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蕖訕訕說罷,拎了衛長羽就往飯桌而去。
見着衛長羽像被拎雞仔似的帶走,江孝丹趕緊將雪球放下地,也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江氏望了衛長蕖一眼,這才笑眯眯邀請凌璟上桌。
飯桌上,衛長羽正好與凌璟面對面而坐,一頓飯吃下來,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用完早膳之後,衛長羽,江孝丹,衛寶林趕着去上了私塾,宅院裡總算是安靜了。
歇息片刻,衛長蕖便準備幫着凌璟取狼血。
夏日的早晨,日頭還不算太毒辣,後院的一簇籬笆下,開了一串一串的粉色薔薇,薔薇花枝從高高的籬笆上掉落下來,隔遠看去,甚是好看。
籬笆附近,肥滾滾的雪球正抓着兩隻毛茸茸的前爪,撲騰着蝴蝶玩耍。
衛長蕖與凌璟徐步走來,見雪球撲騰得有勁,將幾隻正飛舞的蝴蝶,嚇得東竄西躲,不由得抿着脣瓣笑了笑。
再走近幾步,衛長蕖蹲下身子,挑着一雙清明皓月般的眼眸,平視前方,視線落在雪糰子身上。
將手裡拎着的一隻雞腿,往雪團的眼前湊了湊,誘哄道:“小雪球,過來吃雞腿了。”
衛長蕖手裡拎着的雞腿誘發出香噴噴的味道,香味在空氣中散開、
狼鼻子素來領命,特別是某隻雪球的鼻子,比一般的狼鼻子還要靈敏幾倍,擤了擤粉色的小鼻頭,露出一狼臉的陶醉,停下兩隻毛茸茸的前爪子,呼溜一下轉過身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盯上了衛長蕖手裡的烤雞腿。
只見衛長蕖手裡拎着的雞腿,外表烤得金黃,皮質脆香,還泛着誘狼的油光。
嗷嗚!某隻雪球看見雞腿,高興得狼眼冒金光,嗷嗚的叫嚷了一聲,然後饞得張開嘴巴,伸出粉嫩色的舌頭。
衛長蕖見它一副饞狼的模樣,心中好笑,繼續引誘道:“雪球,過來,你不是最喜歡吃烤雞腿了嗎?”
嗷嗚,某隻雪球高興得跳騰一下,雞腿,它最喜歡吃雞腿了。
衛長蕖誘狼的聲音落地,雪球果然受不了雞腿的誘惑,邁動四條毛茸茸的爪子,一步一步朝着衛長蕖靠近。
它揚着一顆萌呆的狼頭,高興的向前走了兩步,胡溜溜的狼眼一轉,突然,發現主人身旁還站着一個月色銀袍的男子。
這人它認識,它們狼的記性可好呢。
某隻雪球揚頭望了凌璟一眼,等等,它怎麼有種很不詳的預感,感覺到它的狼背一陣涼颼颼的。
轉動眼珠子,再將狼的視線移到衛長蕖的身上,主人今日笑得如此殷勤,不會對它有所圖謀吧。
衛長蕖見雪球突然停在了眼前不遠處,伸了伸手,將雞腿再往前湊一些。
“雪球,香噴噴的烤雞腿喔,外脆內香,想不想吃?”
