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緒!”
本來還趴在地上的莫雪燼,驀地發現身邊的人兒忽然不見了蹤影,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便看見了溫緒被颶風撕裂的場景,頓時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
他驀地瞪大了眼眸,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放棄了對狂風的抵抗,咆哮着讓分將他送了上去,他發了狂一樣的,拼命地撈着空氣中的血肉。
“爲什麼……爲什麼……”莫雪燼大聲地叫着,隨着那漫天肉塊往黑漆漆的虛空飛去,他抓不住半塊肉塊,抓不住半縷溫緒消散的魂。
莫雪燼的眼淚揮灑着。
明明說好陪你到白頭,明明還有幾十年的時光……
“嗚……”溫緒所魂種的魂獸,也全部都發出了淒厲的哀鳴聲,在這一瞬間,竟也全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似乎是腦袋中的某種聯繫斷掉了,也斷掉了它們的性命,了無生息地朝上飛去。
事情來得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人會預料到,在衆多魂獸保護下的溫緒,沒有死在暗修士的手上,而是被虛空黑洞所產生的強大撕扯力,撕碎了她的性命。
她曾經說過,等她年邁遲暮以後,她會將所有的魂獸都解除契約,讓它們重獲自由。不過現在,那數百頭魂獸,卻跟她陪了葬。
眼見着莫雪燼離那星辰黑洞越來越近了,東池漓連忙震動寂虛寒羽,抓住了他的腳,將他狠狠地摔了下去,並且大叫道:“你在做什麼?溫緒已經沒了,你要跟着她一起沒了嗎!難道你要讓你們的孩子失去了母親,還要失去你這個父親嗎!”
莫雪燼漸漸地冷靜了下來,沒有再尋死尋活,可是他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知道,他這一生註定要看着溫緒離自己而去,或是老死,或是病死,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有想過,這個時刻會提前幾十年,會讓溫緒死得這樣慘烈,會讓溫緒死無全屍……
如果沒有暗域的入侵,如果沒有泣血暗主的出現,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他恨,他恨所有的暗修士。
和沈君則一樣,他也陷入了瘋狂,站起來瘋狂地殺戮着身邊的暗修士。
溫緒只是個普通的靈魄師,她沒有半分對於身體上的強化修煉,面對虛空裂縫撕扯,她肯定避免不了要被撕裂的可能。
只不過,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有聽說過這種還未將人吞噬近虛空裂縫,就在半空中將人直接撕碎的情況,這次的虛空裂縫實在是太大了,大得彌天。
所以,是東池漓疏忽了。
東池漓握緊了拳頭,非常自恨,如果知道會有這種情況,東池漓一定不會同意溫緒要來衆神隕坡的要求,一定不會。
而此時,天空之上的那能量碰撞過的魂力漣漪,終於緩緩消散了去。
泣血暗主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他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彷彿剛纔並沒有造成那樣慘烈的碰撞一樣,鐮刀依舊散發着森森的死氣,他沙啞道:“不錯,藉助着融黎火的能量,你勉強能夠擋住我一擊。但是……遠遠不夠。”
帝天罰的身影也出現了,火焰漩渦之下,火光將他渾身照得通明,一縷鮮血從他的脣角溢了出來,滑落在了花白的鬍鬚上。
衆神隕坡上,剩下的靈脩士,不到四萬了。而暗修士,卻還有足足十四萬多。
生死差距太大,實力也差距太大。
面對帝天罰的受傷,僅剩的靈脩士,更加的慌張了,驚慌錯亂地吶喊着,尖叫着,連他們最後的信仰,也不敵泣血暗主,他們還有什麼希望?
就在此時,帝天罰的目光驀地落在了下方帝天凌的身上,雖然受傷,但是他的聲音依舊威壓不容反抗,他冷漠道:“天凌,倘若你與我一起動用融黎火,尚可聯手退敵。若你執意不站在我這裡,你可忍心看到她的身死?”
帝天凌猛然一瞪眼,瘋狂地大叫道:“你別動她!”
說着,東池漓赫然渾身一僵,四周驀地熾熱了起來,一團融黎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他包裹了起來,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朝帝天罰飛了過去。
東池漓內心驚駭,這帝天罰竟然還拿她去威脅帝天凌!她連忙大吼道:“刑天!刑天!”
刑天驀地從旁邊撲射了過來,並且揮舞起神之右手,朝融黎火狠狠地拍了下去,神之右手豁然亮起了數十丈神光,亮白的魂力匹練轟然擊在融黎火之上。
但是那是帝天罰身爲掌天境的融黎火,豈是刑天能夠撼動的?神光方纔觸碰到融黎火,那融黎火就反噬了神光,瘋狂地朝刑天蔓延了過去,轉眼間就將刑天覆蓋燃燒了起來。
“刑天!”東池漓驚怒地大吼着,卻只能看着刑天在融黎火的燃燒下,無聲地掙扎着,漸漸地被燒成了灰燼,只有一截神之右手落了下去。
東池漓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她這些年來,最強大的依仗就這麼毀在了帝天罰的手中,就算刑天只是一具傀儡,那樣的言聽計從,在東池漓的心中也佔據了一定的地位,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毀掉了。
東池漓的心,不免暴怒,玄寒水猛地從她的體內暴漲了出來,企圖要抵抗融黎火,可是卻完全被死死地壓制了住。
而那神之右手,竟被泣血暗主伸手一撈,就攬入了手中,沙啞道:“哦?這不是臨昭那小子的手麼……”
很快,東池漓就被帝天罰抓在了手中,他冷漠地對帝天凌道:“你究竟要不要她活?要不要帝家的江山?”
帝天凌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渾身都在顫抖着。
帝天罰冷冷地看了一眼帝天凌,低沉道:“你還是這樣的任性。”說着,他竟將東池漓狠狠地往上空的虛空黑洞中拋了上去。
狂風頓時撕扯着東池漓,像是要將撕裂溫緒一樣撕裂她,東池漓在這樣的高速下,完全不能動彈。
東池漓瞪大了眼睛,她又要再次被虛空裂縫吞噬進去了麼,上次是因爲有習芒的庇佑,她才能安然無恙,這次習芒不在她身邊,她還能靠誰……
有一股顫慄爬上了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