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小花心情激盪,思緒萬千,體內的真氣不受控制,在經脈中飛速流動,欲趕上他那早就超出太多的心境。
可這真氣的匯聚,淬鍊哪裡是這般的容易,這股棉線般的真氣在空空的經脈中扭轉,很快就成了流竄,待張小花醒悟,那真氣已經遍及全身整個經脈,向四肢百骸竄去,張小花大駭,四肢都是不能動彈,就是連眼皮都動不得半分,平日裡老是跟二哥講什麼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看來這次,自己真正的走火入魔了!
張小花想張嘴喊二哥,可哪裡能說得出話?
況且,張小花身輕,馬兒並不怎麼負重,他的馬早就跑出張小虎兩個馬身不止,張小虎落在後面哪裡看得到張小花的樣子?
而且,這時的張小虎心情並不比張小花差到哪裡,只是望着大路的盡頭,那已經不遠的家鄉,心無旁騖,只想早點回到郭莊,哪裡會料到這個時候張小花會走火入魔?
從魯鎮到郭莊就一條路,雖說不是筆直,也沒有什麼分岔,是故雖然張小花沒有刻意駕馭馬匹,那馬兒也一般向前飛馳,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張小花不知道這走火入魔最後是什麼後果,只是感覺全身燥熱,無數的絲狀真氣到處的流竄,全身上下都不受自己控制,張小花的心都似乎沉到了最底,即便是面對天雷都不恐懼的心,有了絲絲的動搖。
張小花不怕什麼挫折,也不怕什麼磨難,即便是走火入魔也並未讓他稍微的恐懼,只是這走火入魔來的太不是時候,就算是在浣溪山莊,就算是在縹緲派,抑或是在回來的路上,他都可以懷着輕鬆的心態來面對,可,偏偏就是在即將回到郭莊的前夕,自己和二哥外出兩年,郭莊的家人莫不是牽腸掛肚,都唯恐外面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回,而自己這兩年也算是經歷了生死離別,可那畢竟都不爲家裡人知曉,即便自己的二哥,也知道的並不詳盡。
自己若是在郭莊走火入魔受了重傷,或者性命不保,那豈不是給爹孃思念自己的心劃上深深的口子?也不知道若是爹孃看到自己不能動彈的樣子,他們會怎麼想,怎麼做?
張小花隱隱感到心裡十分的發苦。
不多時,郭莊已經近了,轉過最後一個山頭,就能看到郭莊的全貌,張小花依然僵立在馬上,有些艱難的轉動着眼珠。
漸漸的,山頭轉過,大道的右手邊,遠遠看到的就是熟識的,闊別的,夢牽魂繞的,正滲入黑暗的郭莊,然而,就在張小花的眼光掠過小村莊時,那一瞬間,他似乎又被天雷劈中般,驀然睜大了眼睛!
那村口正站在一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影子,正在往這邊眺望,似乎是夜色要來臨,有些想轉身,卻又不捨得轉身般,有些回頭觀望;雖說離得甚遠,可那眼神中有些失望,有些不甘,又有些安心的神情,被張小花看得真真切切,這不正是自己牽掛的孃親!
瞬間,一股熱流自眼中生出,鼻子剎那就酸了,心中一片的滾燙,而與此同時,腦海深處一個不知名的神秘所在,隨着張小花的感動,一陣閃爍,一種活潑、清涼的感覺,油然而生,立時如洪水過境般浸入張小花的全身,那亂竄的絲絲真氣被這感覺一浸入就立刻變的安寧,無不乖乖的紛紛流回經脈,眨眼間,所有的真氣都重回經脈,略微快速的流動起來,比之以前更是多了幾分的活潑。
張小花對體內的真氣變化,卻還是不知,他只看着遠方的孃親,眼睛早已模糊,一句話憋在嗓子眼兒中,說不出來。
村口那觀望多時,並沒有任何收穫的郭素菲,正要進村,似乎聽到馬蹄的聲音,半回頭的再確認一眼,可張小花個子還小,況且剛剛轉過山頭,自然是看不見的,郭素菲看看是高頭大馬,雖說看不清馬上坐的是誰,還是心中暗歎,又轉過身,準備走進村子。
張小花大急,那句憋了兩年的話,終於喊將出來:“孃親~~~~”
可他的坐下的馬兒可不知道已經到家,還是順着大道,向下奔去。
聽到熟識的叫聲,正待走入村口的郭素菲也是全身一震,不可思議的回頭,看着那已經完全跑過山頭的馬,那馬上不正坐着自己每天夢裡都能見到的小兒?那個兩年前走得時候,哭得一塌糊塗的小兒?那個讓自己每天黃昏都要到村口看一眼的小兒?那個讓自己時刻惦記着是否吃好,是否睡好,是否長了個子的小兒?