凌璟站在衛長蕖的身旁,瞧見她拎着一隻雞腿,十分賣力的誘騙某隻雪球,不由得勾脣寵溺輕笑。
雪球瞪着一雙胡溜溜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烤雞腿,香噴噴的味道真是香破了它的狼鼻子。
主人,真是太會折磨狼了。
摸準了某隻雪球饞嘴的性子,衛長蕖見它杵在原地不動,也不着急,手拎着金黃色的雞腿,笑眯眯的繼續湊近,再湊近一些。
聞着越來越濃的香味,雪球舔了舔舌頭,饞得口水都掉落在地上了。
嗷嗚,不管了,烤雞腿實在是太誘狼了。
最終,某隻雪球還是抵擋不住衛長蕖的雞腿誘騙,撲騰着四隻毛茸茸的爪子,騰空一撲,歡騰的撲到了衛長蕖的懷中,然後張嘴一口咬住衛長蕖手中的烤雞腿。
先吃烤雞腿,其它的事情,待會兒再說。
主人那麼疼愛它,一定不會太爲難它的,某雪球爲了一根烤雞腿,頓時就丟了做狼的所有節操與骨氣。
衛長蕖將雞腿丟進雪球的口中,雙臂環繞,將它毛茸茸的身體抱在懷裡。
待雪球三下兩下啃完一隻肥雞腿,再將骨頭吐到一邊去,衛長蕖撫摸着它頭頂上的一撮絨毛,笑眯眯商量道:“雪球,雞腿也吃了,是不是該幫我一個忙。”
陽光明媚,肉足肚兒飽,某隻雪球剛啃了一隻肥雞腿,此刻窩在衛長蕖的懷裡,正用前爪撓着嘴巴打哈欠。
水汪汪的狼眼,睡意濛濛的,衛長蕖的話音落下,雪球懶懶的嗷嗚了一聲。
衛長蕖再撫了撫它頭頂上的絨毛,商量着道:“雪球,咱們就是抽一點血,沒多大個事情。”
抽血,要它的狼血。
聽了衛長蕖的話,某隻雪球瞬間不淡定了,霎時之間,嚇得睡意全無,嗷嗚,嗷嗚,亂叫嚷了兩聲,在衛長蕖的懷裡撲騰着前爪,想要從衛長蕖的懷裡掙脫出來。
主人真是太壞了,難怪剛纔對它笑得這般殷勤,原來真是騙狼得,嗷嗚,嗷嗚,嗚嗚嗚嗚……它不要抽血,不要挨刀子,嗷嗚,嗷嗚……
衛長蕖感覺到雪球的不安與掙扎,縮了縮手臂,趕緊將它抱緊一些。
這小傢伙身形敏捷,極爲通人性,若是讓它此番掙脫了,再想抓住它,可得費好大的功夫。
想着某隻雪球可能是害怕抽血,衛長蕖一邊撫摸着它頭頂上的絨毛,同時柔下嗓子,繼續誘哄道:“雪球聽話,抽血不疼的,一點也不疼。”
懷中,雪球繼續撲騰着爪子掙扎,爲了擺脫被抽血的命運,這一次是四肢並用。
嗷嗚,它不要相信主人的話,主人剛纔才騙了狼。
聰明的狼,纔不會上當受騙第二次。
衛長蕖見懷中的小傢伙越掙扎越厲害,想了想,眸光一閃,眼底露出一抹狡黠之色,乾脆道:“雪球,中午想不想吃烤魚,想不想吃雞腿,想不想吃紅燒豬蹄……”某女很不地道,接連說了一串好吃的東西。
凌璟負手站在一旁,絕美的鳳目微側,兩道寵溺的目光始終落在衛長蕖的身上。
雪球聽到衛長蕖唸叨的那一串好吃的東西,頓時之間,它的狼腦之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盤香噴噴的紅燒魚,還有紅燒豬蹄,滿腦子烤雞腿亂飛。
想着,想着,饞得舔了一下舌頭,口水都流出來了。
嗷嗚,主人真是太壞了,竟然用這等卑鄙的手段誘狼,嗷嗚……
衛長蕖察覺到懷中撲騰的小東西安靜了,心中賊笑一下,見計策奏效,再接再厲,道:“雪球,你若是乖乖聽話抽血,今日,我給你吃紅燒魚,明日給你吃糖醋魚,後日給你做紅燒豬肘子……”
嗷嗚,某隻雪球越往後聽,越是覺得滿腦子雞腿亂飛,饞得它一顆狼心都癢癢了。
主人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誘狼了,嗷嗚……忍不住嗷叫兩聲,饞得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個毛茸茸的前爪子,姑且就將自個得爪子當成紅燒豬蹄啃兩口,解解饞吧。
衛長蕖垂着一雙皓目,瞧見雪球一個勁兒舔爪子的模樣,不由得勾起脣角,得逞的笑了笑,“雪球,你若是不乖乖答應抽血,那麼,今日,明日,後天……就只能啃青菜,蘿蔔頭了。”語氣頓了頓,手指輕輕捋着它頭頂的一撮絨毛把玩,半響之後,又接着道:“乖,你自己想想,是乖乖抽血吃肉呢,還是天天啃青菜,蘿蔔頭。”
啃青菜,蘿蔔頭?
