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見使者阻止,不敢多說,委屈的低下頭。
蒙面的陳晨饒有興趣的看着,又對趙劍說:“你把你認爲是真的情況說一下。”
趙劍隨即就是滿含着深情,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你知道麼?陳使者,當我看到是兄弟們都葬身狼腹,我的心都是碎了,我……我也想跟着他們一起去,那樣他們在回去的黃泉路上就不會孤單,至少我們都手牽了手,一起走!可是,我也知道,始信峰更多的弟兄還眼巴巴的等着我,等着我帶回去幽蘭暮煉衆弟兄的訊息,我……我不能就這麼消沉,我還有留着完整的身體,爲教主大人效力,所以,我將自己的眼淚擦乾,將悲憤的感情深藏在心裡,在心中默默的念着教主大人,一路潛逃,才從幽蘭大草原上回到始信峰!”
張小花聽的胃都是痙攣的,實在是沒想到看上去如此陽光的趙師兄,說起諂媚的話來,居然如此的流利。
而隨即,趙劍的話鋒一轉,巨悲憤道:“從幽蘭大峽谷回來後,我一直都在愧疚我不能將同去的師兄弟帶回來,我悔的很呀,爲什麼我的武功就這麼差?可,還未等我從悲痛的深淵中脫出,就聽到張師弟,不……張小虎從幽蘭大峽谷中平安回來的消息。您不知道,當時我是多麼的興奮,多麼的高興,可是等張小虎回來後,我看到四輛馬車的靈草,還有平安無事的長歌師妹、陳晨師妹,我正直的心不由就是起了懷疑。”
“是的,我是不想懷疑,不想懷疑這個跟我朝夕相處,情如兄弟的張小虎,他平素那是多麼的忠厚,多麼的老實,而且他以前作爲縹緲派的嫡傳弟子,可是得到了我們大多數弟子的擁戴呀。”
這個“縹緲派嫡傳弟子”趙劍咬字特別的清晰,沉重。
“可是,我的良心告訴我,我必須要說,必須要替九泉之下的數十個弟兄說,他們不能白死!”
“真的,使者大人,當時的情形雖然緊急,可我還是關心自己的師兄弟,我的眼光從來都沒離開整個狼羣。他……張小虎真的是已經被淹沒在狼羣之內,斷沒有生還的可能。可他現在居然還好端端的站在我們面前,這……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能想到什麼吧,若說張小虎跟這血狼羣沒任何的關係,你們能相信麼?”
聽到此處,堂內的弟子一片譁然,都是竊竊私語起來。
張小虎的事情,衆弟子都是知道,可由於楊如萍和鍾沛的緣由,其中的細節大家也都是不甚明瞭,這些日子來風言風語沒少傳,各種版本的都有,可就是沒有人會想到這裡,因爲畢竟張小虎能將四車靈草帶回始信峰,可算是立了大功的,如今聽到鍾副堂主的話,還有趙劍的挑唆,不由得都是懷疑起來:“是啊,數十名弟子都死了,張小虎的武功也不高,怎麼可能就生還?而且還救了不少人,帶了不少的靈草?”
聽到衆弟子嘈雜的議論,還有不信任的目光,張小花不覺大爲懊悔,這些自己怎麼早沒想到?不管這趙劍居心如何,可人家說的也都是有理有據的,這些東西的確不能很好的解釋,雖然先前陳晨已經說明是吃了朱果,增長了功力,可也是有些牽強,張小花不由的暗暗着急,低頭思索,若是事情發展對張小虎不利,那自己該如何處理!
“閉嘴!”蒙面的陳晨一聲呵斥,整個縹緲堂立刻就是沉寂下來。
然後說道:“趙劍,你這般說法,可是有什麼證據?”
趙劍搖頭:“不曾有的,衆弟子都在幽蘭大峽谷中喪生,我也勉強逃出,哪裡有證據?”
蒙面的陳晨又是問向陳晨:“陳晨,你們可有證據?”
陳晨搖頭。
又轉頭問鍾沛:“鍾副堂主,你覺得誰說的是真話?”
鍾沛拱手:“在下就因爲知道趙劍說的是實話,這纔將張小虎押入地牢的,我相信趙劍。”
“好”蒙面陳晨點頭,又對楊如萍道:“楊堂主認爲呢?”
“這個……”楊如萍有些猶豫了,說實話,她也被趙劍說的有些心動,畢竟趙劍所說是比較合情理的,當然,他最後的結論也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我還是……相信張小虎吧~”楊如萍勉強說道。
這個“吧”字一出口,張小花竟是有些怒了,自己的二哥拼死帶回四車靈草,竟然就換來縹緲堂堂主這麼一丁點兒的信任!着實的不值!
