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池漓猛地睜開眼睛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她的屋中。
自己的身子滾燙得可怕,汗水不斷地沁出,打溼了她的勁裝,好像這副身子剛剛也真切地出現在那熔爐前面一樣。
她捏了捏自己的雙手,和在虛空中一樣,觸感十分的強烈。
“你怎麼了?”習芒的聲音突然響起,“剛剛你失去意識了,不管我怎麼叫都叫不醒你。”
東池漓這才確信,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當中。她抿了抿脣,對習芒說道:“剛纔……我好像被我之前缺失的魂魄引走了魂魄,在夢境之中,而我見到了……那首歌中的熔爐。”
“怎麼回事?”習芒十分擔憂。
東池漓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了習芒。
習芒從東池漓的體內飄了出來,落在東池漓的面前,東池漓擡頭就看見他那耀眼俊朗的面容,心中只覺怪異,連忙低頭不再看。
不能同他對視。
她會心悸。
習芒注意到了東池漓的表現,但並沒有在意,只是淡淡地說道:“將浮生圖錄拿出來吧,你選擇你進去或不進去,只要你想進去,我可以陪着你進去,也可以呆在外面爲你護法。”
東池漓將浮生圖錄拿了出來,走到桌旁,將它鋪捲了起來,一副極爲普通的人世百態圖就出現在了上面。只不過畫面同以前已經變了,畫中是一座城池,無數的人都在水深火熱之中,而東池漓認得這座城市。
它是昧奇真域的伏赤城。
浮生圖錄的畫面,總是在改變,而它每一次的改變基礎,便是東池漓見過的死亡人數最多的畫面。
以前是放逐之地的衆神隕坡之戰,後來是暗域日落城,而後每每都在變化,直到上次的大蠻聖地尖臧城,到這次的伏赤城。
看着這畫面,東池漓忽地覺得一陣心塞,她便是爲了救童話話一人,而間接害了一座伏赤城的百萬人。
可是事情總是該有輕有重的,童話話是自己的親人,而伏赤城的人,是敵對神域的人。
即便是再來一次,東池漓依舊會選擇救童話話。
習芒問道:“白癡,想什麼呢,你進去嗎?”
東池漓咬了咬脣,搖頭道:“容我想想,浮生圖錄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清楚是否要現在進去。她讓我去找她,可是光在那夢境之中,我就已經發覺熔爐的火焰並非我能夠承受,如果擅自進去的話,我可能會就此化作孤魂,休想回來。”
習芒輕笑了一聲:“你當真怕了?或者說,你是怕了,但並不是你自身在害怕,爲了得到實力,你能夠作出一切瘋狂的舉動,但你只是擔心你若是出了事情,帝天凌、寒戰、藏夢人、茵茵他們會擔心你,你因此而害怕。”
東池漓望着浮生圖錄,長嘆了一聲:“何嘗不是呢?我很想找回我缺失的魂魄,只有這樣,我才能夠不再承受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我才能填滿那躁狂的空缺。”
習芒走過來,拍了拍東池漓的肩膀,堅定道:“去吧,沒事。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不會出事的,況且,你缺失的魂魄都尚能在熔爐頂存活萬年,爲何你不能?你有比缺失魂魄更加強大的魂魄,即便你去了,熔爐也傷害不了你,它只有被你征服的份。”
“說得倒輕巧。”東池漓搖了搖頭,思索了一會兒,旋即咬牙道,“罷了,進去就進去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得到我缺失的魂魄,我的實力一定能夠突飛猛進,或許能夠一舉晉升到玄武神巔峰也不定。我受夠這蝸牛一樣的修煉速度了!”
習芒眯了眯墨綠色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那你進去吧,我在這裡爲你護法,倘若發現你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會盡快將你喚醒。”
“嗯!”東池漓重重地點了點頭,旋即猛地拽住了習芒的一隻手臂,咧嘴一笑,“護什麼法?一起進去瞧瞧唄?”
說罷,東池漓驀地閉上眼睛,意識形態剎那間脫離了身軀,被浮生圖錄吞噬了進去,而因爲東池漓拉着習芒的手臂,浮生圖錄便連帶着將習芒的意識形態也一併拉扯、吞噬了進去。
二人眼前一黑後,就出現在了一片廢墟之上。
而這片廢墟,便是大戰之後滿目殘埂斷壁,飛沙連天的伏赤城。
東池漓的目光迅速地在四周找尋着,習芒卻在後方沒好氣地說道:“臭白癡,你要讓我跟着,你說一聲不就得了?突然就把人家拉進來了,還得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
“你小公主嗎?還人家,我雞皮疙瘩都掉了。”東池漓白了習芒一眼,旋即眼睛忽地落在習芒身後的遠處,喜道,“在那裡!”說着,她的手指便指了過去。
習芒聞言,便朝後方看了過去。
只見東池漓所指的方向,有一個幽森的黑洞盤旋於半空,無數搖搖蕩蕩的魂魄從四面八方匯聚而去,彷彿無意識一樣地朝着黑洞裡行進。
東池漓說道:“我以前在浮生圖錄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這些魂魄最終都要到虛空的熔爐中去,我們跟着它們,就能夠找到熔爐。”
習芒看了一眼那幽森的黑洞,皺眉道:“那黑洞的氣息,讓人感覺不大舒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我們的前去。”
“屁話,那裡都是死氣,而且那是死者走的路,咱們大活人怎麼可能覺得舒服。再者,那感覺是在召喚魂魄的,否則魂魄怎麼可能乖乖地走進去。等會兒我們也會稍微受影響,注意一點就行了。”東池漓擰了擰習芒的手臂,“別廢話那麼多了,走吧。”
習芒和東池漓一邊往黑洞中去,習芒一邊笑說:“看你還輕車熟路的。”
“不熟,就來過一次罷了,哼。”東池漓心不在焉地說着,旋即和習芒一起鑽入了那黑洞之中,跟在長得根本看不見頭的魂魄隊伍的旁邊,快速地往前走着,“希望這次不會碰到那神秘人,不然這次不知道又要對我做出什麼事情。”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東池漓這一次非常的鎮定,輕鬆護住了心神,再不會感到慌張。
只是這一條通往熔爐的路,實在是太長了。
每一條魂魄都毫無意識,死氣沉沉,晃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