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局長劉勇軍坐在桑坦納後座上,掛了電話,不安地扭扭了屁股。想着剛纔溫建坡的電話心裡還一直撲騰呢。
“小劉啊!我溫建坡。……嗯!我正在去北城區派出所的路上呢。局裡頭領導班子都誰在呀?都叫上。咱們去那看看,開個臨時現場會。…….嗯。”
那語氣彷彿比十八層地獄裡出來的還要冰冷。臨時現場會,那肯定是出大事情了。公安系統的臨時現場會一般都是出了救國救民的大英雄或者是禍國殃民的大壞蛋時才召開的!聽溫建坡的語氣顯然不是前一種。李順陽和他手下那幫人要是能出救國救民的大英雄,那他就算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了。
看來有人要倒黴了。
要說胡家公子胡皋他也瞭解,不就是平時愛泡個妞,打個小架欺負個人什麼的,省城那個有頭有臉的公子不鬧點事情耍點威風的?這種事情想管倒有這個閒工夫啊!這次因爲胡皋受了點傷,李順陽要拍馬屁,不就抓了個學生嗎?胡文良胡大秘是誰?省城官場上混的,沒人不清楚。就是你溫廳長去了不也得給點面子不是?!再說李順陽平時也挺會做人的,出了大事他也會先彙報請示的。對於自己手下的這點覺悟和智慧,劉勇軍還是有點自信的。沒彙報就證明他李順陽還能罩得住。
不過,最近北城區人口失蹤案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還有省城最近黑社會性質的羣毆事件多發,溫廳長不是因爲這個責怪市局不作爲,在找藉口殺雞給我看吧?劉勇軍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繼而,把火都發在李順陽身上。馬拉戈比,李順陽你就給老子找事吧!要不是北城區地廣人稀、鳥都不拉屎的窮地方,沒什麼油水,自己知近的人不願意去,早把你給換了。這次看情況,倒時候逼着老子丟車保帥,你可別怪老子心狠。
副所長袁忠吩咐完兩個手下招呼英南,就帶着秦月和方倩去辦公室做筆錄。既然人都跟着來了,就走走形式吧。其實怎麼處理英南,還不是李順陽聽胡皋一句話,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還做什麼筆錄?羅嗦!
不過袁忠似乎並不反感和這樣兩位美女公事公辦。
放下平時擺慣了的冷酷架子,非常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一副親民的姿態。等喊來隔壁所裡唯一的一位女警,便開始了他的工作。
袁忠頭一次覺得這做筆錄的事情並不那麼煩人。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這兩人的身段真是天生的尤物。年輕點的女孩子該大的地方大,該凸的地方凸,那皮膚細得跟牛奶做得似的;就是歲數稍微大點的也比自己老婆強多了,渾身透着一股子成熟的騷-勁。要是老子有福氣隨便上了一個,把腰累折了也幹!
“袁所兒,您還有什麼指示嗎?”身邊的女警簡單地做完了筆錄,眼瞧着袁忠一臉投入的猥瑣樣子,心裡一陣厭惡。提高音量,警告袁忠:注意點形象啊!別把口水都流我身上。
“哦!哦!完了?這麼快就完了。”袁忠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咳嗽兩聲,破天荒地站起來。
“那個誰,你忙去吧。我送兩位證人出去。”對於這種親近美女的機會,袁忠寧可錯過不能放過。
出門之前,袁忠並沒忘記拿起桌子上的筆錄,連看也不看,背對着人的時候,團吧團吧將幾頁紙扔進了屋子角落的垃圾簍裡。
秦月兩人走在前面,袁忠身子剛出防盜門,就見兩輛奧迪車穩穩地停在籃球場的空地上。
車上魚貫地走下幾個人來,後面一輛車下來的人,氣度不凡。有一個五十多歲,身穿警服,身材魁梧,面色帶着一種常年積累的威嚴,眼神中的凌厲讓人不敢直視。
袁忠心說:這人怎麼這麼眼熟,好像自己應該認得,只是大腦中仍處於YY的興奮狀態,一時間還想不起來。
眼睛一轉看見另一個人時,腿都感覺有點打軟。心說這人一身黑色的西裝,看起來英武挺拔,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鏡,那渾身透出來的氣勢,怎麼就那麼冷峻襲人,令人不寒而慄呢?袁忠發覺有點想跪下的感覺,趕緊把目光閃過去。
再掃一眼奧迪車的牌子,省公安廳的頭號車。這才恍然大悟,媽呀!溫建坡溫廳長。電視裡見過。他老人家到這個小廟來幹啥?
袁忠強忍着澎湃的心潮,顧不得思前想後,哈下腰,一邊一溜小跑,一邊在身上擦着手。
“溫,溫廳長,您好!我是北城區的副所長袁忠,歡迎您到這裡來視察、指導我們工作!……”
“嗯!”溫建坡無視袁忠在警服上擦了又擦才伸出來的雙手。直接打斷了袁忠的下文。
“你們帶回來的那個學生呢?”
