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洞森森,猶如一隻魔眼,冷冷地望着日落城中的殺戮,然後將那一條條的虛無魂體,全部都吸納到了黑暗中。
靈魔聯軍還在獰笑着,廝殺着,這是人在這個世界壓抑久了,便會產生的一種負面情緒,殺戮最能夠發泄!即便,有大部分的人不忍殺戮,負手一旁,不忍相看。
可是奇怪得緊啊,他們爲什麼看不到那虛空之洞,甚至有人直接讓靈體從自己的身軀上穿梭了過去,還在殺戮啊!
是啊,那是魂魄,活着的人,怎麼能夠看得見呢?
那麼……
東池漓現在爲何能夠看見?她死了嗎?東池漓感覺渾身發涼。
不,這是浮生圖錄中的畫面,並非她死了。
可是,浮生圖錄之前記錄着的,明明是衆神隕坡之戰,爲何會變成紀錄殺戮日落城?
一道靈光閃過。
東池漓感覺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浮生圖錄是有自己的意識的?它紀錄的並不是某一場特別的戰鬥,而是記錄着,死亡數最多的殺戮?
是了,日落城的殺戮,恐怕是放逐之地這麼多年來,殺戮最多的一場屠殺,因爲沒有人逃脫,數十萬人,全部都死在了靈魔聯軍的手上。
所以,浮生圖錄上的內容變了。
浮生圖錄之前記載着的衆神隕坡之戰,應該也有這“魔眼”,應該也有這許許多多的魂魄,只不過當時東池漓的圖錄並沒有收集完整,所以看不見罷了。
那麼,這虛空之洞的後面,究竟是什麼地方呢?那些魂魄,要去什麼地方?
輪迴。
東池漓的腦海中很快便閃過這兩個詞。
她當即意識一動,竟真的魂識所凝的整個人都朝那虛空之洞飛掠了過去,只不過是畫卷中所記載的東西罷了,她進去……應該沒事吧?
魂識之體剎那就到了虛空之洞的前方,隨着那數十萬條哀嚎着的魂魄,被虛空之洞產生的強大的吸力狂捲了進去。
“啊——”
東池漓無聲地尖叫了一聲,這吸力幾乎就要自己撕裂開來!
驀地,時空轉換,黑黝黝的虛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條條魂魄不斷地朝虛空的深處飄去。東池漓感覺在那深處,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後方風力狂卷的聲音中,她隱隱約約聽見,從前方黑暗裡,傳來火焰噼啪的聲音,還有微微的哀嚎聲。
那聲音聽着聽着,東池漓就渾身顫慄了起來,像是有人在推着她的後背,讓她過去,讓她過去。
什麼……
是什麼!
東池漓一陣陣的顫慄,一條條的魂魄穿過自己的魂識之體,繼續往前走去,彷彿沒有任何的意識,彷彿那就是他們的歸宿。
所幸,東池漓有自己的意識,還不至於茫然地朝前走去。
“呵呵呵……”虛無的空間裡,忽地就響起了若有若無的笑聲,從前方黑暗裡傳蕩了出來,一聲一聲地鑽入東池漓的心臟,讓她渾身都覺得毛骨悚然。
“誰?這是什麼地方?”東池漓壯着膽子,顫抖着問了出來。
那笑聲驀地就停住了,許久許久不見迴音,正當東池漓在原地躊躇着該往前,還是該離開這裡的時候,她赫然發現,她無法朝後走去,無形的鎖鏈,將她捆綁了起來,拽着,不能後退,也就是她離不開這片虛空!
驚駭間,她想讓自己的魂識迴歸到自己的身體內,卻發現無從下手。
“這裡是虛空之境。”那聲音滄桑地蕩在了這片虛空,蕩在了東池漓的腦海裡,幾乎要將她穿透。
“我要怎麼離開這裡?”東池漓顫抖着問。
那聲音沒有回答東池漓,反倒是悠悠唱道:“浮生百年,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一場夢迴,一場輪迴。是夢是真,歸於熔爐,一世榮辱,便作虛妄。”
那唱調語氣慢而詭異,好似敲着編鐘,幽幽喃喃,直擊東池漓心裡的脆弱之處,整個人也變得迷迷茫茫了起來,好似跟那些魂魄一樣,意識正在消散。
東池漓掙扎着不讓自己陷入黑暗,咬牙道:“你在唱什麼?”
“我也不知。”那聲音呵呵笑着,旋即若有若無地說道,“歲月漫長,你卻是第一個收集到了浮生圖錄全卷的人。也本是該死之人,機緣巧合躲過一次熔鍊,死中有生。你我有緣,便讓你瞧瞧熔爐之勢。或有領悟,或無領悟;或生,或死,自己造化。哈哈哈——”
四周是無盡黑暗,風聲不知何時停歇,寂靜無比,而那笑聲忽地就詭譎了起來,東池漓的心整顆都給吊起。
層層迷霧,東池漓並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被習芒救下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不能過去,不能過去,會死的,大抵會死的!
但是,就在東池漓彷徨不安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吸力忽地就從前方猛地吸扯了過來,東池漓整個魂識之體都被拉扯了過去。
東池漓心中大是驚駭,******,早知道就不看這什麼鬼浮生圖錄了!更不應該收集它!
要死!要死!
前方原本漂浮着的長長的魂魄隊伍,早已不知所蹤,在這巨大吸力的背後,隱隱約約傳來火焰爆破的聲音,還有尖叫哀嚎。
涼意侵襲了東池漓,她咆哮:“你是誰!放我出去,我不想看什麼熔爐!放我出去!”
而就在這一剎那,東池漓忽地覺得自己的左額一陣刺痛鑽來,她的魂識之體竟然開始模糊了起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有一縷魂識被撕扯開了去,飄向了那黑暗深處。
“啊……”東池漓一下子就愣住了,感覺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是什麼……離開了她?
魂識之體猛地消散,時空再次轉換。
東池漓猛地睜開眼睛來,劇烈地喘着氣,四周的空氣非常的清新,她擡頭一看,頓時整個人都虛脫無力,癱軟在了地上。
回來了……
這裡是東府的後院。
“你怎麼了?”習芒擔心地問道,“你在裡面看到什麼東西了,怎麼剛纔整個人都在顫抖,好像碰到了可怕的事情,我完全不能夠看見你的視野。”
東池漓沒有回答他,因爲她的左額非常疼痛,溼熱的液體滑了下來,滑進了她的眼睛,視野一下子就紅了,她伸手一抹,赫然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