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迷迷糊糊地睡着,一覺彷彿極沉,卻又有些迷迷糊糊地聽見耳邊多少有些聲音,細細碎碎的,幽幽靡靡的男音頗好聽,待她想要細聽時,卻又聽不清楚。
她蹭了蹭自己身下的枕頭,聞着那熟悉令人心安的冷香,彷彿驅散了曾經夢鄉里長久的陰霾,索性地一轉身就又睡了。
這一覺睡到第二日小腹鼓漲的時候,才讓她忍耐不得地翻身爬起來,迷迷糊糊地開眼看了看天色,見琉璃窗外的天空灰灰沉沉,幾不見光線,陰霾非常。
她想着,這是未曾天亮了,便耷拉着沉重的眼皮準備下牀,睡迷糊了,卻忘了自己的手上有傷,就這麼一撐,忍不住嘶了一聲,身邊傳來幽幽微喑的聲音:“做什麼去?”
楚瑜順手摸了個杯子過來喝了一口水,隨後眯着眼咕噥:“解手。”
隨後身後便沒有了聲音,楚瑜起身,往沐浴間而去,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琉璃窗外淅淅瀝瀝地落下水來,海水拍岸,風兒呼嘯。
果然是個好睡覺的日子,楚瑜想着。
她解手之後,又爬回了牀上,打算繼續投身柔軟的枕頭裡,睡過去。
卻不想她才躺下找個舒服的姿勢窩好,便覺得肩膀上一點點的軟意落下,蝴蝶採蜜似地,又如點點碎雨慢慢地順着臉頰一路落到脖頸與胸口,在那軟處狠狠地一沾。
楚瑜迷迷糊糊地擡手晃了晃,沒擦掉那雨點子,手背上倒是落了幾點輕軟的。
她有些清醒了點,到底也不是未經人事了,便軟了聲音,把自己靠近身邊那人修長微涼的身軀裡,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軟喃:“我好睏,睡飽了再來伺候寶貝兒可好。”
說着,她擡手攬住他的修腰,真抱着寵物貓兒似地蹭了蹭那“貓兒”光潔結實的胸膛。
偏卻忘了,她若是說衣衫整齊,倒似個撒嬌,但如今不着寸縷,她身上軟嫩得捏出水來,這般動作根本不是安撫,而是勾引了。
她話音才落,便聽得頭上那綿長的呼吸微重了點,琴笙溫淡地開口:“你方纔可是做噩夢了?”
楚瑜腦子並不清醒,只胡亂地搖搖頭,又點點頭:“不……不記得了。”
抱着她的人,輕嘆了一聲:“昨夜你夢裡嘟嚷了幾次讓人滾開,想來是前兩個月回憶不太好。”
楚瑜這時候纔有點清醒,但是她沒有來得及讓腦子恢復運作,隨後便被人撈了起來,翻了個身趴着。
只聽得身後傳來幽柔淡涼的聲音:“魚只管睡你的便是了,我給你補點別的記憶,總要讓你不記得那些事纔是。”
隨後,那綿密的吻便繼續一點點地地順着她光嫩的雪背一路下去,只是這回的動作就不似之前溫柔,有點狠辣了,似窗外暴雨淋漓。
楚瑜迷迷糊糊間,身上又酥又痛又麻,鼻間冷香漸濃,讓她本能地跟着熱了起來,等到她徹底清醒的時候,也只剩下嗚咽着任身後的“貓兒”魚肉蹂躪的份兒了。
……
疾風驟雨皆消,天光明亮。
楚瑜卻又幹脆地再次疲倦得睡死了過去,只是這回她不管不顧地抱着身邊的修長身軀當抱枕,打死不放手,腿腳都跨上去了。
琴笙看着懷裡累得眼皮子都睜不開的人兒,有些好笑地輕道:“你這是報復麼?”
他慣了歡好之後,必定要沐浴的,這丫頭這個動作可不像是單純的依戀。
楚瑜也不說話,就勒着他不讓走。
隨後琴笙搖搖頭,也沒有動作,只任由她抱着,看着她慢慢地睡了,他看着懷裡人兒酣暢的睡顏,神情也漸漸地放鬆了下來,便這麼靜靜地看着她,一看便是幾個時辰。
不得不說,他喜歡她死死抱着他的感覺。
……
楚瑜也不知睡了多久,這回醒來卻是肚子裡咕嚕嚕地叫了,她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先伸手一摸,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不免有些氣悶,隨後坐了起來,只這一坐起來,才覺得腰腿痠軟,她身上僵了片刻,那種不適稍緩和了點,她再一低頭去拉衣衫準備穿上,但這眼前一晃,她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瞬間有點無言:“……。”
胸口、小腹,原先身上宮少宸留下的那些痕跡已經被更深、更多的各色噬咬的痕跡覆蓋,沒有痕跡的地方都多了好些紅印子來。
楚瑜揉了揉眉心——
這人也啃得太狠點了罷?
