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瀝瀝地下着,落在泥土上,又濺起着水花,一條條的小水澤蔓延了出去,綠草被壓得有些擡不起頭來,垂頭喪氣在趴在了地上。
東池漓坐在懸崖邊上,在漫天模模糊糊的水幕中,望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曠野。
她蜷縮着身子,戴着斗笠,披着簑衣,懷中抱着摧魂,此時好像一位漁翁,將頭靠在冰涼的摧魂杆上,眼神迷茫。
“我是誰呢?”
大雨中傳來了東池漓喃喃自語的聲音,是的,自從她在玉皇真域中,用摧魂將自己的頭顱貫穿了以後,她就記不得很多事情了。
她只知道,自己醒來後,自己是一名實力強大的玄武神,沒有任何的目的。
醒時,她就是躺在這塊懸崖邊上的。
有人發現了她,問她叫什麼,來這裡做什麼?
她只能搖頭。
她想了想,自己沒有了過去的記憶,感覺像是沒有了腦子一樣,可總不能叫“無腦”吧?所以她猶豫了一會兒後,便隨意而灑脫地說她叫“無心”。
那般隨意地定下自己的稱呼,好像她以前很經常幹這種事情一樣,讓她自己覺得有些熟悉。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呢?爲什麼他們都說我不屬於這裡?”
東池漓呆滯地望着水幕中的曠野,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在水幕中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就好像她的大腦一樣,對於過去,也是被一片水幕遮掩了去。
迴應她的,只有這漫漫雨聲,敲進心裡的落寞,她好像失去了很多東西。所以她喜歡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挑戰,從中博得一絲樂趣,她也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所以她暫時只接受玄武神以下的挑戰。
“哎。”
東池漓的下巴擱在膝蓋上,悶悶地嘆了口氣,一臉寂寂。
雨中清晰地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分明這聲音比大雨要弱上許多許多,東池漓卻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她略微歪了歪頭,這腳步聲爲何讓她感到這樣的熟悉,她分明不曾聽過這個人的腳步聲,會是她以前認識的人嗎?
東池漓有些好奇地開口:“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清雅溫潤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在這雨天裡,顯得格外的好聽。
“哦。”東池漓有些失望地答着,連身子都沒有站起來,便說道,“你是來挑戰我的嗎?”
“是。”腳步聲終於在身後不遠處停下了。
東池漓的神識掃了過去,眉頭便挑了起來,笑道:“我在這裡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眉清目秀的男子,而且打扮也不像是這——”
“邊的人”還說說出口,她的聲音忽地就戛然而止了。
他的衣服讓她覺得非常的熟悉,因爲在她的空間戒指中,也放置着許許多多這樣的白袍,大小一樣,而且每一件都非常的乾淨,好像隨時等候着讓誰穿上一樣。
可是,他說了不認識她,那麼這就是巧合咯?
東池漓心裡酸酸澀澀的,更覺得失落了,如果有個人來充當太陽,讓她的腦子雨過天晴,想起過去的一切就好了。
“我……來自迷墓山的另一邊。”白袍青年淡淡地答。
“哦。”東池漓再次應着,旋即說道,“我只接受玄武神及以下的神祇挑戰,贏了我,你可以要走我的任何一件東西。”
“包括你的神物?”
“包括。”
“真是大方呢。”白袍青年呵呵笑了起來,“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東池漓依舊沒有站起來,懶洋洋地坐在原地,看着前方的雨幕:“有什麼問題?你問吧,我能回答的話。”
白袍青年笑吟吟道:“這個問題不難,你是誰的?”
“我是誰的?”東池漓一愣,旋即皺眉道,“自然是我的,我不屬於任何人。”
剛說完這句話,東池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起來,好像掉進了什麼坑一樣。
“那我……”白袍青年右手緩緩舉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來,指着東池漓道,“那如果我贏了的話,我要你。”
“你說什麼?”東池漓霍地就從雨幕中站了起來,轉過身來,摘下斗笠,憤怒地看着白袍青年,“你這是在玩我麼?”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又從她的雪發間滑了下來。
白袍青年負着手,笑得無畏:“你說過,可以要走你任何一件東西。而你,是你自己的。那我要走你這個人,有什麼不對呢?”
東池漓咬了咬脣,竟不知道要怎麼反駁白袍青年,便怒道:“你是附近幾個部落去迷墓山另一頭請來的傢伙?呵,我還沒去過迷墓山另一頭,看來那邊的人並不怎麼樣。不過也罷,反正你也贏不了我,這個要求我便當成是玩笑好了。”
“你就這麼自信?”白袍青年的眸光中好似在綻放着星光,笑得那樣的暖洋洋。
在這淅瀝瀝的雨水中,東池漓看着他的笑,竟然覺得有些舒心,便覺得奇怪。不過她很快就道:“並不是自信,只是會贏是理所當然之事。”
“好。那麼開始了。”白袍青年點了點頭,話音剛落,他的身形就徒然消失在天地間。
東池漓大吃了一驚,警惕地掃了一圈四周,神識覆蓋而下,竟然沒有查探到他的氣息,心臟狂跳了起來,來者並非簡單的角色!
她嚴陣以待,連忙握緊了摧魂,卻發現,手中的摧魂在她握下的那一剎那,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溫暖的手已經扼住了她的脖子,一張臉出現在了她的臉前,逼着她的臉,依舊是暖洋洋地笑着:“還要打下去嗎?你輸了。”
東池漓驚駭得怔住了,從他身上散發的神力波動來看,他分明是玄武神,可爲何她連他一招都遊走不過!甚至還沒有動手,她就已經輸了。
他到底是誰!
“你在這裡,鬆懈了太多太多。否則我不可能輕易拿下你。”白袍青年放開東池漓嘆了口氣,旋即笑道,“不過沒關係,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會將你調教回巔峰的模樣,你不該是如今的樣子。”
呆滯的東池漓驀地苦笑了一聲:“你果然是認識我的?”
“不,我不認識無心。”白袍青年笑,並且指了指東池漓,“你現在是我的了。”說着,他反身朝大雨滂沱的小樹林裡走去。
“你要去哪?”
“你只需要跟着我,不需要問太多。”
“……”
摧魂被他丟了回來,東池漓接住摧魂,旋即咬了咬牙,只能跟了上去。
輸就是輸了。
而且,他似乎瞭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