可是,他怎麼就騎了高頭大馬,怎麼還騎着馬,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郭素菲揉着眼睛,踉蹌着往大路上跑來。
這時,張小虎也騎着馬轉過山頭,他也是先看到正想歪斜往這裡跑的孃親,同時也注意到張小花並沒有撥轉馬頭,馳下大道,也沒有收緊繮繩停下馬,反倒是順着大路接着前行,於是他大聲呵斥道:“小花,你怎麼回事兒?快收緊繮繩呀,難道不認得家門了?”
聽了二哥的呵斥,張小花雙手條件反射般往回一收,旋即,他就心中狂喜,哈哈,我的手能動了!其實他倒是忘記,自己剛纔已經喊了一聲。
縹緲派訓練出來的馬匹自然不凡,張小花這一緊馬繮,那馬兒即知道要停下,立刻就減緩速度,待馬兒稍停,張小花已經奔出了不短的距離,他顧不得盤膝打坐檢查自身的真氣情況,立刻就從馬背上躍起,也顧不得保留什麼真氣,立刻運起浮空之術的輕功,沿着那路邊的小道,向孃親奔來的方向撲去。
那身形飄逸,速度迅即,看得張小虎目瞪口呆。
郭素菲邊跑邊看,唯恐自己的小兒會在自己的眼中消失般,當張小花從馬上躍起時,她的心裡一跳,只想一步跨過去,抱着兒子,怕他摔倒,而張小花如鳥兒般飛躍過來的時候,她心裡也是嚇了一跳,心道兒子真是長本事了。
鄉間的路本就坎坷,極少平整,平日即便是很注意,也難免崴腳之類的,而今天郭素菲的眼睛就盯着兒子,哪裡還顧得腳下?特別是看到兒子飛躍過來,更是心情激盪,一不小心,腳下一個踉蹌,身體一歪,就要往前跌去。
張小虎見狀,不由驚叫出來,這路雖說是土路,可也有很多的山石,孃親這平平的跌出,難保不摔傷。
張小花見狀,心中一緊,全身經脈的真氣鼓盪,全力運轉,腳下用勁兒,全力一踩,身形如離弦之箭,向郭素菲電射而去。
就在郭素菲身形就將倒地的瞬間,張小花及時趕到,一手攬起孃親的身形,將她扶了起來。
郭素菲似乎沒有感到剛剛摔倒的後怕,反倒緊緊抓住小兒的手,不捨得放開。張小花也看着孃親近在咫尺的臉龐,流下眼淚,叫了聲“孃親”,就撲入郭素菲的懷裡。
郭素菲也是抱着自己的兒子,心疼的摩挲着他已經到了自己鼻尖的腦袋,忍不住眼淚也是滾滾,嘴裡喃喃的叫着:“小花,我的兒。”
待兩人哭了一陣,張小虎也牽着兩匹馬走到近前,郭素菲擡起頭,看着這個已經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兒子,嘴裡也是一句:“小虎,我的兒呀。”
伸出手來,摸向張小虎的腦門。
張小虎眼圈紅紅,一聲孃親叫出,眼淚也是差點掉下。
眼見孃親伸過手來,張小虎有些尷尬,自己都快二十的人了,哪能像弟弟般?可心裡也是想極了孃親,於是也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任孃親摸着自己的腦袋,瞬間兒時的甜蜜立刻充斥了張小虎的胸膛,男兒的自尊,男兒的臉面都丟在一旁,只有孃親的愛護,纔是此時最真的曲調。
有過一會兒,暮色慾將,郭素菲穩定心神,笑着抹抹眼淚道:“看我,淨在村口看你們了,快回去吧,你爹爹,大哥,大嫂他們還都在家呢,咱們回家再說吧。”
張小虎笑道:“聽孃的,咱們快回去吧。”
說完,用力牽了兩匹馬,就往村裡走。
張小花卻是不捨得孃親,依舊讓孃親摟着,一同前行,可郭素菲剛一挪步,就覺得不對,懷中的張小花輕得好像沒有什麼分量,於是郭素菲就像張小花小時般,一手摟着他的腰,使勁抱了起來,張小花笑道:“孃親,你還想抱着我麼?我都這麼大了。”
可是,郭素菲卻沒有說話,眼淚又是嘩啦啦的淌下,嘴裡說着:“小花,我的兒啊,可真是苦了你。看看你,出去兩年都幹啥了,怎麼都瘦成這樣了?”
張小花愣了,趕忙說道:“孃親,你這是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吃得好,穿得好,而且,我都長得快有您一般高了,怎麼會瘦呢?”
郭素菲一把鼻子一把淚的說:“小花啊,你就別騙我了,快回家,我一定給你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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