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路懸着心,直奔到了山腳,楚瑜遠遠地都能看見那出山的路白蛇一般蜿蜒穿過山間。
楚瑜心頭才一喜,帶着武藝高強的霍家姐妹果然比她鑽買菜的馬車強,她趕緊指着那路:“那邊,那邊,繞過山門就能……。”
話音未落,就聽得在前面探路的霍三娘尖叫一聲:“男人,好多男人,好多身材棒棒噠的男人,還有人沒穿衣服!”
揹着楚瑜的霍二孃瞬間精神大振,左右張望:“哦,哪裡,身材棒棒噠的男人在哪裡,沒有穿衣服的男人在哪裡!”
楚瑜只感覺身體一震,就見霍二孃馱着自己跟着霍三娘往另外一個方向狂奔。
“等一下……等一下,出山的路不在這邊!”楚瑜被霍二孃晃得有點頭暈,發現那出山的路與自己的距離變遠了,立刻趕緊抓着霍二孃的衣領喚她。
霍二孃這會子和霍三娘魔怔了似地直勾勾地盯着一處山坳,哪裡有空理會楚瑜,只敷衍地道:“看看,我們看看就回來。”
楚瑜就這麼被強行馱到了那一處山坳附近,她這才注意到山坳那裡竟然圍了一大堆人,穿青衣的分明是曜司的人,穿黑衣的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兩幫人正在交手,刀劍相加,喊殺之聲震天。
黑衣人分明已經是不敵的模樣,地上屍首躺了一地,剩下的正做負隅頑抗。
曜司的青衣人們遊刃有餘,一部分人玩弄戲耍似地逼迫圍剿黑衣人,一部分人則分頭在外圍坐着,熱血的漢子們殺得興起之後,也不畏嚴寒,脫了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在那包紮傷口。
兩羣人中間還圍着一輛華麗卻插滿了飛箭的馬車,馬車周圍全部都是廉親王府侍衛,馬車上那衣着華貴受了傷的中年男子不是廉親王又是誰!
楚瑜瞬間大驚失色,一把死揪住霍二孃的衣領,壓低了聲音叫:“回來,不能過去,自尋死路麼你們這兩個二貨!”
難怪曜司的人竟然沒有發現琴學繡房起火,原來大部分人都押到了這裡——廉親王遇刺!
霍三娘倒是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及時剎住了身形。“男人……男人……。”霍二孃眼睛還有些發直,伸出舌頭直舔嘴脣,馱着楚瑜往戰場奔。
楚瑜趕緊擡手朝着霍二孃頭上一巴掌就扇了個爆慄:“你傻啊!”
怎麼瞅着霍家姐妹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想男人,也不是這麼個不分輕重的想法罷?!
霍二孃吃痛,也方纔如夢初醒一般,頓時足尖在樹梢上一轉,堪堪剎住了腳步。
卻已經來不及,她們雖然離着戰場還有點距離,但空氣裡‘噌’地一聲風聲大作,數支長箭攜帶着凌厲殺氣直取霍二孃和楚瑜面門。
“風緊,扯呼!”霍二孃敏捷地肩頭一偏,身形在半空中彈出一個華麗的弧度,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直射而來長箭,轉身揹着楚瑜就跑!
“還有漏網刺客!”
“拿下!”
周圍卻傳來無數樹動風聲,不見人影,但那唿哨風聲,卻偏密密瑟瑟一路包圍過來。
楚瑜心中一緊,直揪住霍二孃的衣領:“快走快走,這裡不能留!”
她們已經被當成刺客了,若是曜司的人回去發現琴三爺出了事情,只怕突然出現在這個現場她們就真的脫不了干係了!
“我知道!”霍二孃咬牙道,拼盡了全力,額頭都爆出青筋來。
她輕功一流,但是不知道爲何,卻無法擺脫曜司的封鎖網。
霍三娘一把抽出腰間的兩把大剪刀,冷聲道:“我先擋一擋,你帶小姐走!”
說罷,她轉身就要往回衝,準備和曜司一拼。
楚瑜卻忽然開口:“回來!”
霍二孃也忽然停下了腳步,聲音有些低沉:“三娘。”
霍三娘下意識地轉頭,順着霍二孃和楚瑜的目光看去,不禁也是也一呆,有些僵木地看着不遠處——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青影,鬼魅一般地早將她們包圍,每個戴面具的青影手上都駕着一把純鋼連珠碎骨弩,即使隔開那麼遠,她們也能看見那些弩的箭頭上閃耀着滲人的幽幽藍光。
那七箭連珠弩的威力足以將人射成個篩子,骨骼盡碎!
“可惡,誰說中原武林名門正派不會用碎骨毒弩這種狠毒手段的。”霍二孃忍不住咬牙怒道,一臉不屑。
“誰告訴你曜司是武林名門正派的?”楚瑜嘆了一口氣。
連珠碎骨毒弩?