啊!溫廳長怎麼知道這事,還親自來過問?這透着斥責的語氣,明顯來者不善。
在省城這個大場子混跡多年的袁忠雖然是個小人物,可多年來的政治嗅覺令他感覺到要有不妙的事情發生。頓時覺得一股冷氣從後背一直透到前胸,心臟被前後一熱一冷地刺激,差點碎成八瓣。
“那個小子,不不!那個學生他在……”連話也說不利索了,袁忠只能勉強用手指了指小黑屋,腳下想動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秦月感覺到袁忠前後幾秒鐘判若兩人的變化,不明就裡的望了望這個剛下車的老人肩膀上閃閃放光的星星,又看了看抖若篩糠的袁忠。腹誹着:看你剛纔的態度,不像是李順陽那樣的壞官吧。不就是你們的上司麼,幹嗎嚇成這樣?
有點見識的方倩,一見這羣來人的架勢,心裡暗道不妙。這溫廳長一見面就問那個學生的情況,絕不是來這裡指導工作,或者偶爾一時興起到此一遊那麼簡單。是不是到了興師問罪的地步,方倩雖然還看不太透,不過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是一定的了。
方倩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害怕,都有點想腳底抹油趕緊溜的念頭。可是卻沒有勇氣邁開自己的腿,只能往秦月的身後儘量縮了縮身子,以減小自己被人關注的目標。尤其是溫老頭身後的那個中年人眼神太犀利了。要不是隔着一層鏡片,恐怕她現在連站着的勇氣都沒了。
“去看看!”唐運昌收回自己掃視全場的目光,朝自己的兩個手下揮了揮手。
一見袁忠的動作,唐運昌就明白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你們就自求多福吧,但願那個年輕人手腳還是全的。否則,哼哼!眼角又瞥了一眼樓前同樣焦急的女兒秦月一眼,心裡有點愧疚地嘆了口氣。
要是早知道這幫兔崽子這麼無法無天,肆無忌憚,動手這麼快。自己當時就應該出面。這要是換做別人跟着,他唐運昌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可是,這是溫叔叔,當年爲老爺子擋過一刀的警衛員溫建坡,對自己有教導之恩的溫叔叔,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怎麼也得給足他的面子。唐運昌知道後悔也來不及,只能眼睛盯着小黑屋窄窄的門口。
小黑屋裡,英南還在繼續忍受着折磨。
老警察喘着氣坐在一邊,用手扇了扇臉上的汗珠子,心裡嘀咕着:這揍人的活兒,還挺累,跟自己在老婆身上使的勁不太一樣。自己打畢了業,除了和老婆在牀上運動運動之外,就沒什麼力氣活可乾的。不過這小子也真能扛,都十多分鐘了,也不吭一聲,那身子站得比我上警校出操還直挺。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已經打出火來的小警察,依然在跟英南身上較勁,一臉的羨慕。看來自己要加強鍛鍊了。
老警察正琢磨着以後找點啥事情幹,練練身子骨,小屋的門被桄榔一聲踹開了。老警察還在適應突然的強光,屋內已經閃進兩個五大三粗的黑西裝大漢。其中一個跟抓個小雞子似的,一把抓住正在掄胳膊的小警察後脖領子,撲通一聲扔到一邊。另一個衝進去,將英南身上套着的東西扯掉,扶着英南一低頭就出了黑屋。
天哪!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比自己還專業。沒等老警察反應過來,自己和小警察已經被第一個大漢抓着衣領子扔在籃球場的水泥地上了。剛剛被花了老眼的眼裡全是小星星了。
英南渾身已經疼過了勁,麻木了。尤其是前胸和後背肌肉覺得都不是自己的。任英南有強悍的身體和功夫在身,也扛不住兩隻纏着毛巾的幾斤重的電棍十多分鐘的捶打。只是英南靠着憤恨和骨子裡的一股韌性支撐着不倒下去。
被人扶出小黑屋,一下子受陽光的刺激,眼睛一黑,有點看不清楚外面的東西,籃球場上一堆模模糊糊地身影,只知道自己的苦難暫時結束了。感覺身體主要部件並沒有受傷,只是胸前和後背的肌肉痛得厲害,心裡一放鬆,渾身一陣無力的虛脫,終於支持不住,暈了過去,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身邊的大漢加了把勁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才扶住跟根麪條似的英南。
秦月一見英南身上紅一塊青一塊地,神情委頓,早就眼淚嘩嘩地撲過來抱着英南。“對不起!對不起!”的連聲道歉。
原本善良的秦月,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餿主意可能會害死人的。心中那點的心思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化作無限地歉疚和懊悔。要不是當着這滿院子的人,她會毫不猶豫地給面前這個剛知道名字的男孩兒跪下,求他饒恕自己,原諒因爲自己的幾句話、幾個動作就給英南帶來的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