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到底在幹什麼?”
“怎麼神神秘秘的?”
“他能不能行?難道我們真的要這麼永遠漂流下去?”
失樂禁島的迷霧裡,很多人開始不安,甚至開始焦躁。他們眼睜睜看着秦命用了各種辦法,都很強盛很神秘,可是時空長河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們一再升起的希望又都變成了絕望。
“你們天武們倒是想個辦法啊,不能總讓秦命一個人在那裡拼命!”一個高階聖武實在看不下去了,聲音也不再偷偷摸摸,直接喊話前面的天武。這些天武平常高高在上,耀武揚威,揮手間移山填海,自認天下第一,怎麼關鍵時刻沒動靜了?秦命雖然是至尊,可畢竟是天武境三重天,你們四重天和五重天,甚至六重天的怎麼好意思憋在這裡站着!臉呢??
“我試試!”金聖君一咬牙,金文清下意識要擡手阻攔,可擡起的手還是停在了半空,默默放下了。所有人都是在這麼一條‘船’上,想要脫離深淵,就必須全體發力。她之前還寄希望於秦命,可現在看來秦命似乎盡力了。
“秦命一個不行,我們兩個過去試試。如果我們不行,你們其他人跟上。”金聖君握緊拳頭,他身懷開天聖殿的禁術,蒸騰血肉之氣,消耗神魂之力,可展開天之威,極致狀態甚至能夠振擊天道,引發天威。
在這時空長河裡,或許會有些效果。
金文清點頭,我們一起去!
杜莎道:“下一個到我!”
吞海獸他們遲疑了下,也點了點頭,我們跟上。
正在這時候,秦命的聲音從時空長河裡飄了過來:“葬花!跟上我,回亂武時代!從那裡尋找萬歲山,再回天庭!”
“葬花?什麼葬花?”
“回亂武時代?秦命要做什麼?”
金聖君他們奇怪的望着遠處的秦命,又有新的辦法了嗎?這次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
秦命沒等葬花迴應,閉了閉眼,呢喃了一句什麼,模糊不清,連秦嵐都沒聽到,等秦命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完全隱去了眼睛裡朦朧的淚痕,只剩下決絕和瘋狂。
“爸爸!你要幹什麼啊?”秦嵐雖然不太懂,可還是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記住我的話,不要回頭,聽從你內心的那份指引,捧着我的心臟……回亂武!”秦命摘下了黃金面具,摘下了黃金胸鎧和拳套。
“爸爸……我……怕……”
“啊!!”秦命仰着頭,嘶啞咆哮,決絕瘋狂!一股狂亂的氣息破體而出,長髮亂舞,衣衫獵獵,他雙眼充血,金光閃爍,之前的呢喃在此刻化作咆哮。“玥晴!妖兒!欣兒!玉真……我的親人們……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轟隆隆!”
“噗嗤!!”
剎那爆響,轟隆時空!
血肉橫飛,碎骨飄揚!
強光沸騰,長河蕩起重重漣漪!
失樂禁島迷霧深處,所有人倒吸涼氣,驚駭失聲。
幹什麼!!
秦命自爆了?
秦命在他們所有人的視線裡崩碎了自己,鮮血、碎肉、白骨,甚至金色羽翼,都在剎那之間暴烈,隨着狂烈的能量席捲四面八方。
伴着那聲嘶啞的咆哮,伴着那聲決絕的吶喊,這一幕……悽美了時空……
“啊!!”秦嵐驚聲尖叫,用力捂住了小嘴,明亮的大眼睛劇烈晃動着,小腦袋嗡地聲一片空白。
鬼童都呆滯在那裡,小小身軀不受控制的抖動着,血腥而又突然的一幕強烈的衝擊着他幼小的心靈。
時間彷彿靜止,空間彷彿凝固,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也震撼了,連心臟都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攥住了。出了什麼事?秦命要做什麼?
