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池漓怒氣衝衝地掠回了漓城之上,俯首看了下去,一顆心劇烈地抽痛着,整個東城之外躺着成片成片的屍體,而且這些屍體大多數都不是完整的,血流成河,血腥之氣沖天而起。
漓城北郊上,零零散散地走着一些失魂落魄的靈武者,他們流着淚收拾着昔日同伴的屍首。雖然贏得了這場戰爭,可是他們卻失去了太多親朋好友,怎麼高興得起來?
整座漓城在戰爭的震盪下,城牆震碎,城內的建築更是破爛不堪,到處傾塌,一道巨大的地縫將漓城分成了兩半,那些躲在房屋裡的普通人,或許有的已經死了,或許有的根本不敢走出來。
即便是走出來,面對着眼前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恐怕也會嚇得暈過去吧。
漓城,從多年前的燕城變成廢城,變成繁華之城,如今又變成了“死”城。
東池漓握緊了拳頭,雙眸紅得可怕,這一切都是魔域入侵所導致的,都是影煙在靈域灑下了有問題的丹藥,導致魔域提前侵入了靈域。在她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的時候!
“影煙……影煙……”
影煙的名字不斷地深刻在東池漓的腦海中,她發誓,她一定會將影煙帶回來,一定要用影煙的頭顱來祭拜漓城,來祭拜所有死在漓城之上的靈武者,還要祭拜沈君則……
這次戰爭,原本有七千多人的靈武者陣營,如今只剩下兩千名靈武者不到了。如果不是帝天凌的融黎火箭羽,恐怕這些人要全軍覆沒在漓城北郊。
而魔域大軍這次逃走的人裡只有不到一萬的武者,損失相當的慘重,估計已經大傷了魔域的元氣,短時間內不會再打嶺東郡的念頭。
而沒有逃走的魔武者,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魔武者,被在戰場上收拾的靈武者一刀一刀地補了進去,確定他們完全喪失了生機之後,方纔轉向下一個目標。
他們不允許留下任何的禍患,活着一個魔武者,他們就有可能反撲一個靈武者。
這是東池漓下的指令。
山無峰跪在孟虎屍首的身邊,一顆顆地掉着眼淚。
東池漓也徐徐地落了下去,跪在孟虎屍首的身邊,也禁不住眼淚的流淌,她還記得這個傻大個,初入天元學院的時候,東池漓就被他那一身憨厚勁兒吸引了過去,不斷地指點着他和山無峰,有好處也必然分享。
還記得他總是喜歡跟在東池漓的屁股後面,口口聲聲地喊着:“隊長,隊長。”
他是最聽東池漓話的一個朋友了,從來不會去忤逆東池漓的意思,也是最擔心東池漓在這個世上安危的其中一人。
他甘願用自己的性命守住了東城和漓城,可是東池漓卻沒有守護住他。
眼淚啊,爲什麼禁不住地落啊。
她不想讓孟虎看見這樣軟弱的自己啊。
山無峰咬牙,低聲哽咽道:“隊長,我會將孟虎的屍首帶回他的家鄉去,他的母親還在等着他回去。”
東池漓心一揪,眼淚掉得更加的厲害了,孟虎的母親恐怕現在是遲暮之年,白髮蒼蒼了吧,可是爲什麼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這漓城北郊之上,又有多少人像孟虎一樣,是爲了守護家鄉,防止魔域侵入內陸,而甘願來前線抵禦魔域入侵的。
“嗯……”東池漓點了點頭,同意山無峰將孟虎的兩段屍身收進了空間戒指中。
山無峰苦笑道:“其實孟虎的母親已經老得認不清楚人了,我打算將孟虎帶回去,在他的家鄉里立個碑,並且冒充孟虎照顧他的老母親,等他的老母親壽盡之時,將他們二人的墓緊鄰在一起。”
東池漓難過地問道:“這麼多年了,他沒有娶妻麼?”
山無峰搖了搖頭:“孟虎的母親從前一直被人壓迫着,孟虎回去以後才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他不想分神在其他的事情上。可是癡傻的母親卻總想要抱上孫子,他本想在這次戰爭之後,回去娶妻生子,讓老母親高興高興的……”
眼角再次一酸,東池漓別過來頭去,心中從來沒有這麼苦澀過。
和山無峰說了一些之後的事情,東池漓的心情非常的低沉,她轉身走向了帝天凌、莫雪燼和溫緒所在的地方,沈君則還躺在地上,整個人都被血污打溼,已經是血人一個,哪裡看得出曾經的俊朗模樣。
帝天凌擡起頭來,雖然沒有流眼淚,可是他眼中的悲痛卻讓人看着揪心。
東池漓苦澀道:“把他收起來吧,別讓這些血水髒了他。要將他送回沈家去,不能讓沈家老小連君則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他還有兒子呢……”
“我來吧,我同沈家熟。”莫雪燼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邊要收沈君則的身體,邊怒道,“南笙離那個毒婦,我遲早要割了她的頭顱,祭拜君則!”
是呵,又何止東池漓一人想要手刃影煙,整個靈域都想手刃影煙吧,她可是導致所有武者得了怪病的罪魁禍首啊。
不過,影煙在走的時候留下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東池漓並非靈域中人?
就在東池漓疑惑間,卻聽見莫雪燼訝異道:“怎麼,我不能將君則收入到空間戒指中啊。”
只有死人才能被收納到空間戒指中。
帝天凌一聽,連忙半蹲了下來,手輕按在了沈君則的背上,魂識猛地掃遍了沈君則體內的每一寸經脈,在衆人緊張兮兮的表情下,片刻後驚喜道:“君則,沒死!”
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衆人在悲傷之餘,終於有了一絲喜悅。
東池漓問道:“怎麼回事?”
帝天凌解釋道:“這是丹羅宗裡一種很常見的藥液,只要進入了體內,會在短時間內將經脈閉塞起來,並且停止心臟的跳動,造成假死狀態,三日之後必定會醒過來。”
溫緒握了握拳頭,小聲道:“難怪君則沒有被命中要害,就這麼快就倒下了。她沒有將君則殺死,難不成還留有一絲情念?”
莫雪燼卻大聲道:“就算有一絲情念又如何?她害了我們多少弟兄!”
溫緒咬了咬牙,低下了頭,有些黯然。莫雪燼還以爲溫緒在生他的氣,趕緊地安慰着,不料溫緒卻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難過,她會是魔域的臥底,當初在天元學院,還是我主動與她交流的。”
衆人嘆氣,也不知道沈君則醒來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東池漓依舊是難過無比,沈君則活了,可是傻大虎卻活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