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先前的情況不同,異變後的禽、獸體型十分巨大,若四面與頭頂上方同時遭受到攻擊,將很難防禦,更別說對它們發動反擊!
將戰場轉移至外谷邊界處,能夠擺脫四面受困之局,既可避免腹背受攻,也更加利於防守,從而降低“死亡”的風險,延長存活的時間!
妖樹與禽、獸,仍舊處在異變的過程當中,還未最終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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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這空檔,邊遙與暮輕歌隨其他人一樣,快速從羣獸之間的空隙當中穿過,奔至邊界處的光幕前。
此時外谷內,還剩下九個活人。除了五名獨自爲戰的劍狂,邊遙與暮輕歌沒有分開,而木塵與木梟也依舊並身站於一處,明顯沒有要散開單戰的意思。
利用短暫而又珍貴的喘息時間,邊遙快速從空間袋裡取出幾枚靈果,拋給暮輕歌,自己也胡亂吞食了幾枚靈果,藉以補充一點體能。至於谷內的其他人,也都各自食用了一些靈果。
幾息之後,第二輪攻擊,終於開始了。
這一次,所有人都必“死”無疑!區別只在先與後。
兩百多頭巨獸突然散開,分別朝着七個不同的方向奔撲過去!一棵棵高大粗壯的妖樹緊隨其後,粗硬的墨綠色長藤,好似成人的手臂。盤旋於天空的巨禽,撲扇着寬長的羽翅,在疾速飛行之時,掀帶起一陣陣撼身狂風!
約有三十多頭高約兩丈的異形巨獸,朝着邊遙這方狂奔過來,厚重的粗足蹄,將地面踏踩得震震作響,大地隱隱在晃動!
邊遙緊握利刃,面色雖然有些難看,眼神卻堅定不移地凝視前方!
忽然,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竟暗暗懊惱起來,當初老鬼送自己武器時,忘記跟他再要個大一點的!手裡的烏沙刃雖然鋒利,宰殺體型一般的傢伙也很合手,可要對付眼前那羣快速逼近的大塊頭,就顯得十分寒磣,且不得勁了!
“我估計撐不了多久了,一會兒若有什麼情況,你別管我!”邊遙突然開口,認真說道。他很清楚,如今所面對的情況,光靠兩人之間的默契配合,已經很難抵禦下去!
暮輕歌沒有反應,冷眼直視着前方,一聲也不吱,彷彿沒有聽見身旁之人的話。他斜握那把泛着寒光的樸劍,盯着對面快速逼近的獸影,神色出奇地沉穩、平靜。
幾個呼吸後,五頭身型如象的獅首巨獸,首先逼至近前,其中兩頭惡狠狠地撲向邊遙,另外三頭朝着一旁的暮輕歌襲去。
急風撲面!四隻厚實的粗掌緊隨而來,猛力拍向邊遙。
邊遙倏然一揮手,瞬間幻釋出七柄利劍,分別飛襲向三頭巨獸,並迅速弓身一躍而起,猛然跳至左側那頭獅首獸的頸部,彎身揮起泛光的利刃,對準它那巨粗的脖子快速割下。
然而,烏沙刃到底只是一把短劍,只能割開獅首獸的大半個脖子。原本應該是致命的一擊,卻沒能殺死那頭獅首巨獸。
突然,一道疾馳的巨影,急掠而來,掀起一陣狂勁之風!
邊遙站立不穩,急忙倒身後躍,險險避開了那隻巨禽的突襲。
可是,還未等他落地,一陣驟風又從斜上方襲來,風中藏着一對鋒利的巨爪,彎曲如鐵鉤,轉瞬便抵至他的頭頂。
一霎間,邊遙急探出左臂,一把擒住巨鳥的單爪,猛然往下一拉,同時仰身一旋,持刃向前對準它的脖子疾速一劃!
一道冷光掠過,禽首頓時掉落,禽屍潰散成綠霧。
邊遙身體朝下墜去,一頭巨獸趁機撲上,巨掌攔空飛拍而至!
危急之際,陡然從斜裡竄出一道灰影,寒芒乍然一現,拍向邊遙的那隻巨掌即刻被斬斷!
“嘭!”地一聲響!
剛替邊遙解了圍,暮輕歌就被另一隻突襲而來巨掌拍中,就當身體即將撞到光幕牆時,他卻突然凌空一翻身,雙足倒踢在青綠光幕上,藉着那股反彈之力,於半空中擰身揮出一道冷弧,將一隻欲行偷襲的巨禽斬殺。
邊遙落地之後,急忙朝左側翻滾,一邊大聲喊道:“早讓你別管我了,若‘死’在木梟前頭,你可別怨我!”