嗷嗚……雪球窩在衛長蕖的懷裡,很是苦逼的嗷叫了一聲。主人真是壞心腸,誘騙狼不成,竟然還威脅狼。
衛長蕖十分了解,某隻小東西最怕啃青菜,蘿蔔頭了,她不急,等着懷中的小東西心甘情願去抽血。
凌璟負手站於一旁,也絲毫不見着急。
他自然知道,衛長蕖這般做的用意。
雪狼極通靈性,如若強行取血,恐怕會嚇壞那小狼崽子。
一旦那狼崽子受到驚嚇,恐怕不再會認她那個主人,最好的方法,還是誘騙那狼崽子乖乖獻出血液。
雪球窩在衛長蕖的懷裡,咕嚕咕嚕的轉動着一雙眼珠子,那模樣,那神情,就好像人在想事情一樣。
嗷嗚,想到那綠油油的青菜,還有難吃的蘿蔔頭,它的狼舌頭就覺得難受。
它可是狼,雪狼,天生就該吃肉的,它纔不要日日吃青菜,啃蘿蔔。
半響之後,衛長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輕聲道:“雪球,你若是不想日日吃青菜,蘿蔔,就乖乖點個頭,而且,抽血不疼的,絕對不騙狼。”
嗷嗚,做狼要懂得吃虧,爲了擺脫啃青菜,蘿蔔頭的命運,它還是點頭吧。
最終,某隻雪球還是抵不過,衛長蕖的連哄帶騙,加威逼,還是乖乖的點頭,同意獻出它寶貴的狼血。
嗷嗚,爲了能吃到糖醋魚,紅燒豬蹄子,烤雞腿,它容易嗎。
衛長蕖垂目,瞧着懷中的小東西,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繳械投降,再也不亂掙扎了,這纔將手臂鬆了鬆,撫摸着它伸手雪白的毛髮,徐步走到驚雷的身邊,將懷裡的小東西交給了驚雷。
“抱去取血吧,這小東西怕疼,下手的時候儘量輕一些。”最終,衛長蕖還是不忘叮囑驚雷一聲。
“嗯。”驚雷點了點頭,從衛長蕖的手中接過雪球。
雪球落入一個陌生的懷抱,掙扎兩下,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視乎還含了幾滴清澈的淚花子,眼巴巴的盯着衛長蕖看,模樣好不可憐。
衛長蕖看着它那萌呆,可憐的模樣,心中一軟。天知道,她最抵擋不住萌貨的魅力了,特別是那種圓毛的萌貨。
凌璟見某隻雪球用那種期盼,外加可憐的眼神,盯着自家未來的小娘子,那精雕細琢的眉頭瞬時微微蹙起。
一揮銀袖子,吩咐驚雷道:“趕緊將這小東西帶走。”
驚雷見自家世子爺蹙着眉頭,說話的口氣含着一絲絲不悅,應了一聲,趕緊抱着懷中的小東西離開。
自家爺的醋勁兒也忒大了些,連一隻寵物都不放過。
閃電,素風,穀雨見驚雷抱着雪球離開,也十分識相的退出了老遠。
今日,爺這麼早早的趕來十里村,不就是想借着取狼血的機會,好與衛姑娘多處處嗎,若是他們三人繼續杵着不動,估計得被爺的眼神給殺死。
衛長蕖見驚雷,閃電,素風,穀雨四人,拔腿風一般離開後院,揚了揚眼眸,很不客氣的白了凌璟一眼。
“凌璟,你幾歲了,竟然還和一隻寵物計較。”
一陣晨風颳過,拂起衛長蕖的綢緞般的青絲,幾縷吹散在衛長蕖的額前,凌璟挪了一步,與她面對面而立,緊接着,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挑開她額前的髮絲,將吹亂的髮絲輕輕別在她的耳根之後。
垂下一雙絕美的鳳目,兩道柔和的視線在衛長蕖的臉上繾綣一陣,振振有辭道:“怎能不計較,那小狼崽可比我幸福多了,可以毫無顧忌的佔用蕖兒的懷抱,可以吃蕖兒親手做的東西。”
衛長蕖聽得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揚起一雙皓目,望着凌璟一張絕世出塵的臉,心道:這都是什麼道理。
這廂,驚雷抱着雪球去一旁取了狼血。
聽了衛長蕖的叮囑,他只用銀針在雪球的前爪上紮了一個小口,放了幾十滴狼血而已。