但接下來的一幕,再一次的震撼了所有人的神經。飛揚飄散的血肉骸骨在激烈衝出幾千上萬米之後逐漸停下,又開始重新匯聚,但不是組成人形,而是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組建搭建着什麼東西,先是骸骨,再是血肉,只剩一顆澎湃躍動的心臟漂浮在上面。
“船?那是……船??”有人頭皮發麻,牙齒都在打顫,那分明是一條血淋淋的船,一艘用骨頭搭架,用血肉堆砌,用靈力粘結的船。
秦命拆了自己的骨頭,搭了一架船骨?
秦命用自己的血肉折了一條船?
金聖君他們臉色蒼白,目光晃動,等了半天竟然等到這麼一幕,盼了許久竟然看到如此一場鮮血淋漓的瘋狂!
這就是辦法??
這就是秦命最後能用的辦法嗎??
秦嵐顫巍巍的捧住了秦命跳動的金色心臟,站在了血淋淋的骨船上,小臉煞白,身體抖動,圓瞪的眼睛裡晃動着朦朧,朦朧裡沁出淚痕,良久……良久……一聲尖細的哀鳴響徹時空,秦嵐抱着秦命的心臟,重重的跪在了‘紙船’上,意識深處突然爆發出繁亂密集的記憶碎片,像是狂風暴雨般襲擊着腦海,衝擊着她稚嫩的意識。
失樂禁島上,所有人都被秦嵐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尖叫驚醒,卻又被這淒厲的一幕再次攥住了心臟。
有人下意識的就要衝過去,卻被身邊的人強行拉住。
無論是杜莎、金聖君,還是玄劍山,不管是烏金寶豬、九毒陰鱗蟒,還是吞海獸,都在此刻面無血色,呆滯、驚恐、震撼,各種情緒雜糅,衝擊着他們的意識。
“姐……姐姐……”鬼童顫抖的站在‘紙船’上,腳下是秦命的血肉,血肉下面是填充的白骨,他顫抖着,也在恐懼着,淚水在晃動中劃過臉頰,蒼白的小手抓住了秦嵐的紅裙。年幼的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從沒經歷這樣恐怖的變故。
秦嵐死死抱住黃金心臟,跪在船上,低着頭,身軀顫抖,眼睛正在迅速充血,變得妖異而血腥,稚嫩可愛的臉頰都開始變得猙獰。她痛苦着,心靈和肉身都在痛苦,尖利的記憶碎片彷彿在無情的撕裂着現在的她,要重塑着曾經的她。
“血肉爲紙,摺紙做船。”
“點魂爲燈,橫渡萬載時空!”
低沉的聲音迴盪時空,傳遍長河,虛無縹緲,如夢似幻。聲音迴盪着失樂禁島,像是黃鐘大呂一般浩蕩,又像是夢魘幻境一般飄渺。在所有人耳畔迴盪,也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
血肉爲紙?
摺紙做船?
點魂爲燈,橫渡萬載時空?
他們耳邊迴盪着低沉的吶喊,視線裡填充着遠處真實血腥的一幕,頭皮發麻,渾身惡寒。
巨嶽石洞裡,葬花擡頭望着高空,看到了時空的情景,也聽到了決絕悲壯的吶喊,她明亮冰冷的目光晃動了,紅袍裡的玉手緩緩攥緊。她已經放下,已經冷漠,卻在此刻不受控制的朦朧了雙眼。
“嗡!”
黃金心臟綻放出萬丈光芒,像是一輪驕陽,璀璨奪目,光華照耀時空,凝聚成了十八道巨大王像,它們分居各處,威嚴肅穆,全部遙指前方,齊聲大喝:“點魂!引路!回亂武!”
骨船前端,秦命靈魂燃燒起了幽藍的靈魂之火,魂火點燃了澎湃的靈力,整條骨船周圍沸騰起赤亮的血雷,像是萬千雷蛇奔走。爆響隆隆,迴盪時空,天雷浩蕩,照引前路!
骨船動了!燃燒着靈魂,沸騰着血雷,在十八王魂守護下,劃開時空長河,蕩起漣漪向前飄蕩。
秦嵐緩緩擡頭,不再猙獰,不再哭泣,卻變得冷漠沉寂,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她捧着黃金心臟,遙望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