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是……李亞莉,沒錯,一定是她!”陸卿卿摘下一隻耳機,語氣篤定道:“她跑去會議室做什麼?”
微頓了下,陸卿卿臉色猛然一變,“該、該不會,她、她是想要……”
牧逸辰與L表情也十分凝重嚴肅,彼此對視了一個眼神,L撫了撫鏡框,輕聲道:“這一次,我們就徹底當個旁觀者吧。”
這是優拉的一次劫,能不能渡過去,還得看當事人怎麼處理。
“真的是,我們應該把裡面的對話錄下來……”陸卿卿喃喃自語,卻不想牧逸辰真的聽了她話,從口袋裡取出手機,連接了竊聽器另一端,進入網頁下載專用軟件。
“你、你……”她瞠目結舌的看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天啊,她對不起優拉學院的各位,實在不是故意的!
牧逸辰一邊低頭研究着手機系統設置,一邊無所謂的說:“你激動什麼,優拉一向厚顏無恥、見縫插針,這時候把對話錄下來,也算是給李亞莉一種保障吧。”
仔細想了想,陸卿卿忍不住點點頭,也是,既然沒辦法正面幫李亞莉些什麼,至少,這種奸詐壞人才乾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仨個吧。
會議室內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個臉色異常蒼白的女生身上,從她穿着打扮來看,應該是優拉的學生吧?
那她爲什麼要冒充輔導員高涵給衆位家長髮通知呢?
“丫頭你是誰啊,你說是你偷了高涵老師的手機給我們發的消息,這是真的?”一個家長不怎麼信任的看着李亞莉,態度跋扈又強硬: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當着這麼多校領導和院長的面前,你最好給我們說實話,聽見了沒?!”
“就是就是!”
李亞莉神色淡定的看着這位提出不滿的家長,衝她淺淺一笑,“您放心,我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實可信的,而且,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現場情況簡直糟糕透了,米露西搞不懂,爲什麼現在連特困生都要來搗亂?
“亞莉,現在不是你胡鬧任性的時候,我們正在開會,你先出去。”她眉頭緊皺,神情是少有的嚴厲,眼裡透出責備與失望,“至於你犯下的錯,日後我們再算!”
李亞莉保持着脣邊那抹淡笑,雲淡風輕的說:“米露西院長,不用等到‘日後’再算了,我們現在就清算一下吧。”
“清算……什麼?”
耳機裡傳來米露西充滿詫異與錯愕的聲音,陸卿卿幾乎不用去看,都能想象到米露西現在是怎樣一副雲裡霧裡、茫然不知的模樣。
“哎,好想溜進去看看裡面什麼情況啊……”她怨念的瞥了眼窗戶縫隙,會議室唯一的窗戶被厚重的鵝絨窗簾遮擋死死的,沒有光線能透進去,當然,室內的情形外面也看不見,一切只能憑藉竊聽器。
牧逸辰一連調整了幾個姿勢都覺得不舒服,乾脆也學着L席地而坐,背倚着牆壁呈標準的九十度。
他擡頭斜睨着陸卿卿,語氣調侃道:“你當裡面的人瞎啊,我們幾個溜進去他們看不見?”
“我就隨口那麼一說……”她癟了癟嘴,剛要不滿的反駁,耳機裡突然傳出一羣人的驚呼聲!
登時嚇得偷聽三人組一個哆嗦,其中,牧逸辰更是激動的一把扯下了耳機,咒罵道:“……裡面在搞什麼,一驚一乍的!”
L揉了揉被震痛的耳膜,微微皺了皺鼻,說:“裡面的人突然間反應這麼大,難道是,李亞莉做了什麼驚人的舉動?”
三人無聲的注視着彼此,幾秒後,仨人不約而同的搖頭聳肩,表示自己也搞不懂。
所幸的是,會議室內似乎靜了下來,一個雄厚的男聲清晰響起:
“同學,你、你這是……幹什麼?快把衣服穿上,你簡直太胡鬧了!!”
聞言,陸卿卿腳下一個踉蹌險先栽倒在地,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L與牧逸辰說:“你們都聽到了?李亞莉她、她究竟幹了什麼啊……”
“那個家長應該是在訓斥李亞莉,讓她把衣服穿上?那換言之,就是李亞莉當着衆目睽睽之下脫了衣服?”L頭腦冷靜的分析着,越說他表情就越古怪微妙,“李亞莉脫衣服幹什麼?譁衆取寵?”
“呵,現在我開始慶幸竊聽器只能偷聽聲音,而不是完整畫面了。”牧逸辰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語氣嘲弄譏諷:“我可不想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嘖。”
陸卿卿挑眉打趣的看着他,好奇地問:“你們男生不都喜歡那種……呃,勁爆誘惑的畫面嗎?怎麼,難道你不喜歡看那種18X的?”
“如果,現在裡面的那個人是你的話……”話語一頓,牧逸辰微微眯起眼,仔細上下打量着陸卿卿,在她表露出好奇心與緊張不安時,他忽然面無表情道:
“你敢脫,我就打死你。”
“……”
“裡面有情況了,噓,你倆調情也請小點聲。”L單手按着耳機,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倒是陸卿卿和牧逸辰兩人急了眼:“誰跟他(她)調情了啊(喂),別胡說!”
異口同聲,默契十足,彼此互瞪了一眼,陸卿卿重新戴上了耳機,不再搭理某個總愛學她說話的討厭傢伙。
剛調節了音量,自耳機內就傳來了李亞莉夾雜着哭腔輕顫的聲音:
“我身上這大大小小的傷痕、淤青,還有後背上這些菸蒂留下的燙傷疤痕……這些統統都是拜姜曉茹所賜!!事到如今,我偉大滿嘴都是虛空理想主義的高涵老師啊,請您務必睜大眼睛看仔細了,這就是您一直維護的模仿好學生薑曉茹乾的好事,每一個傷疤是混合了血與淚的罪孽!”
一口氣說完,李亞莉已是淚流滿面,冰涼的淚水順着發熱發燙的臉頰緩緩劃落,很快浸沒在校服衣領中。
她雙目赤紅,與病態慘白的臉色呈明顯對比,整個人氣質與平時截然不同。
她就像是一個渾身散發着濃濃絕望死亡氣息的傀儡木偶,在冰封壓抑了多年之後,猛然爆發了多年積攢下來的情感情緒,理智崩潰瓦解,碎成粉末。
這一刻,她不再是被人孤立、欺凌,畏手畏腳、自卑自哀的可憐蟲,而是真正的一個“人”,名叫李亞莉的一個“人”。
“我早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現在的我,無所畏懼……哈哈哈你們再也無法剝奪更多屬於我的東西了,我也沒有任何義務替你們掩埋更多真相!”
李亞莉倏然扯掉了纏在手腕上的絲巾,露出了佈滿淤青的臃腫手臂,皮下隱約還有密密麻麻的血點。
“我已經不畏懼死亡了……那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