雪狼之血只作爲藥引子,用不了多少。
正當凌璟與衛長蕖計較,關於雪球霸佔懷抱一事,就聽得耳旁傳來嗷嗚一聲。
衛長蕖聽見雪球得聲音,將視線從凌璟的臉上收回,側目望去,就見着雪球一顛一瘸的朝自己笨來。
剛被紮了前爪,跑路時,可能按壓到傷口,所以纔會一顛一瘸,更爲滑稽的是,小東西的前爪上還纏着一條白色的繃帶,纏得厚厚一層,活活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嗷嗚,嗷嗚,某隻雪球一口氣奔到衛長蕖的面前,可憐兮兮的嗷叫兩聲,毛茸茸腦袋在衛長蕖的裙子上蹭蹭兩下,像是在撒嬌。
衛長蕖蹲下身子,正準備伸出手揉揉它的腦袋瓜子。
只是衛長蕖身子剛蹲下來,某隻雪球四肢並用,縱身一躍,十分輕巧,利落的跳進了她的懷中,舒舒服服的窩在她的懷抱裡,懶着不肯下來。
嗷嗚,嗷嗚……還是主人的懷抱舒服,溫暖,柔軟,它好喜歡。
衛長蕖見它爪子上纏着白繃帶,心下一軟,輕輕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抿脣一笑,抱着它站起身來。
凌璟見某隻雪球以負傷的名義,穩穩霸佔了他未來親親孃子的懷抱,心中很是不悅,眉頭蹙緊,眼神漸漸深邃,潑墨似的劍眉險些打結。
這時候,驚雷恭敬的走到凌璟的身旁,正預備說事情。
他嘴巴剛動了動,嗓子眼還未發出聲音,就被凌璟搶先一步開口了。
凌璟半眼沒瞧驚雷,垂着一雙絕美的鳳目,兩道深沉的視線落在衛長蕖懷中的雪糰子身上,劍眉沉了沉,突然問道:“這小東西是公的,還是母的?”
“呃……”衛長蕖聽得臉上的表情抽搐了幾下,滿頭黑線,然後揚起眼眸,望着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
驚雷,閃電,素風,穀雨四人愣愣的站在一旁,凌璟的話落,四人齊齊的抽了抽嘴角。
他們世子爺,該不會連這個也會計較吧。
不待衛長蕖開口,凌璟垂目盯着她懷中的雪糰子,神色一本正經道:“若是公的,你以後還是少抱在懷裡。”
他可不希望,他未來的親親孃子與任何異性有太過親密的接觸,狼崽子也不行。
一時沒忍住,衛長蕖臉上的表情再一次微微的抽了抽,半響之後,順着凌璟的話,道:“這!個!嘛,我倒是真沒留意過。”
衛長蕖的話音剛落下,好巧不巧的是,某隻雪球剛好在衛長蕖的懷裡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滾,四仰八叉的朝着天上,正好它那私密之處露在了凌璟的眼皮子底下。
凌璟垂着一雙鳳目,兩道視線盯着雪球的某處。
下一秒,衛長蕖只覺得眼前銀袖一揮,再一秒,覺察懷中一空,一團白影自眼前飄過,尋着那白影看去,垂目,只見那白影正確無誤的落在了閃電的懷中。
那團白影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某隻雪球。
衛長蕖望着閃電懷中的雪球,嘴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硬是半天不知道該說啥。
這!人,還真是連一隻寵物都不放過。
雪球窩在閃電的懷裡,撲騰幾下爪子,控訴的瞪了凌璟一眼,然後再轉動一下眼珠子,含着汪汪的淚花,眼巴巴的盯着衛長蕖。
嗷嗚,嗷嗚,主人,我被壞人欺負了,嗷嗚嗚嗚……
閃電更是傻愣愣的立着,抱着懷裡的雪糰子,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挑着雙眼,望着凌璟。
凌璟瞥了閃電一眼,知道他想說什麼,悠悠道:“這狼崽爪子上有傷,抱穩了。”
