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月冷千山一樣,整座東城都被這飄渺無際的聲音驚住了,大街小巷寂靜無比,無人膽敢喧譁、交談。黑衣人竟然用這樣風輕雲淡的語氣,如此目中無人地對實力超羣的紅皮怪人說話!
可是,沒有人心中升起過一絲懷疑,就好似,黑衣人仇燕真的能夠將紅皮怪人輕易擊敗。這是一種不怒自威,能夠影響所有人的強烈自信。
就好像……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東漸涼略微有些發愣,他定定地看着東池漓出神,他似乎曾經也感受過這樣強烈的自信,在所有人質疑的目光下,卻依舊能夠讓人心悅誠服地信任她,而之前的那股信任感,便是來自於東池漓。
也正是因爲東池漓當初的這種自信,東漸涼才答應了讓東池漓去挑戰東邊月,搶佔前廳一席之地的挑戰,也就是那一戰,東池漓以雷厲風行的動作,改變了所有人對她的看法。
東漸涼不由得老淚縱橫,想念他的小女兒。
康浩易聽見東池漓竟然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頓時怒不可遏,他暴怒地咆哮道:“既然如此,就讓你嚐嚐我的能耐,我康浩易纔是這世上唯一的修羅!”
紅霧轟然從他的身上暴漲而起,像是無數獰叫的鬼臉,煞氣瀰漫地朝東池漓怒嘯而來,恰如山洪暴發,雪崩漫山,彷彿天地都化作血海,東池漓的身形頓時被吞噬了進去,根本無處可躲。
東城中的人不由得緊握着拳頭,爲他們看不見的東池漓捏了把冷汗。
“嘖,修羅……”東池漓怪異的笑聲徒然就從血霧中傳了出來,譏諷道,“就憑你康浩易,也膽敢稱自己爲修羅?”
“爲何不敢!”康浩易也在血霧中咆哮,只聽見砰砰砰幾聲巨響,似有拳頭不斷地交集,血霧瘋狂捲動,錯亂滾涌,根本沒人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唰——
幾聲怪異的尖銳破空聲響徹在血霧中,便聽見康浩易驚怒的咆哮聲,似乎異常的疼痛。
“你!你是——”
突然,康浩易驚駭的聲音從血霧中傳出,但是他的聲音卻霍地戛然而止,猶如石沉大海一樣,了無音訊。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看見了嗎?”
“沒看見,那紅霧滔天的,我能看見什麼鬼,只不過,爲什麼那紅衣怪人突然沒了聲音?難不成他已經……”
“不可能吧,這麼快就死了?紅皮怪人的實力我們可是有目共睹,那仇燕這麼快能殺掉紅皮怪人?不可能。”
“噓……好像有什麼人從紅霧中出現了。”有人提醒道,頓時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一致地擡頭向血霧中看去。
血霧漸漸地消弭,天空緩緩地恢復了湛藍,風停草不動,樹葉停止了搖曳,萬物彷彿靜止了一樣,只有血霧在徐徐拉開清朗的天空。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出現在血霧中的聲音,那出現在湛藍天空下,站在蒼茫大地上的人,像是和天和地融爲一體,像是萬物都在迎接他一樣。
東城中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然後爆發了瘋狂的歡呼聲。
“贏了!贏了!東城得救了!”
“神明打敗了妖物!”
“這個武者的實力太可怕了,竟然能夠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將紅皮怪人殺死!”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東漸涼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激動地渾身顫抖,沒想到他的東城,他的心血,竟然在這樣一個陌生人的手下,得救了!
他連忙迎了上去,感慨道:“仇少俠果然年少有爲,這次東城得救,還真的要多謝你了,到府中坐坐?我再行商議事情?”
東池漓淡淡地點了點頭,右手往上擰了起來,她的手正抓着康浩易的頭顱,康浩易的身子和頭顱被齊整地分成了兩半,卻意外地沒有噴出鮮血來。
頭顱在東池漓的手中,而康浩易的四肢也被凌亂地斬斷,散落一地。
剛纔和康浩易戰鬥,東池漓自然也是動用了玄寒水,不過還是遭了康浩易不少黑手,她輕微地抹了抹嘴角的血,擰着康浩易的頭顱,看着他的眼睛。
他還沒有死,他還略微有些意識,他的眼睛充滿難以置信和無盡的仇恨,雙脣動着,像是要吐出東池漓的名字出來。
東池漓盯着康浩易的眼睛,冷冽道:“我說過,修羅象徵着端正,若招其惹其,動之其旁,其便以殺伐手段,肅清四方。你又有何資格,稱之爲修羅?我,纔是這世間唯一的修羅。”
康浩易的眼中出現憤怒,脣形動道:“果然是你!我要殺了——”
花還未說完,東池漓隨手一掌拍在了康浩易的頭上,將他的意識徹底摧毀,然後隨手將頭顱往後一拋,丟進了殘肢堆,旋即拍了拍手,淡漠道:“不成器之人,就算藉助了魔武者的修爲,也永遠成不了器。”
東漸涼囑咐從城牆上下來的守衛長:“將這紅皮怪人的屍首燒掉。”
東池漓淡定地走到了東邊月的身邊,抓起了鐵鏈,突然附耳到她耳邊的鐵面上低聲冷笑道:“你要不要嚐嚐,被曾經自己唾棄的人鄙視的感覺?”
東邊月的身形猛地一僵。
東池漓便豁然一拽鐵鏈,將東邊月拽進了城門,跟着東漸涼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上,聽着兩旁的普通人對自己崇拜道:“神大人,請受小的一拜,免去了東城之難!”
“神大人英明神武!”
“多謝,多謝神大人。”
東池漓淡淡地擺手,說道:“我並不是什麼神,只不過僥倖贏得了這場戰鬥。”
東漸涼笑道:“仇少俠謙虛了,你如此雷厲風行地將紅皮怪人擊敗,又怎能說是僥倖。實在英雄出少年,實力不俗。”
東池漓聽着東漸涼對自己的誇讚,頓時有些飄飄然,如果東漸涼知道自己是他的小女兒,豈不是更加的激動?
東池漓眨了眨眼睛,聽着兩旁對自己的讚許,可不能忘了某人,便拽了拽鐵鏈,對街道兩旁的人說道:“我並不是神,但是我帶來了一個魔人。此女作惡多端,淫|亂靈域,居心叵測——”
東池漓話還未說完,街道兩旁的人就已經將目光落在了東邊月的身上,然後蔬菜、雞蛋、鞋子,更有一切垃圾,幾乎應有盡有,全部都招呼在了東邊月的身上。
“啊啊!”
東邊月咆哮着,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不僅要聽別人對東池漓的讚許,而且還要慘遭曾經自己看不起的人丟垃圾!
我以前爲什麼要那樣對東池漓?什麼仇?什麼怨?
東邊月心中再次出現了後悔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