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事卻非我不可,因爲當初的繡品乃我一手督造,對麼?”楚瑜淡淡地道。.
她確實是當下最好處理此事的人,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還有在此事裡的角色。
沈公公看着她,正色道:“郡主只管放心,此事分明是有心人設計,如今看來目的是爲了挑起各國使團和客商們對咱們的不信任與敵意,但我大元朝廷,行得正,坐得直,若是堂上對方咄咄逼人,不講理,您也只管盡力了就是,想來陛下是不會怪罪的。”
楚瑜微微一笑:“我知道。”
皇帝就算怪罪又能怎樣,前有蘇老夫人必定竭力護着她,而她也是蘇家唯一的獨苗,朝廷裡的老臣們也不會任由皇帝處置她,後有琴笙在,興平帝最討厭和看不上她的時候也動不了她,何況現在。
不過皇帝老兒還是指望着她能將此事圓了過去,那是最好的。
“公公先歇息罷,房間都爲您準備好了,晚點會有接風宴。”她示意婢女們給沈公公帶了路。
“素聞這琴家繡坊乃佔據了雲州最靈氣的湖畔,正是秋日消暑好去處,咱家就不客氣了。”沈公公也不客氣,胖乎乎的臉露出個笑來。
婢女們領着沈公公去了。
“聖旨到了?”隨後,簾子又微微一動,一道優雅的白影掀簾而入。
楚瑜懶洋洋地翹起了長腿兒,沒甚形象地擱在凳子上,懶洋洋地望着窗外道:“是啊,你說這些人陣仗搞那麼大,想幹嘛?”
琴笙在她一邊優雅地坐下,從一邊的土曜手上接過一杯冰鎮的酸奶露,輕品了一口:“隨他們去,等着,圖窮匕首見就是了。”
楚瑜輕笑,大眼眯起:“說的是啊,還有半個月使團們就齊聚咱們雲州城了,想來一定是大場面,咱們要乾的事兒,半個月也差不多了。”
“你的鬼點子一貫多。”琴笙看着她那坐沒坐相的樣子,正微微蹙眉,要說什麼,卻見她忽然擱下腿兒,湊到自己面前,大眼一眯:“秋日乾燥,你怎麼還在喝冰鎮的奶露,不是說了秋日要潤燥麼!”
琴笙妙目微閃:“奶露補身不是你說的麼?”
楚瑜大眼裡詭光閃了閃,一臉認真地道:“不同時令,補身之物不同!”
說着,她拍拍手,唐瑟瑟就從外頭端了一隻精緻的青花描金瓷碗進來。
“掌門。”
楚瑜利索地一把將琴笙手裡的奶露搶過來,又把唐瑟瑟端來的瓷碗往琴笙手裡一塞:“來,喝這個,這個纔是正確的潤肺補身之物。”
琴笙看着手裡的瓷碗,隨後打開一看,神色有些……莫測。
瑩白的碗裡躺着一片白色黏糊糊,軟綿綿,剔透非常的東西。
看着,很有點眼熟。
楚瑜笑眯眯地道:“林蛙卵子……哦,不,這個是雪蛤奶露,雙重補身,對你身子最好了,老金讓我看着你的身子,畢竟咱們等着要下蛋,是不是?”
室內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琴笙看着碗裡的東西,溫溫淡淡地看着楚瑜:“本尊怎麼看這着有點像在報復呢?”
楚瑜笑容燦爛而真誠:“哪有,都是爲了你好啊,笙兒。”
一邊的土曜垂了眸,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快出去前,瞟了好幾眼唐瑟瑟。
唐瑟瑟皺眉,很耿直地當做沒有看見對自己打眼色的土曜。
土曜脣角有點抽抽。
“一定要喝?”琴笙看着她。
楚瑜點點頭,一臉認真嚴肅:“當然。”
琴笙微微挑眉,妙目裡閃過一絲詭光,神色從容:“好。”
說着,他優雅地擡起瓷碗,慢條斯理地將那一碗雪蛤奶露全部都喝下。
楚瑜看着他彷彿全無抗拒,心中莫名地有點不甘心,眼珠子一轉,託着臉頰笑眯眯地道:“啊呀,你有沒有覺得你喝的雪蛤奶露這玩意兒很像小小琴笙興奮之後吐出來的玩意兒,一樣黏糊糊的,一樣白白的?”
琴笙喝雪蛤奶露的動作停了停。
而躲在門口的土曜瞬間被自己口水嗆到,腳下踢到了門檻,差點摔個狗吃屎。
楚瑜見琴笙的動作頓住了,愈發地嘚瑟於自己噁心人的能耐,笑嘻嘻地看着琴笙,等着他翻臉,倒是唐瑟瑟蹙眉,很耿直地給了個評語:“嗯,有點像男子……唔!”
