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從空間扳指裡取出青銅鼎,他沒有別的辦法,也沒有其他的寶貝,但青銅鼎的藥液足以勝過任何靈丹妙藥。
玉鼎散發的濃郁藥香立刻溢滿房間,蒙上淡淡青光,擺放的幾瓶鮮花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盛開。
“唔……唔……”溫陽在牀上僵硬的抽搐着,喉嚨裡滾動着怪異的聲音,在昏迷中被痛苦侵蝕着。
秦命先是牽引着藥液蒸騰的迷霧,轉入溫陽體內,涌入經脈,清理着裡面肆虐的黑氣。青霧的藥效非常明顯,比秦命想的還要顯著,它們清涼又澄澈,蘊含着神奇的能量,剛接觸黑霧都發出茲茲的聲音,迅速的清理消融,它們一邊處理黑霧,一邊洗滌着經脈創傷,穩定着溫陽自身的靈力。
秦命慶幸自己這次甦醒的及時,如果再晚幾個時辰,溫陽全身的經脈都可能會潰爛,到時候別說青銅鼎裡的藥液了,就算把這顆心臟給他換上,也未必能挽回健全的經脈。也慶幸洛盛境界不高,如果換成個聖武來施展,溫陽早就廢了。
不久後,溫陽從昏迷中甦醒,氣息微弱,表情痛苦,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秦命,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卻含糊不清。
“不要說話,運轉經脈,引導靈力。”秦命從青銅鼎裡取出些藥液,加劇着藥效的威力,嘗試向氣海里擴展,那裡纔是最嚴重的災區。如果穩定不住氣海,就算修復了經脈也於事無補。
溫陽閉上眼睛,眼角卻沁出了淚水,淚水中含着血絲。經脈的情況清晰的展現在他的意識裡,邪惡的黑氣、腐蝕的經脈、狼藉的氣海,一幕一幕讓他的心都在顫抖,驚懼!痛苦!讓他渾身都在冰冷!
是劇毒?還是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就算不讓我去誅天殿,也不至於要廢了我啊!
以往的十幾年裡,大哥的冷漠、二姐的打擊、家人的阻攔,他都可以承受,甚至默默地把他們的不支持和嘲諷變成一種心的歷練,變成成長的動力,就連每次考覈失敗,他也會很好地調整心態,昂首闊步,咬着牙前進,可是這一次,他無法接受!
是誰?
是二姐嗎!
爲什麼要廢了我啊!
溫陽內窺着混亂的經脈,深深地恐懼讓他痛苦、窒息,難以呼吸,這是要廢了我嗎。這比殺了我還要可怕!溫陽無法想象自己沒有了武法的樣子!
“不要胡思亂想,你還有機會恢復。”秦命喝斥着,引導藥液加速輸入。
“救……救我……”溫陽含着淚水,顫巍巍的抓住秦命的手。
“不要說話!配合我!”秦命嚴厲的提醒。
“先……告訴我……我還有……希望……”溫陽聲音都在顫抖,經脈受損,氣海污濁,在他的認識裡,已經不可能被治好了。經脈和氣海是武者的根本,卻非常的脆弱,一旦破壞,廢人無異。
“你在不配合,老天也救不了你。”秦命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攥住了,悶得慌!
溫陽含着淚水,努力調整着情緒,配合秦命的調理。他從來以善待人,行走海域,能幫的人儘量去幫,雖然吃過很多虧,可問心無愧,他不想讓自己心裡有罪,別人說是天真幼稚,他有時候在吃虧後也會捫心自問這麼做對還是錯,可做人總得有點堅守,他不希望自己變成野獸。可是,以往吃的虧都沒有今天來的殘酷,他抿着嘴脣,控制着淚水。
人善就該被人欺嗎?
你們……是我的家人啊……
就算因爲利益而冷漠,可我們畢竟血濃於水!
二姐……姐……
溫陽心裡有個聲音在嘶啞的喊着。
卿元樓!