“是,爺。”閃電抽了抽嘴角,趕緊應聲。
雪球窩在閃電冰冷的懷裡,前爪使勁抓,後腿使勁蹬,想要擺脫閃電的挾制。
嗷嗚,嗷嗚,它不要這個人抱…。只是撲騰了良久,還是沒能擺脫被禁錮的命運,最終,只能認命的垂下腦袋,十分悲切的嗷叫了一聲。
驚雷愣了良久,此刻,見凌璟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才道:“爺,血已經取好了,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以將藥煉好。”
“嗯。”凌璟輕輕的嗯了一聲,側目看向驚雷,吩咐道:“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到密不透風。”
“屬下知道。”驚雷應道。
涼國,瑞親王府。
“勤管家,皇上隆恩浩蕩,親自給璟世子賜了婚,趕緊的,讓璟世子前來接旨吧。”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
瑞親王府的正廳內,只見一名手跨浮塵,端着一卷明黃色聖旨的老太監立在正廳的中央,那老太監的身後還跟着幾名小太監。
勤忠微福着身子,對那老太監拱了拱手,笑容滿面道:“哎喲,九公公,真是不巧啊,世子爺出門遊歷,一直未回尚京,皇上下旨,世子爺不在府中,這可如何是好啊。”說罷,右手輕握成拳,拍打在左手的手心之上,當作老太監的面,做出一副極爲爲難的樣子。
太太監是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內務總管,高九。
勤忠話落,高九睜着一雙銳利的老眼,尖銳犀利的目光在勤忠的臉上徘徊一陣,對勤忠方纔的話,似有懷疑。
瑞親王世子在大殿之上公然拒絕皇上的賜婚,看來是不想接這道聖旨了。
在高九的探究下,勤忠神色鎮定,果然不愧是瑞親王府的老管家,遇事不亂,處事不慌,絲毫不畏懼高九。
見高九不說話,勤忠揚起眉頭,神色頗爲爲難的盯着他,道:“九公公,您也知道,王爺臥病在牀,沒法代替世子爺接旨,我一個下人,更是不敢辱沒了皇家的威嚴,看來,今兒這道聖旨,恐怕還得等到世子爺遊歷回府之後,九公公再來宣讀。”
世子爺不喜與世家聯姻,這道聖旨萬不能接下。
高九聽了勤忠的話,利眼微沉,臉上隱隱露出幾絲不愉悅,卻是不敢當場發作。
畢竟這裡可是瑞親王府,勤忠雖只是一個管家,但是打狗還得看主人,瑞親王世子可是不好招惹的。
高九陰柔的盯着勤忠,想了想,半響之後才道:“既然王爺,璟世子都無法前來接旨,那麼,就只能勞煩王妃前來接旨了。”
“這……”勤忠表情頗爲爲難,這了半天,纔看着高九道:“九公公,王妃靜心禮佛,替王爺祈福,已經多年不再插手王府中的事務了,若是貿然前去打攪王妃清靜,恐怕不妥。”
“勤管家,如今是萬不得已,難道你是想讓本公公端着聖旨來,再端着聖旨回宮嗎?”高九顯然不滿意勤忠的答覆,說話間,加重了些語氣。
“這……”勤忠只覺得今日之事,頗有些棘手。
高九皺了皺眉,不待勤忠多說,直接道:“勤管家,難道瑞親王府想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這可是大罪。
當今聖上的皇位來得有些不光彩,王爺厚德遠播,世子爺天之驕子,瑞親王府早被當今聖上視爲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剷除而後快,世子爺不在王府,他萬不可以讓這些奸佞小人往瑞親王府頭上叩屎盆子。
