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少司擡起眼看向宮少宸,忽然伸出舌尖在他修長的指尖上輕輕地一舔,情潮初退,讓他大大的貓眼兒看起來有一種詭異的嫵媚:“哥哥,我喜歡思春的姐姐哦,她會喂小司很好吃的點心呢。”
“呵呵……怎麼着,和那條魚兒同住了些時日,沾了葷腥就捨不得了。”
宮少宸輕笑起來,眯起眼,懶懶地擡手拍了拍他看起來異常稚嫩的小臉:“有奶就是娘,我平日裡沒有餵飽你這小東西,嗯?”
宮少司搖搖頭笑得一臉純真:“哥哥不行了,要找大夫。”
說着他的目光一點不避諱地掠過宮少宸的腰間,停在他下腹的袍子上。
“呵。”宮少宸眼底寒光一閃,俊美貴氣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危險的笑意,忽然優雅地擡手捏着小司的下巴,逼迫他擡起臉來:“管好你的嘴,若是讓我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便將你送回本島!”
宮少司只覺得自己的下頜骨都要被捏碎了,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微微抽了一口氣,尖瘦的小臉上卻還是盈着一如既往恭敬而甜蜜的笑意:“是。”
“滾!”宮少宸輕晃動着羽扇,慢條斯理地靠回亭子邊。
他話音剛落,宮少司微微一欠身,以一種極爲詭異而優雅的身法瞬間消失。
宮少宸的目光便慢慢垂向自己的袍子下襬,眼底的笑意變得有些冰冷,輕聲自語:“今日這般折騰居然還是沒有反應,呵,可真是有趣,居然能讓本公子着了道,曜司的本事果然不小。”
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山下,眯起絨薄的丹鳳眸,幽幽道:“這筆債就用小女郎你來抵,可好?”
就是不知道,這次小女郎你會給本公子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
真是,讓人期待。
………
風煙山上除了宮少宸外,同樣有人在靜靜地目送着楚瑜的馬車離開。
“你就真放心讓那丫頭這麼下山,不怕她跑了?”老金慢條斯理地捏着自己的鬍鬚,望着遠處消失的馬車。
金姑姑攏手入袖,微微一笑:“你我都知道這丫頭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她頓了頓,又嘆了一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又何苦把金曜撥到她身邊,你明知道金曜與她不對盤,萬一那孩子一衝動起來,真把小魚怎麼了……。”
老金輕哼一聲,三角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你懂什麼,還是謹慎點好,那小丫頭鬼精鬼精的,萬一她真溜了,我們上哪裡去尋一條‘魚’和一個‘小姑姑’去給主上,別人難保不被那小丫頭無害的樣子給騙了,但是金曜天生五感敏銳,又最是憎惡楚瑜,自然警惕非常,不會輕易着道。”
他頓了頓,聲音微微有孝冷:“主上的情形你也看見了,現在的主上與十四年前的時候何其相似,一夕之間性情大變,只是如今的主上不記得過去那些事,手段到底溫和了許多。”
金姑姑聽他提起琴笙,神色也沉了沉:“我知道你的意思,近些年主上平日裡性情看似全然收斂少年時的狂傲殘酷,日漸清心寡慾如神祇,可越是俯瞰衆生,行事就越發冷酷得毫無人氣,只怕是因爲十三年前的心魔漸盛,雖然不管溫柔也罷,殘暴也罷,都是咱們的主上,但他如今頭部受傷,倒似乎將壓抑着的性情都逐漸釋放出來,未必是壞事,。”
“正是如此,可還記得天淨大師坐化前曾留下讖言——心魔自度,春風化雨,萬物生。”老金摸着自己脣上的鬍鬚,眼神有點異樣:“你說楚瑜會不會就是那場‘雨’?”
正是遇見楚瑜之後,現在的主上才忘卻了前塵舊事,似再重生一回。
金姑姑一愣,看着老金失笑搖頭:“老金,你真是老糊塗了麼,天淨大師的話,分明是若心魔能自度,方可春風化雨,萬物生,前者爲因,後者爲果。”
老金輕哼一聲,摸了摸鬍子:“總之老頭子我不管,如今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這丫頭留在主上身邊利大於弊,就不能讓她有任何機會跑嘍!”