溫家包下了整個頂樓,宴請了碧波島上所有中等以上的勢力。起初人們都奇怪,甚至是嗤笑,不就是溫鈺回來了嗎,至於這麼大張旗鼓的。
有些人則猜測,難道溫鈺真要成爲內殿弟子了?對於碧波島上的勢力而言,這絕對不是件小事,外殿弟子和內殿弟子完全是兩個層面,進入內殿不僅意味着將來的成就會無限廣,也意味着能接觸到內殿長老那種級別的人物,並受到指導,如果表現好了,會成爲內殿長老的親傳弟子。
內殿長老級別的人物,是連古海的那些大型勢力的頭領都要敬畏,就算是進了其他霸主級勢力,也會受到禮遇。對於碧波島而言,那已經是需要仰望的層面了。
所以各勢力明知溫家有炫耀的意思,還是都派出了重要人物去赴宴。
可是即便他們有了準備,在溫景浩介紹洛盛的時候,還是深深地吃了一驚。溫鈺還沒進內殿,卻已經是內定的了,而溫鈺竟然還找了個內殿弟子當男人,這人還是‘天子’姚文武心腹的親弟弟。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件,雖然溫鈺和洛盛現在還沒成長起來,可誰都知道過不了十年,兩人的身份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足以成爲溫家的‘背景’!
各勢力的代表們一邊祝賀,一邊羨慕嫉妒,溫景浩生了個好女兒啊,竟然釣來這麼個金龜婿。連喬家對溫家的態度都稍稍改變,言語間開始變得客氣,一口一個親家,叫的溫景浩他們心情大好。
卿元樓的負責人得到消息後,都拿出珍藏的美酒,盛情的款待着來自誅天殿的洛盛。
熱鬧的宴會從中午開始,一直持續到下午,溫家的長輩們越喝越高興,拉着那些平常不敢冒犯的‘大人物’,開懷暢飲。
朱清清代表着星象閣來到這裡,她很不願意參加這種場合,上次被喬宏達邀請後,就後悔過去了,這次之所以來主要是想再見見陸堯,想辦法把他請到星象閣,可沒想到,這麼重要的宴會,竟然沒有溫陽,也沒有陸堯。
可既然來了,也不方便離開了,加上洛盛的‘糾纏’,直到下午才得以脫身。
“陸堯?”朱清清好不容易離開卿元樓,迎面碰到了走來的秦命。她揚起漂亮的秀美,眼眸靈動美麗,即便是剛剛經歷了吵鬧的環境,又遇到期待的秦命,還是保持着那股空谷幽蘭般的婷婷風姿,彷彿一切塵埃都無法沾染她的純淨和美好。
“嗯。”秦命沒理會朱清清,淡淡應了聲,仰着頭,看着傲立高山的威猛‘黑虎’,頂樓那裡的喧鬧熱切,隔着很遠都能感受到。
“宴會都要結束了,怎麼纔來。”朱清清姿態優美,笑容恬靜,走向了秦命。身邊跟着的幾位星象閣師兄弟們都很奇怪,朱清清好像對這個人特別感興趣。
“不晚。”秦命從朱清清身邊走過,踩着石階一步步登上了石山。
“噯,你這人……”星象閣的弟子們很不滿秦命的態度,什麼人啊這是,朱清清跟你打招呼是你的榮幸,竟然愛答不理。
朱清清凝音成線,傳向秦命:“陸堯,我知道你對星象閣有偏見,我也不強求,師父讓我給你帶句話。星辰初現亂相,勢必霍亂古海,引發災變。有人慾以衆生爲棋,逆亂天道,現在棋局未明,你卻已經爲棋。我們真心的希望你能去一趟星象閣,我們不爲自己,也不爲蒼生,只爲碧波島這一方水土。你如果實在不想去,星象閣的星月祭臺也永遠爲你敞開,等着你。”
秦命回頭看了眼朱清清,卻沒有多說什麼。做局亂天的人就在我口袋裡,但我是不是棋子,現在還言之過早。
“陸堯,你就真不好奇你的命格?”朱清清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別人爲了求星象閣看一看命格,不惜跨越千里,重金朝拜,有些聖武甚至願意爲星象閣做幾件事,來換取窺視星象。從來都是別人來求星象閣,現在竟變成星象閣求別人了,可這人竟然還死活不感興趣。
“我的命,不是出生那天就定下的,也不是你們推一推星辰就能看透。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被人做棋,我也要亂了那局!”秦命右拳緩緩攥緊,嘎吱脆響,轉身走向了卿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