勤忠見高九定不會輕易罷手,想了想,頗爲不悅道:“九公公,您剛纔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說話得語氣沉重,犀利。
話罷,不愛於高九多作理論,轉了話題,接着道:“我且去通報王妃,若是王妃肯出來代世子爺接旨,那是最好不過了,若是王妃不願意出來,勞煩九公公待世子爺回府之後,再行前來宣讀聖旨。”
勤忠心中十分不悅,說話間,加重了幾分語氣,話語也甚爲強硬。
“如此甚好。”高九挑着一雙銳利的老眼,望着勤忠,陰柔道。
經過一番周旋之後,勤忠吩咐丫鬟好生招待着高九等人,自己徐步走出正廳,朝瑞王妃清修的佛堂走去。
瑞王妃清修的佛堂,修建在瑞王府內院深處,平日裡,除了伺候瑞王妃起居的丫鬟,鮮少有人在佛堂內院走動。
一路上寂靜通幽,時而聞見幾聲鳥鳴,不見花花草草,只見院牆上爬滿了綠蔥蔥的常青藤。
因爲常年鮮少有人出入佛堂內院,通往佛堂的青石板路邊上,遍地青苔。
入了佛堂內院,勤忠見着瑞王妃的貼身丫鬟銀杏正守在佛堂的外面。
銀杏一身青色素裙,髮髻簡單的挽着,模樣生得眉清目秀,一看便知是一個七竅玲瓏的聰明丫頭。
見着勤忠急步走來,銀杏迎上前去,壓着嗓子,輕聲問道:“勤管家,何事這般匆匆忙忙?”
銀杏凝着兩撇柳眉,視線落在勤忠的臉上,瞧見勤忠神色有些急切,暗暗在心中猜想:莫不是王府出了什麼事情。
勤忠顧不得多說,看着銀杏道:“快去通傳一聲,我要見王妃。”
“勤管家,王妃此刻正在佛堂唸經呢。”銀杏回道。
王妃唸經的時候,素來是不喜人打擾的。
“哎呀!那事情若是我能解決,就不來打擾王妃了。”勤忠急得拍手,“宮裡來聖旨了,要給世子爺賜婚,此番,世子爺不在府中。”
銀杏見事端比較棘手,凝眉想了想,看着勤忠道:“勤管家,你先在門外稍候片刻,我這便入內去稟告王妃。”
“嗯,去吧。”勤忠應聲。
銀杏輕巧邁步,轉身就入了佛堂。
稍重片刻,門嘎吱一聲脆響,緊接着,便見着一位素青衣,青絲微挽的素面女子出現在了佛堂門口。
女子全身上下無半點裝飾點綴,只在手間捏着一串翠色的佛珠,素得孑然一身,帶了幾分飄渺的清冷,出塵的氣質。
年齡大約三十五六歲,雖然過了豆蔻年華,但是她柳眉若黛,目若星辰,膚若凝脂,鼻若瓊樑,脣瓣有些微微發白,面部輪廓生得巧奪天工,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丫鬟銀杏緊步跟在素衣女子的身後。
勤忠見了素衣女子,趕緊彎腰行禮,“老奴勤忠見過王妃。”
素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瑞王妃顏素。
顏素看了勤忠一眼,淡聲道:“勤管家操持王府多年,辛苦了,見了本王妃不必拘禮,起身吧。”說罷,隨手輕擡了兩下。
那清清淡淡的聲音極爲好聽,像百靈鳥在叢間鳴啼,清幽悅耳,這樣好聽,這樣熟悉的聲音,他是多年沒聽見了,想罷,勤忠直起身來,隔了些距離,老淚模糊的望着顏素,頓時覺得心頭有些發酸。
顏素平靜的看着勤忠,道:“宮裡不是來聖旨了嗎?走吧。”
“好嘞,老奴這就帶路。”說罷,勤忠微彎着腰,走在了最前頭。顏素領着丫鬟銀杏緊步跟在了他的身後。
顏素走進正廳,清涼的眼眸平視前方,一眼便看見高九正坐在主位上飲茶。
瞥了高九一眼,不甚在意,繼續朝前徐步走進。
高九見顏素徐步朝自己走來,趕緊起身,彈了彈身上的袍子,兩三步走到顏素的身邊,微微躬腰,道:“奴才見過瑞王妃。”
動作算爲恭敬,實則說話的語氣,卻不是那麼恭敬。
顏素面無太多表情,目光清冷的盯着高九,不甚在意他的態度,並不入座,聲音清淡道:“九公公免禮。”