“那秦副堂主呢?”蒙面陳晨又問道。
“稟使者大人,雖然我瞭解張小虎,他的事情我不敢妄自判斷,但我相信長歌和陳晨,她們兩個是我一手帶大,她們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
秦大娘斬釘截鐵,但細一琢磨,也是有些口軟,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張小虎算是半路加入縹緲派,到了始信峰也並不跟秦大娘她們在一起,說不了解也是合了人性。
秦大娘這話沒有任何的紕漏,可聽在堂上衆弟子的耳中,可就有些不妥,衆弟子原本有些猶豫的眼光,愈發的不解……“呵呵”蒙面陳晨笑了一聲,揚聲道:“堂下的衆弟子呢?你們覺得誰對誰錯?”
看衆人不語,就將手一擺,道:“相信張小虎的站在左邊,相信趙劍的站在右邊,不知道誰對誰錯的,站在中間!”
話音剛落,衆弟子就是慌亂起來,過了片刻,張小花看去,衆弟子中十停有五停站在右邊,中間的還有四停,相信張小虎站在左邊的,只有區區的一停!
“啪啪啪”蒙面的陳晨拍起了手,輕聲問道:“陳晨,你還有什麼話說麼?”
“這個……”陳晨臉上蒼白,顫聲道:“使者大人,張師兄確實……”
正說間,就聽得“啪”的一聲巨響,被縹緲堂關着的門被人大力推開,屋外強烈的陽光射了進來,讓不少人都是微微眯了眼睛。
就在陽光中,一個挺直了腰身的中年漢子,步履沉重,卻又堅定不移的走了進來。
“你……是誰?”蒙面陳晨怒道:“本使者在此你膽敢私闖……”
可是,那漢子依舊一步一步走上廳堂,陽光之中的影子顯得光芒無比!
等旁邊的弟子將縹緲堂的門再次掩上,衆人這纔看得清楚,正是張小虎的恩師,那個早就被廢除武功,從來都沒來過縹緲堂的溫文海!
張小花站在後面,雖然腳步沒有挪動,可心早就熱了,眼中也是有些溼潤,當他看到溫文海的時候,第一個印象就是當年他在魯鎮看到時的那個溫潤的年輕公子,那個從天而降將他們父子四人從惡霸手中救出的年輕少俠!
而此刻,溫文海雖然沒老,可看那精神已是大不如前,再看行動之間已經沒了當年的利索,竟是跟平常的壯漢沒有太大的區別,正是內功被廢的後果!
只見溫文海走到堂前,想楊如萍躬身施禮,道:“拜見師孃!”
楊如萍起身還禮,然後說道:“文海,你不在後面歇着,來此幹嗎?哦,這是遺香峰上教主大人派來的使者陳大人,過來見過。”
溫文海不亢不卑拱手道:“在下縹緲派溫文海,見過陳使者。”
口裡竟是“縹緲派”而不是“縹緲堂”。
蒙面的陳晨也並不計較,一擺手道:“不知溫……大俠有什麼指教?”
溫文海挺直了腰身,斜眼看了一眼鍾沛,一種不屑的神情流露無遺。
從鍾沛身上收回不屑的目光,溫文海對蒙面的陳晨說道:“在下來到始信峰,從來都不進這縹緲堂,對於始信峰上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聞不問的,只是,許久都不見我這個不爭氣的弟子,找人一問,方纔知道出瞭如此的事情。陳大人,剛纔在下在門外已經聽得清楚,鍾沛不就是想找出張小虎身後的人物麼?我!來了!!我倒要看看,我這個武功全失的廢人,倒怎麼就能跟幽蘭大峽谷中的獸潮有了聯繫!”
溫文海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目光炯炯的看向鍾沛,一時之間,竟然鍾沛有種不敢面對的感覺。
“溫大俠,我知道你愛徒心切,不過,鍾副堂主也只是猜測,我這不也在找證據麼?那我倒是問你,你往這裡一站,可是有什麼證據說明張小虎和你跟幽蘭大峽谷中的獸潮無關?”
隨即,又是用手一指堂下的弟子,道:“你看看,我都不用說的,你們始信峰自己的弟子,倒有幾個相信你的弟子張小虎?”
溫文海看看堂下分出三撥的弟子,很多弟子都是有些羞愧,低下了腦袋。
溫文海臉上帶着笑容,環視了一週,說道:“支持不支持,事實的真相都只有一個,任誰都做不了假?他們有他們選擇的權利,任他們選擇誰,我都不會怪他們。反而,若是爲了權勢和名譽,違逆了自己的良心,那倒是我不恥的!”
溫文海說話擲地有聲,聽得張小花熱血澎湃,不覺一股豪氣油然而生:“不就是不公平麼?憑我手中三尺青鋒,我倒要看看誰敢說個不字!”
“遺香峰麼???那……我就將這遺香峰推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