不過她也能感覺身上很清爽,想來他是替她清理過了。
只是……他似乎昨天半夜與她說了點什麼,如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醒了?”琴笙幽柔溫淡的聲音忽然在門邊響起。
楚瑜一轉頭,便看見那道修白的身影端着一盤吃食走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抱着衣衫,看着琴笙第一時間就忍不住問:“你的傷……。”
琴笙放下了吃食,微微一笑:“不打緊,吃點東西罷?”
楚瑜點點頭,見他依然沒有轉過身子去的意思,她有點窘,別開臉兒徑自穿上衣衫,只低聲道:“你……這時候肩膀上還有傷,不要太……那什麼。”
琴笙聞言,眸光變得有些幽邃,俯下身子,居高臨下睨着她戲謔地輕笑:“怎麼,你不喜歡,今早卻捨不得我走呢”
楚瑜忍不住漲紅了臉:“你這人真是……算了。”
她白他一眼,穿好衣衫,只自己捧着粥碗吃了起來。
琴笙見狀溫然一笑,徑自坐了下來,打開墨盒提筆在畫紙上畫了起來,同時道:“明日我們就啓程回中原罷。”
楚瑜點點頭,一邊用膳一邊問:“琉島這裡,想來你也有所打算了,只是那輝夜姬你要怎麼處置,殺了她?”
琴笙一邊落墨一邊淡淡地開口:“她是個人證,留着有點用處,留給土曜罷。”
楚瑜聞言,她是聽過霍二孃提土曜的手段的,不禁微微對輝夜姬生出一點同情來,只是這點同情也只限於嘴上,她夾了一筷子醬菜,聳聳肩:“嘖,這位輝夜姬殿下也是倒黴,養父對她那麼好,想來她下手時也是很痛苦的,否則也不會給琉島島主留下那樣一具棺材,平白讓咱們多了證據,我若是她,纔不去理會別人的命令,誰讓我過不好,我就讓他也過不好。”
琴笙揮毫道:“無非是情關難破,宮少宸給了她不少念想。”
楚瑜聽到那個名字,手上動作一頓,思緒忽然飄到今早,她總覺得自己似說了點什麼才刺激得琴笙“獸性大發”,莫非是和宮少宸有關的事兒?
她心不在焉地扒拉完了碗裡的飯菜,又看見琴笙在落墨,便想起一件要緊事。
楚瑜擱下碗筷,擦了擦嘴兒,立刻拖着痠軟的腿朝着琴笙走了過去。
這一走過去,她便見着琴笙下筆如游龍驚鳳,片刻間,一幅大氣磅礴的天涯海角圖已經初見雛形。
楚瑜看着那圖非黑白水墨,卻是帶了豔麗的彩色,那色彩極豔鮮明,竟有點西洋畫的意境、她心中一動:“這墨……。”
琴笙筆下微頓,隨後看向她,微微一笑:“忘了告訴你,刺青的色料已經準備妥當了,便是如今用來作畫的。”
楚瑜想了想,也是,過了足足兩個月了額,琴笙的手段也該調製出那刺青的色料了。
她看着那畫,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但還是坦蕩地道:“宮少宸將我擄去,這些日子,給我下過藥,雖他未曾能對我真做什麼,但是我意識時常模糊,並不知身後的圖是否因爲發熱和浸泡熱水顯出來過。”
音陣控制之下,她連沐浴如廁都不能自理,實在不清楚宮少宸是否發現了自己背上的異常。
琴笙徑自放了筆,看着她,卻見面前的人兒小臉微繃,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偏一雙眼明麗非常,水洗似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輕嘆了一聲,忽然脫了手套,指尖撫上她的臉頰:“知道便知道了,那又如何,到底現在咱們手上三份圖,他手上兩份,就算知道你背上有圖,也奈何不得。”
楚瑜微微垂了眸子,有點心不在焉:“嗯。”
琴笙見狀,便擡手將她拉了下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湊在她耳邊悠悠地道:“本尊遲早一日剝了那條狐狸野犬的皮,只你若還將曾經他對你做的事兒放在心間,記掛着他,便不要怪本尊日日在你身上用些氣力,好讓你的身子只記得本尊了。”
他聲音清淡,語調優雅地說出這等靡靡的話來,讓楚瑜瞬間臉上一熱,擡手便要打他:“你這人真是……。”
但是下一刻,她的柔荑就被琴笙握在手裡,他看了她一會兒,忽意微微一笑:“怎麼,不喜歡,那就換另外一種方式罷。”
楚瑜見他清瀲眼波間似有少見的魅色,竟莫名地看得她有點……口乾舌燥。
……
楚瑜直到夜裡看着那一盆子燒在精緻小爐上溫着的水,冰一排擺了滿滿一桌子的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並着另外滿滿一桌子散發着異香的顏料就頭皮發麻:“這……就是你說的另外一種方式?”