高九直起腰板,挑着一雙尖利的眼睛,看了顏素一眼,隨即將手裡那捲明黃色的聖旨移到胸前,平視着顏素道:“王妃,皇上隆恩浩蕩,親自賜婚,將娉婷郡主賜給璟世子,既然璟世子不在王府,就勞煩王妃代璟世子接旨。”
“娉婷郡主?”顏素清冷的盯着高九,淡聲問道。
她常年清修在佛堂內,不過問世事,自然是不知道竇清婉被冊封爲娉婷郡主一事。
高九見她眉間疑慮,也不隱瞞,嘴角含着一抹陰柔的笑容,道:“王妃有所不知,娉婷郡主正是驃騎大將軍府的小姐,竇清婉。”
顏素聽後,眉宇間略掃過一絲不悅。
皇上竟然將竇氏的女兒賜給璟兒,這意欲何爲?
在顏素凝眉揣摩間,高九又道:“王妃,娉婷郡主可是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當今太后的侄孫女,真乃是璟世子的良配啊。”
高九七嘴八舌說了一堆,顏素聽後,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不見絲毫喜悅之色。
良配不良配,外人怎能知道,她的璟兒取妻,必然是娶心儀之女子。
高九見顏素一聲不響,臉上表情依舊淡淡,根本就未有要接聖旨的打算,提醒道:“瑞王妃,您還是趕快接旨吧,辦完差事,老奴好回宮去覆命。”
待高九的話落,顏素面色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九公公,今日這道賜婚的聖旨,恐怕還得勞煩你帶回宮去,順便代替本王妃叩謝皇上的隆恩。”
高九瞬間皺了皺眉,問道:“王妃,你這是何意?難道瑞親王府真想抗旨不尊。”話說到最後,加重了些語氣。
“瑞親王府豈敢抗旨不尊。”顏素臉色未變分毫,看着高九,依舊口吻平淡道。
“九公公,勞煩你轉告皇上。就說,先皇在世的時候,已經安排了璟兒的婚姻大事。”說話間,顏素微微側目,瞥了銀杏一眼。
銀杏會意,上前一步,趕緊將手中的東西遞到顏素的手中。
那是一卷明黃色的錦柬。
顏素從銀杏的手中接過錦柬,再隨手將錦柬展開,將錦柬上的內容展現在高九的面前,道:“這是先皇生前擬定的錦柬。”
“璟兒的婚事,先皇在世的時候,已經做了安排。”
“依照先皇所言,璟兒此生娶之女子,必是璟兒自己所選,雖然皇上隆恩浩蕩,但是瑞親王府卻不敢忤逆了先皇的意思,還請九公公將賜婚的聖旨帶回宮去,與皇上說明。”
高九睜大雙眼,先瞧清楚那錦柬上的內容,再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將視線移到最下方的印章之上。
這一看,嚇了一跳,那印章確實是先皇的無疑。
勤忠見高九盯着那錦柬出神,提醒道:“九公公,這差事也辦完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向皇上覆命吧。”
被勤忠這麼一提醒,高九回過神來。
有先皇的錦柬在,今日這道賜婚的聖旨,瑞親王府恐怕定是不肯接了。
想了想,高九嘴角揚起一抹陰柔的笑容,收了手中的聖旨,望着顏素,道:“奴才攪了王妃的清修,實在是罪該萬死,既然有先帝的遺命在,那麼,奴才這便回宮覆命了。”
“嗯,九公公慢走。”顏素神色清冷的望着高九,淡淡道。
瞧見事情終於解決了,勤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來人,送九公公出王府。”瞥了一眼門口的護衛,吩咐道。
------題外話------
璟爺的娘出來了。
知道璟爺爲什麼生得一副好皮囊了嗎,絕對是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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