素的心口,這就足夠讓程素大叫神奇了。
等兩人大了,再細細回顧那個恐怖的夜,無論是程素還是川桐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可若說是這個巴掌大的鱗片保護了她們,打死她們都不會相信。
不過程素終究是把這個鱗片貼身藏了。
說到佩戴,程素也覺得奇怪,她請人給九彩鱗片打個洞,結果無論是電鑽還是矬子,都沒辦法鑽破,程素只好用繩子繫着,可後來發現,無論有沒有繩子,鱗片都貼在身上,根本不會掉,程素索性連繩子也不要了。
雖然生活困頓,但川桐和程素都出落的漂亮,而且天資出衆,無論誰見了,都說兩人跟小時候截然不同,川桐也覺得奇怪,畢竟她小時候是出了名的笨,可現在她拿起畫筆,畫什麼都很出色。
程素就更不必說了,現在的她就要從京都音樂學院畢業,正在一個音樂工作室實習,據說工作室的負責人對她很滿意,準備跟她簽約。
“姐~”
程素哼着歌,推開自己跟川桐租住的小屋,說道,“我回來……”
可是,不等她說完,一股難聞的腥臭就撲鼻而來,程素擡頭看時,驚訝的發現,一個拾荒老人正躺在川桐的牀上。
爲“最肥的牛糞”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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