說實話,邊遙的心裡面,可不存在要與誰較勁的心思。打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單純地想要活的久一點而已。如今,他發現自己很難應付這羣瘋狂而又極其危險的巨型禽、獸,爲了不拖累暮輕歌,他開始刻意朝左側移去,逐漸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暮輕歌似乎瞧出了邊遙的意圖,但他沒有出聲,面色冷冷不變。下一刻,他的身法突然一換,驀然變得飄忽起來,劍式亦偏走輕靈,招招透出一股巧勁。
邊遙已經放棄進攻,他現在完全採取躲避防守之勢,烏沙短劍無法對巨型猛獸做到一擊必殺!而虛幻攻擊對這些大傢伙而言,又無異於止癢之痛,根本就傷及不到它們。
時間緩緩流逝,即便已經徹底採取守勢,但依舊是險象環生。
邊遙方從血腥巨口下脫身,又被上空襲來的勁風吹得身形搖晃,一時措手不及,左側的臂膀被一隻尺許寬的獸掌拍中,整個人頓時被掀翻在地。
他強忍着骨斷的劇痛,快速爬起身,想要避逃。
倏然之間,從斜前方甩來三根的長藤,一下便纏捲住他的腰部,再猛然朝上一甩,將其拋向高高的天空。
那一隻只盤旋着伺機而動的異變巨禽,好似許久不曾進食一般,發出呦呦戾鳴,爭先恐後地掀拍着巨翅,疾馳而來!
但見一隻紅羽巨禽,化作一道火雲似的長弧,眨眼便飛掠至邊遙頭頂,張口便叼住他的腰身,尖利的喙齒猶如兩豎利刃,瞬間刺入他的肉身,勢欲將其咬斷成兩截。
邊遙閉上眼睛,緊抑的心莫名一鬆,流露出一副慷慨待死的神態。
就在剎那之間,一道綠芒自他體內冒出,幾乎是同時,一層黑霧似的物質浮現於他的身體表面,又瞬間連同他的身體整個消隱。
突然,那隻巨禽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哀鳴!
方纔,它的嘴喙與邊遙身體有所接觸的部位,全部都猶如遭到烈焰吞噬一般,於一瞬間神秘消融於無形!
南谷,巨大的樹樁中央,木啓元眉頭突然一顫,臉上露出異色,但他並未睜開眼睛,轉瞬便又恢復如常。就在方剛那一剎間,他的心神突然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影響,因爲有一塊木牌,莫名之間就與自己的心神徹底失去了聯繫。
同一霎,一道綠光驟閃即逝,留下一道身影!
邊遙躺倒在樹樁上面,輕輕翻動着身體,一手捂住臂膀發出低聲痛哼。在他的腰部位置,透過灰白色的布衣,隱透出數點殷紅。
木翦雙目如電,眼神快速掃過木啓元與邊遙兩人,一抹疑色滑過他的眼眸,即刻間又隱去。
凡是參與試煉之人,一旦“死”亡,原本溶入體內的那塊木牌,就應該脫體而出,可是溶進邊遙體內的那塊木牌,卻並沒有隨着他的“死”去而脫出。從方纔主事的反映來看,分明是出現了異常情況!
木翦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除了他似乎並沒有別人注意到此事,他沒有做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樹樁的外圍,木晚煙下意識地朝前走了幾步,當她看清樁面上躺着的人後,稍稍猶豫了一下,剛欲再上前,就有一名百花谷少女跑了上去,開始爲邊遙治療傷勢。
外谷內,殺戰愈趨激烈!
戰鬥至此,木塵與木梟兩人,早已停止配合作戰,因爲這已經失去了效果和意義。
木塵面泛綠光,那柄細長的木刀早已被他收起,他正赤手空拳,快速遊走在羣獸之間。那對綠油油的手掌,疾速翻拍如陣浪,他竟以肉軀直接與那些猛獸、巨禽纏鬥,甚至於硬撼獸掌而不受傷!
他的綠色長衫早已殘損,衣襟袖口和臉上,均沾灑着斑斑血跡。當他瞥見邊遙被樹藤纏住腰拋向半空,並從一隻巨禽的嘴喙中消失時,嘴角不由揚了揚。
再觀不遠處的木梟,正單手揮舞着一柄青鋒重劍,極速穿行於巨獸之間。他以重重凌厲之勢,削砍巨獸的四足,繼而趁新的獸足還未長出時,快速躍起,力斬獸首於寒鋒之下!
