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泥漿涌動,如潮如濤,像是深淵煉獄,無邊無際。這裡鎖鏈縱橫,複雜的穿插,每條鎖鏈都閃爍着烏光,涌動着奇妙卻強大的能量。
一具血玉般的骸骨靜靜地漂浮在泥漿深處,玉骨晶瑩,宛若寶玉,綻放着殷紅的光澤,骸骨微仰着頭,像是要看透重重泥漿,仰望天穹。它被團神秘能量包圍着,血霧蒸騰,偶爾顯化出飄渺的女人影像,卻模糊不清。
所有的鎖鏈都圍繞在骸骨周圍,編織成可怕的網幕。
秦命還以爲自己要死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幅畫面。
這具血玉骸骨,難道就是那個女人?
骸骨周圍的神秘力量像是她的魂念,跨越萬年重新甦醒,她在探查着秦命,尋覓着喚醒她的熟悉感。
“前輩……你是誰……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
秦命終於能夠說話了,心裡的震撼卻無以復加,這個女人也是萬年前封存的大凶?跨越萬年還有着如此兇威,曾經的她該是何等的人物?就連青鸞寶骨都只是鎮壓她的衆多神兵裡的一個。
骸骨漂浮在秦命面前,沒有了剛纔的暴虐,也沒有那股君臨天下的氣勢,血玉般的光澤卻在無聲的暗淡,神秘的能量相對在增強。
小祖在龜殼裡睜開了眼,一抹幽光閃爍。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老妖女本是亂武時代的策劃者之一,爲什麼連她都被封印!
誰能封印住她?
又是誰算計了她?
歲月無垠,大道無情,連曾經叱吒風雲的她,都變成了一堆枯骨,沉寂在這無盡的泥濘裡。
可是,她把秦命招來幹什麼?
外面英傑天才那麼多,爲什麼偏偏選中了秦命?
小祖默默探查着外面,卻不敢露面。雖然過去了萬年,可流放地的封印還很強大,尤其是這片封印核心,盤踞着‘混沌’之力。它可不想在即將脫離龜殼的時候,被鎮壓在這裡。
“前輩……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秦命苦澀,島嶼應該已經消失了吧,不知道玥晴他們逃出去了嗎,他們應該會傷心難過吧。秦命嘗試着激活武法,可體內的靈力平靜的流淌,根本不受控制,連氣海里的雷蟾都好像變得特別安靜。
難道從今往後,我要守着這堆骨頭了?
我能活多久?
如果我死了,玥晴怎麼辦?
泥濘的深淵裡沒有聲音,也沒有活物,除了泥漿就是鎖鏈,了無生氣。秦命的意識漸漸昏沉,極力想要撐起眼皮,可視線越來越朦朧。泥漿包裹着他周圍的金光,蔓延到了皮膚上,從雙手開始,向着臂膀纏繞,侵蝕着肉身,也冰冷着靈魂。
秦命努力地抗爭,可無論是意識還是靈力,都不受控制,連黃金血都好像流淌的緩慢了很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玉骸骨暗淡,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枯骨,而神秘的能量卻強盛熾烈,化作迷霧,飄向了秦命,盤繞在他的眉心,凝聚成一個神秘的血色紋印。
秦命如遭雷擊般通體一顫,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昏迷前只聽到一句虛無縹緲的呢喃。
“血肉爲紙,摺紙做船。”
“點魂爲燈,橫渡……萬載時空……”
“我在九嶷山千秋宮……等你……”
“一定……要來……”
島嶼外的青霧洶涌翻騰,像是狂風吹卷下的汪洋,澎湃暴躁,濃霧似怒濤般沖天而起、似火山噴薄遠方,劇烈的場面讓無數的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力,都慶幸着自己沒有貿然闖進去。裡面不斷傳出的咆哮與巨響,像是喚醒了沉睡的魔怪,滔滔殺威與怨念,洶涌而出,橫蕩汪洋,衝擊着每個人的神經。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是青鸞戰尊的墓嗎?
爲什麼像是座塵封的煉獄!
難道歷史又要重演,進去的人們再也出不來了嗎?
海族、地煌島、聖拳門,等等衆多強族強派的長輩們都焦急的等待着,妖族的大妖們也盤踞一方,苦候着自己的後代。
外面等的焦急,裡面同樣是悽慘悲愴的逃亡場面。
島嶼從開啓到現在,前前後後闖進來有近三萬人和妖,因各種意外慘死數千,剩下的還是有着兩萬餘衆,還有無數生存在島嶼上的靈妖,此時此刻都亡命的逃竄,顧不得尊嚴和形象,死死盯着遠方,拼命地驅散着泥潮,不顧一切的狂奔着。
但是,暴雨傾盆,大地亂顫,泥漿越來越多,漫過了膝蓋,吞沒着一切,大量的人和妖被無情的吞沒,慘叫的吶喊,絕望的哀嚎,此起彼伏,在島嶼各處隨處可見,儼然一副人間地獄。
有人試圖拯救同伴,結果也被拽了下去,陷入泥漿,哀嚎着下沉。
有人發瘋發狂,踏着別人肩膀狂奔,卻被人狠狠的掀飛出去,栽進泥漿。
有人沖天而上,抓捕着猛禽,駕馭它們儘快逃離島嶼。
島嶼面積太大了,想要一口氣跑到盡頭,幾乎是不可能。而暴雨漫天,泥漿翻騰,越來越濃烈。
有人絕望的跪在地上,揚天大嘯,哭嚎蒼天,但蒼天無情,沒有誰來聆聽他們的絕望,泥漿無情的吞沒。
有些人慌不擇路,一腳踏進被泥漿覆蓋的江河,轉眼便陷了下去,任憑瘋狂地釋放武法,也無濟於事。
猛禽靈鳥,還有那些能御空的人,歷經艱難的逃亡,最先衝到了邊緣,但等待他們的是同樣沸騰的青霧,可這時候誰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咬着牙,硬着頭皮衝了進去。
‘青鸞古蹟’的轟動從清晨持續到了中午,僅有七百多的人類和一千多的靈妖逃了出來,其餘全部隨着島嶼的消失而永遠的封存在了島嶼上,隔離在真實世界以外。
如此觸目驚心的數字,不僅讓逃出來的人們驚魂難定,就連外面等候的人們都渾身發冷,雖然沒有像千年前那樣全軍覆沒,可這次是有準備的探險,而且數量比千年前那次多了一倍多。即便這樣,活着逃出來的不足兩千。
這讓很多躍躍欲試準備搶奪寶藏的人們無從下手,人太少了,而且逃出來的人多數都是身懷秘寶的宗派弟子、強族傳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