金姑姑聞言,似有些無奈地笑道:“好好,都依你便是,你這老頭子也是年紀越大越固執。”
只是她卻也默認了老金的說法。
楚瑜,現在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定要留下的。
老金和和金姑姑兩人說完了話,楚瑜的馬車也轉進了山裡不見了蹤影,他們正想轉身回去。
卻不想,兩人才一轉身便看見一道修長的白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兩人身後,正負手而立,冷冷地看着遠方楚瑜馬車消失的方向。
老金和金姑姑都齊齊地一驚:“主……主上?”
兩人面面相覷,習武是最講究天賦的,主上是天縱之材,修爲深不可測,連他們都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步。
所以琴笙出現,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更不知道琴笙聽去了他們多少對話,不免心中惴惴不安。
琴笙轉過幽幽沉月眸看向兩人,淡淡地開口:“魚呢?”
面前之人說話之間神色淡然,不怒不喜,但正那種清冷卻讓老金和金姑姑都齊齊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瑟。
金姑姑猜測不出自家主上的喜怒,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楚瑜爲了十四日後的大比下山去了。”
琴笙微微眯起眸子,讓人全然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他垂下眸子,微微翹起精緻的下巴,神色冷然:“哼,本尊還沒有原諒她,居然跑了,不識擡舉。”
語畢,他轉身拂袖而去。
金姑姑和老金兩人齊齊鬆了一口氣,方纔那一瞬間,他們差點以爲三爺回來了,但後來這語氣一聽便知道……三爺還沒恢復呢。
卻忽聽得遠去的人影冷冷地扔下一句:“本尊要下山抓魚。”
金姑姑:“……。”
老金:“……。”
主上明明就是一副高冷模樣,這怎麼……比以前還是‘仙仙’的時候還要黏那條‘魚’了?
……
馬車晃悠晃悠地向山下而去。
楚瑜坐在馬車前,一邊看車伕揮動着小鞭子,一邊晃盪着自己兩條腿愉快地哼唧着小調:“哎呀呀,我有一隻小貓咪,我從來也不騎,它鬍子軟軟,爪子軟軟,傲慢又嬌氣,它啊啊啊啊……它喵喵喵,它要吃魚魚魚魚魚……。”
“夭壽,楚瑜,你夠了沒有,唱得難聽死了!”車伕終於忍耐不了楚瑜荒腔走板的喧兒,一晃手裡的鞭子,轉頭沒好氣地伸出蘭花指戳了下楚瑜的肩膀:“你離我遠點,進車廂去!”
楚瑜被他戳得身子一晃,差點掉下車去。
“水曜,你幹嘛!”楚瑜趕緊一把抓住車廂,才險險地穩住身子,她轉臉瞪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眉目俊美妖嬈到有些尖刻騷氣的車伕。
水曜冷哼一聲:“你再坐在人家身邊亂哼哼,人家就把你扔下去。”
楚瑜眯起眼:“你真的要我進車廂去?”
水曜不耐煩地掏出一面小鏡子一邊整理自己的髮鬢,一邊嬌聲道:“滾進去,滾進去!”
“好,你等着!”楚瑜眯起大眼,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笑,轉身就爬進了車廂,同時喊了一嗓子:“二孃呀,水曜寂寞了,你且來安慰他寂寞的心靈。”
水曜梭然一驚,頓時擡手就去拖楚瑜的腳踝:“等等,等等,回來!”
夭壽,他忘了車廂裡蹲着那頭——女狼!
楚瑜卻似早料到他的動作一般,立刻敏捷地小腳一縮,鑽進車廂,露出個慧黠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滾遠了。”
而另一道矯捷妖嬈的身影則瞬間躍出了車廂外,她一邊解着自己的腰帶,一邊媚笑着握住水曜的手就往自己豐滿的胸口裡塞:“小騷包,怎麼着,見着這路上行人稀少,就按捺不住想姐姐了?”