此時此刻,他的戰意很濃!殺意很烈!
這或許與木塵之前對他講的話有所關聯,但他自己很清楚,更多的原因是藏於心底最深處,那份對得到木千流更多讚許的強烈渴求!
殺!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方式!曾今在對戰中打敗那個外族之人,如今也要在試煉中,活的比那個人更久!
然而,一個人,如果心中的執念太深,並且急於證明自己,他往往會在追求滿意的過程中疏忽思考,並在不知不覺中走向失敗!
幾十丈外,暮輕歌身法飄忽,進退攻守間,始終留有半分餘地。
在數丈之內的空間裡,閃移騰挪,不驕不躁。在交錯的一霎間,把握時機,極速、連續、準確地揮斬出數劍,在收劍之時,巨大的獸身將潰散如煙霧!
他所選擇之戰法,恰是以逸待勞,以速取巧,以巧省力,而身體之內力若有餘,便可久戰而不殆!
半個鐘頭後,木梟忽然感到力竭,餘光一掃,卻意外地瞥見那人閃躍如常,劍舞飄灑間,從容不亂,竟然毫無怠象。
這一瞥,令他心中頓時一亂,生出一股憤意!
就這一剎間的分神,木梟速度微微一滯,頓時便遭到一記重襲,他的身體被巨掌拍飛,並在半空中被數根長藤纏住。雖然他及時快速揮劍斬斷了那些粗藤,但是緊接着又受到兩隻巨禽的追襲,在下落之時,他奮力斬殺了一隻巨禽。然而,他沒能提防住來自下方的突襲,一頭巨獸突然躍起,將其吞入血盆巨口中!
無可奈何,木梟“死”去!
就在綠芒閃現的那一剎,整個外谷內,都能聽見他那憤恨不甘的怒吼聲!
南谷東南區,巨大樹樁的周圍,聚集着兩百多人,或躺或坐或立,大都多數人的傷勢,已經治療的差不多,只需多花點時間便能痊癒。
邊遙趴伏在樹樁上,眼睛一眨不眨,身上的傷已經醫好。
自從看到木梟現身樹樁時,帶着滿面的忿怒之色,他的嘴角便一直噙着淡淡地笑意。這個對暮輕歌明顯含有濃重敵意的傢伙,邊遙一直不怎麼喜歡!
一刻之後,眼前綠芒一閃,現出一條灰色身影,緊隨着響起木牌掉落的清脆聲響。
暮輕歌是站着出現在樹樁上的,身上的灰布衣有不少破痕,臉上亦有些許血跡,但不是很多。他整個人看起來與往常無二,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外,一臉冷然,如同往昔。
木晚煙望向那張冷冷的面孔,瞧見他眉宇間流淌下那一道細細的鮮紅,右腳微微朝前移動了半步,卻突然停住。驀然之間,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面頰,微微有些發燙。
暮輕歌一眼便看到了她,面色不由一紅,連忙微垂下視線,緩步走下了樹樁。
一名百花谷少女跑上前去,欲替他檢查療傷,卻被他以“輕傷,無妨”這樣簡單直白理由給拒絕了。
十數息後,綠芒一閃,木塵閃身而現,他同樣冷着那張臉,但看起來比較狼狽。他的面部非常蒼白,雙手紅腫且不停地流着血,手心手背上,有不少地方甚至能看到深深的裂痕。
木晚煙皺起眉頭,快步跑上前去,連忙將他按坐下來,爲他治療。
大約半個時辰後,那五名劍狂,先後於半刻之內“死”回南谷,每個人都是滿身傷痕,血跡佈滿破衣。
至此,外谷裡已經無人,試煉也等於畫下了句號!
木啓元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人羣中的邊遙,然後咬破食指,再次用鮮血在樹樁上面,書寫了幾個怪異的符文。
走下樹樁,木啓元來到缺口處,施術止住那道青綠色光幕。十名教習又從那個缺口走了進來,一個個面色憔悴,似乎剛剛進行了一場消耗極大的戰鬥!
沒有多作停留,幽谷主事帶領着一衆教習,全部先行離開了。
在木梟那對冷厲眼神的注視下,邊遙與暮輕歌一同行離了南谷,木惜友則跟隨在他們兩人身後,臉上隱藏着不易察覺的笑意。
至於那些木族子弟,除原本就居住在南谷的後期夢狂,其他人在經過治療後,先後也都離開南谷,返回了自己的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