這麼狠辣的武器,確實很符合琴三爺那面慈悲心狠的手段。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霍二孃咬着頭髮,一臉無措幽怨:“人家不要再回去關着養蝨子。”
楚瑜沉默一下,忍無可忍火大地一巴掌拍過去:“你們還好意思說,想男人想成你們這樣,也是絕了,沒聽過色字頭上一把刀麼!”
這下好,被當刺客逮個正着!
霍三娘看着楚瑜瞪自己,立刻離楚瑜遠了幾步,委委屈屈地道:“人家姐妹練的就是採陽補陰的天魔功,不可一日無男,如今憋了那麼久,身子都要憋壞了,纔會昏了頭嘛。”
“小姐,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你餓了我們多久了,你和你那大侄兒近親相姦了個爽,也要顧及下咱們這兩個忠僕,做人不能這樣沒良心啊。”霍二孃揉着肚子,一臉哀怨。
“爽你個頭……閉嘴!”楚瑜聽着她們說得越發不着調,腦子裡瞬間閃過自己今兒被琴笙剝了衣衫按在桌子上的樣子,頓時俏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低聲怒喝。
她怎麼那麼倒黴,她招誰惹誰了?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完事不怕開頭難,唯獨只憂豬隊友!
如果還有命活着出風煙山。
一定要找幽冥酒坊的老闆退!貨!
霍三娘見楚瑜一副快氣得昇天的模樣,便趕緊道:“小姐,別惱了,來人了。”
楚瑜一聽,趕緊轉過臉看向不遠處。
果然青衣人裡走出一個衣着精緻分明是領頭的男人來,那人正冷聲待命人拿下刺客,卻正見着楚瑜轉頭過來,兩人頓時打了個照面。
那青衣人明顯身形一頓,擡手就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張娃娃臉,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眼:“楚瑜,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再細細看那兩個蓬頭亂髮,卻穿得衣不蔽體的‘刺客’不是天山魔女姐妹,又是誰?
“你們怎麼跑出來的!”土曜臉色變了變,狐疑地死盯着她們。
楚瑜一看,喲,還是熟人——土曜。
她沉默了一會,心念電轉,再一擡頭,已經是滿臉悲慼和驚惶,如見親人一般:“土曜,不好了,繡房起火了,三爺和宮少宸奸了個爽……哦,不,打起來了,你們快去看看罷!”
霍家姐妹被楚瑜的變臉速度嚇了一跳,卻也下意識地跟着僵木地點頭:“沒錯。”
好在土曜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瑜說的山上起火,琴三爺和宮少宸動手之上,立刻臉色一變:“你說的可是真的?”
楚瑜大力地點頭:“沒錯!”
土曜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咱們把佈防都集中在了山下,竟讓人鑽了空子!”
他立刻對着楚瑜道:“金姑姑在廉親王身邊,你馬上領着人去尋金姑姑,我即刻帶人折回山上尋三爺!”
楚瑜聞言,雖然心頭一僵,但還是立刻大力點頭:“好,我這就去!”
她看着土曜果決地調動曜司武衛們,一雙大眼還忍不住四處打轉,同時低聲在霍二孃身邊問:“怎麼樣,咱們還有沒有機會跑?”
霍二孃神色有些發緊,也低聲道:“沒有希望了,方纔我留意了一下,按照曜司武衛圍上來的速度,只說明他們早已在山腳附近佈下重兵,咱們之所以一路如此順利,就是因爲他們的人手全部埋伏在山下。”
“看樣子,曜司的人已經預料到會有人在這裡行刺什麼人,所以早已安排下了埋伏,咱們就算下山順利,只怕也出不了山腳。”霍三娘嘆息了一聲。
楚瑜看着不遠處的憧憧人影,輕嘆了一聲:“果然,今日不宜出門。”
如今可要怎麼好?
逃了一圈,又兜回了遠點。
她看向不遠處已經開始打掃戰場的山坳,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幽暗之光。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有人這時候來襲,曜司等人應該暫時不會將琴三爺受傷的事情算到她頭上,局勢未明,還未曾到絕境之地。
……
紫雲居
青衣人們端着水盆和藥物進進出出。
整個房間裡都繚繞着奇異而濃郁的藥味。
牀上安靜沉睡的白衣美人,額上包裹着紗布,愈發令他容色看起來蒼白虛弱。
“真是流年不利,今年三爺的血光之災怎地如此頻繁,莫不是撞邪了。”老金拔出一根金針,嘆了一聲。
坐在牀尾端着藥碗的少女身形微僵,垂下眸子裡閃過一絲心虛——撞邪麼?
她算不?
金姑姑臉色也非常不好,陰沉着臉:“宮少宸竟然敢對主上做出那種混賬事情,還敢傷了主上,真該將他碎屍萬段!”
“想不到宮家少主竟然有那種癖好。”老金忍不住蹙眉,冷哼一聲:“若非廉親王親自求情保下他,我早就挖出他腦髓煉丹!”
楚瑜身形又顫了顫,頭低得更低了。
這一次可不關她的事兒,是宮少宸昏迷裡貪圖溫暖……自己都能把手伸進琴笙褲襠的。
咳咳……
真是好一齣,男男相愛相殺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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