水曜一看,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啊啊啊——火曜哥哥救命,臭流氓,放手!”
車廂裡楚瑜抓了把炒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懶洋洋地往霍三娘雪白的大腿上一躺:“二孃,車震的時候溫柔點,咱們的小水曜可是要駕車的,莫要讓車翻了。”
車廂外傳來霍二孃的嬌笑聲:“小姐且放心,我自曉得,包管你們穩穩當當地。”
馬車上傳來一陣陣地晃動,叫罵,尖叫,女子的浪笑聲。
楚瑜眯起着眼,頗爲享受,一邊吐瓜子皮,一邊得意地眯起眼繼續哼起那荒腔走板的小調來:“今兒豔陽來高照,別問我划船爲啥不同槳呀,因爲咱們前進全靠浪呀,別問我走車爲啥不甩鞭呀,因爲咱們全靠震呀,浪裡個浪,震裡個震。”
“忽悠忽悠!”拖車的馬兒打了幾個響鼻,和聲一般,拖着一車人歡快地向山下跑去。
近處一路在樹上跳躍跟着馬車的矯健身影,聽着車上傳來的動靜,一雙桃花眼裡閃過譏誚的冷意:“哼,格調低俗,下流,無恥!”
卻也一路不曾停歇地跟着馬車下了山。
……
暖陽高照,清風徐來,海波不興。
雲州城這日裡寒潮已退,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因爲大雪蝸居家中的民衆們紛紛趁着難得的好天氣走上街頭做買賣趕集和散心。
“客官,快裡頭請!”
“包子,熱氣騰騰的包子!”
“賣魚了,新鮮打上來的魚兒,三文錢一條,便宜嘞!”
“……。”
煙火人間,俗世凡塵,卻最是熱鬧而親切。
楚瑜聽着那沸騰的人聲,忍不住滿足地眯起大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冷潮溼中夾着水腥氣的空氣:“真是,又活泛過來了!”
離再次被抓回山上又過了那麼長的時間,她都快忘了這熟悉了那麼多年的味兒了。
她輕吐出一口氣,大眼亮晶晶地看着周圍接踵摩肩的人羣,卻還是很滿足地笑了笑。
雖然現在她還是沒有‘自由’,但是至少暫時不需要擔心家人的安危了。
說到底,自由,從來都是相對的。
“一會再往前就是琴家的繡坊了,你可別再給我折騰什麼幺蛾子。”水曜一邊對着手鏡整理着自己被扯得亂七八糟的頭髮,一邊沒好氣地道。
楚瑜心情極好地瞥了他一眼:“怎麼地,這麼快就爽完了?”
水曜渾身一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卻在對上楚瑜那滿是揶揄的大眼時,他瞬間想起車廂裡那頭可怕的‘女狼’,自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罵人,就怕這小心眼的臭丫頭縱容‘狼’咬他,便只忍耐着冷哼一聲,委屈地別開臉。
見他吃癟,楚瑜心情更好了。
不一會,馬車便駛到了琴家的繡坊前,楚瑜擡頭打量着面前的建築。
繡坊佔地面積極大,清一色白牆青瓦烏柱,門臉精緻而古樸,明明在鬧市見卻透着一股子大氣而沉靜的氣息,不像繡坊,倒像是什麼深山大觀一般,清冷出塵。
連經過周圍的行人說話聲音都低了不少,低頭靜靜穿行。
確實像是琴家三爺的風格——裝逼。
楚瑜淡定地下了個結論,利落跳下馬車,才轉頭打算叫其他人下車。
卻忽見水曜整個人瞬間從車上躍起,向她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她就往地上滾。
“小心——!”
“砰——!”一聲巨響,馬車竟瞬間炸開!
今兒是情人節,好像羣裡還有兩對妹紙結婚,算是雙喜臨門,但是還是爲單身狗和甜蜜蜜的你們送上賀禮吧,今兒有二更,麼麼噠。
情人節快樂!(づ~3~)づ
二更時間也是晚上8點吧,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