扒了衣衫,趴着刺刺刺……這麼個一疼,還真是什麼都不會記在腦子裡了。
琴笙看着她,略頓了頓:“你若是怕,我就用以前的方式來,此事總歸急不得。”
楚瑜一愣,隨後咬着脣角,還是堅決地道:“不,我自己來,反正還有麻藥呢。”
她知道他捨不得她疼,可是有些事兒,她需得親自來,她想要爲他積福德,自然少造殺孽的,何況還有什麼比在自己背上下手更直接的呢。
只是她和他都知道她背上這圖要上色怕不是幾次就能完工的,當初那黑海老魔在她背上留下的不過是一副線稿,才用時短了。
如今正式上色少不得要刺上個幾十次,若是次次都用那麻藥,原就對身體並無任何好處,何況楚瑜是個元毒之體,尋常的麻藥對她並無作用,非得是那種藥性極狠的麻藥纔有些用處,而且時間維持也最多一刻鐘。
當初對付敵人的這一身毒,如今看來也並非都是好事。
琴笙微微挑眉:“小魚……。”
楚瑜暗自嘆了一聲,握住了琴笙的手,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事,一會動手就是了。”
土曜在一邊指揮着曜司的人擺下其餘要備用的東西,見着自家主子和楚瑜之間氣氛有些沉窒,便眼珠子一轉,隨後示意底下人先出去,隨後提着一隻裝滿了小塊白綢布的盤子擱在桌上,笑道:“嘖,這刺青雖有些疼,但是也不是沒有不那麼疼的法子,或者讓疼變成爽愜的法子。”
楚瑜本就是個怕疼的,只是爲了琴笙,她才願意試試,聽得這話也沒有多想,隨口就問:“怎麼個樣子呢?”
能減緩疼痛,讓疼便爽愜?
琴笙卻已是挑了眉,有些危險地睨着土曜。
只是他竟不怕死似地笑咪咪一邊往離自己最近的窗邊走,一邊道:“三爺定然是知道那等手段的,小夫人還是問問三爺罷,屬下那時候在上京輕歌樓見着那花魁被幾位大人包了堂,然後……哎喲!”
他還沒有跳出窗外,就瞬間捂住鼻子,踉蹌着直接從窗子摔了出去,然後……只聽得一陣摔碰的哀鳴聲,然後沒了聲息。
楚瑜呆了呆,隨後轉臉看向琴笙,神情有點震驚:“你去青樓……過?”
這等爆料,她真是……要冷靜一下。
琴笙的表情有些冷,他微微眯起眸子看着楚瑜,神色淡淡:“你說呢?”
楚瑜想了想,表情有些詭異地道:“誰……嫖了爺的第一次?”
若是青樓裡的姑娘,看着琴笙這模樣的恩客,分明是寧願倒貼錢,都要要嫖他纔對罷?
但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喃喃自語:“不對呀,二孃和三娘說了,她們當初一瞅你就是個雛兒。”
何況他身邊不是有金曜麼?
……
楚瑜的喃喃自語,讓琴笙的眼角忍不住一抽,臉上表情風雲變幻,他微笑:“原來你們對此還頗爲有研究,呵呵。”
卻說那頭霍三娘和霍二孃正在沙灘邊烤魚,小粉粉卷在一塊石頭上,正瞪着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們手裡的烤魚,卻忽然見霍二孃和霍三娘齊齊打了個冷戰,然後打了個大噴嚏:“哈——哈秋!”
小粉粉瞬間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卻還是伸出軟軟的小爪子趁機去勾那掉下來烤魚,爪子一抓之後,它立刻哧溜一下鑽岩石後頭開啃了起來。
……
而房內,楚瑜睨着琴笙半晌,不知在想什麼,只那目光看得琴笙難得略有些不自在,他挑了修眉:“怎麼?”
楚瑜忽然壓低了身子,睨着他輕哼一聲:“似乎你對青樓裡的種種調教手段也很瞭解呢,三爺,大婚之夜,你那手段我倒是還記得,說說看,這是在多少花娘身上練過手。”
楚瑜不傻,雖然那夜有些不堪回首,但是如今她細細想來,他的種種手段可不是一個雛兒能懂得的,至少他腦子壞掉成爲仙仙和白白的時候,那是什麼都不瞭解。
琴笙頓了頓,看着她,淡然道:“你是第一個。”
楚瑜微微眯起大眼珠子盯着琴笙,見他神色坦蕩,幽幽琥珀眸子裡也毫無任何遮掩,只平靜非常地看着她。
她半信半疑地又問:“哦,這麼熟練?”
琴笙微微彎了脣角,依然坦然地看着她:“我學任何東西貫是見一次,便知其意,餘下不過融會貫通爾。”
楚瑜聞言,莫名地卻有些想要笑——
天才這是學某些技巧也是這等速度?
琴笙見她眼底的笑意,隨後似覺得自己說話有些不妥,卻也只輕哼一聲:“怎麼,小魚可要試試?”
楚瑜嘆了一口氣,擡手擱在自己的衣領上,慢慢地將衣衫解了,一如之前那般,只穿了肚兜俯下身子,趴在那桌上的早已備下的軟枕裡:“算了,這等疼,我總是忍耐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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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づ ̄3 ̄)づ~二更來了。
小金金和三爺的故事,放在漠北解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