她話音未落,就被土曜一把捂住了嘴,給強行拖走了。
琴笙最後還是將那一碗雪蛤奶露給喝了下去,神色淡漠地取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薄脣,彷彿全未曾聽過她說什麼一般。
楚瑜見狀,撇了撇嘴,有些無趣正要起身,卻忽然被捏住了手腕,隨後她就感覺自己被人狠狠一扯,整個人摔進了琴笙懷裡。
她忽有了不妙的預感,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就見他微微一笑,忽俯身下來,一點不客氣地吻住了她的脣。
楚瑜瞬間感覺自己的嘴裡一下子都是甜膩的奶香味,還有黏糊糊的……林蛙卵子。
她瞬間臉就綠了。
琴笙舌尖抵在她牙關間,逼着她吞下去之後,他才起身,溫柔地取了帕子替她擦嘴脣:“本尊的小夫人如此殷勤溫柔,本尊自然要與你有福同享的,且不知小夫人這般喜歡這玩意兒的滋味,本尊今晚必滿足你。”
楚瑜捂住嘴,淚目,她要去漱口!
這是挖坑給自己跳麼!
……
門外院子裡,唐瑟瑟一把推開土曜捂住自己的嘴,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要幹什麼,爲什麼將我拖出來!”
“你腦子是長來玩兒的麼,還是你很喜歡當蠟燭宮燈,照亮在三爺和小夫人之間?”土曜抱着胸,沒好氣地看着面前冷冰冰的女孩兒。
“還有你張嘴就來,那什麼男子的……你就不知道男女有別,你還是個女孩兒麼!”土曜看着唐瑟瑟,她還是一副完全不爲所動,並且覺得自己全沒有任何錯誤的樣子,就頭疼。
“對於醫者而言,男女無別。”唐瑟瑟說完,轉身就走。
土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莫名其妙地覺得火氣有點上涌,梭然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肩頭:“喂,我話還沒有說完!”
“我也沒有必要聽你廢話,我不是你們曜司的人!”唐瑟瑟目光冰涼,眉頭一皺,她最討厭別人碰她!
說罷,她手腕一轉,指尖銀針就要往土曜的脈門刺去,打算逼開他的手。
土曜瞬間火大,手上格擋開她的攻勢,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冷笑一聲:“既然沒有人教你什麼男女有別,我來教你好了!”
說着,他驀然低頭,攫住了唐瑟瑟脣。
唐瑟瑟梭然睜大了眼,一下子就僵住了。
……*……*……
半個月後,雲州熱鬧非凡,幾乎上京所有的使團都齊聚雲州,若是大使不能前來的,也都派了手下極爲重要的人過來。
雲州原本就是南方最大的港口,這裡的番邦人就不比上京少,這會子再加上各國的使團,入耳都是各種腔調的洋話兒,入目都是各色頭髮,幾乎讓雲州的百姓們有些錯覺,他們倒像是在異國他鄉。
雖然面上氣氛熱鬧,但是上京的風聲也傳到了雲州來,百姓們多少都知道了使團們爲何而來,也忍不住對這些番邦人生出一點不滿來。
氣氛多少都有些緊張,但是並沒有任何流血事件。
“主上放心,那些試圖挑起對立情緒的人,咱們的人抓了不少,也盯着了一部分人,查到了他們的落腳處。”火曜一邊伺候琴笙穿衣衫,一邊恭敬地道。
“正如您預料的那樣,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宮家原先殘餘的勢力據點。”
琴笙對着西洋水鏡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淡淡地道:“嗯,不必動他們,都是些小魚罷了,有些人也該快浮出水面了。”
火曜恭敬地道:“是。”
琴笙看了看門外:“走罷,今兒本尊的小夫人要舌戰使團,這等熱鬧,說不得……。”
他危險地眯起眸子,溫雅地一笑:“那條野狗若是不出幺蛾子吠幾聲,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
雲州衙門
琴家那位三老爺早已貢出了自己的位置給楚瑜,乖覺地跟着琴家大老爺一同上風煙山休養生息去了。
楚瑜一身一品郡主大妝,坐在堂上看着堂下坐滿的使節,再加上衙門前站滿了百姓和各國商人,一片喧嚷,她微微一笑,擡手示意。
門口的鼓聲大響,堂上執掌殺威棒的周圍都是從京城專門派來的金吾衛,齊齊揮動手中的殺威棒:“威武,肅靜!”
其聲震得地面都是一顫。
三巡鼓聲響動之後,衙門裡一片肅靜。
“諸位使節,本郡主的乃是我國陛下派來爲諸位解疑答惑的,諸位若是有什麼不解,自管提問,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楚瑜微微一笑,站起來不卑不亢地對着衆人道。
堂上左側上首坐了西班牙使團的大使羅德早已按捺不住,他梭然站了起來,大鬍子上的藍眼裡閃過冷色:“這位郡主就是當初爲英國使團備下其中最昂貴的繡品貨物的人罷,既然如此,還請您說說看,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出自你們的手上!”
說着,他命人端上了不少東西,扔在了地上。
……
門外一名削瘦的戴着斗笠賣糖葫蘆的少年站在角落裡看着堂上,貓兒一般的大眼裡一片複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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