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無盡的寒意始終包裹着她,甚至還有黑暗中讓人驚慌的寂寥。當東池漓再次醒轉過來的時候,她是躺在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中的。
眼睛都不用睜開,嗅着縈繞在鼻翼裡的藥香,便知道這是和氏堂的懷抱,似乎在高速她,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夢,卻這樣的夢幻動人。
能夠醒在他的懷中,昏迷時的不良情緒,竟一掃而空。
東池漓雖然能夠扛住大部分的寒氣,但是當寒氣達到頂峰的時候,她是無法承受的。
“你醒了。”和氏堂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東池漓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從和氏堂的懷中坐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和氏堂,發覺和氏堂已經不受她的寒氣影響了,他面色自若,面具就擱放在一旁。
東池漓因爲昏迷,身體不能提供化相千面所需要的魂力,她的原本面貌便呈現了出來,一頭長長的白髮隨風飛揚,如雪面龐瑩潤有光,盈盈動人。
和氏堂的手穿過她的發,看着她的臉龐,略微有些心疼道:“十年不見,你的樣子變了很多,雖說成熟了,更姣好了。卻沒了天元學院相聚時的美好,昏迷期間,你的眉宇總是蹙着的,似是寂寥,似是彷徨。”
東池漓一愣,沒想到和氏堂會這樣說她。
有人會說她的眉宇間充滿無情,充滿殺伐,也有人會說她的眼眸裡盡是堅毅和不屈,卻很少有人說她寂寞彷徨。
東池漓知道,在沙漠中的六年,終究是影響了她。她想要讓自己擺脫那縈繞在自己內心的恐懼,和那揮之不去的寂寥,還需要作出很多努力。
和氏堂一吻落在了東池漓的眉心,輕輕道:“有我在你身旁,我便不許你露出這樣的神情。”
東池漓撲哧一笑,卻道:“我昏迷的時候,情緒哪能受我影響?”
和氏堂略有嘆息:“那便是我做得不夠了,是我沒讓你感到我的存在?”
東池漓拍了拍和氏堂的肩膀,大氣道:“我感受到你的存在了!真的!只不過,昏迷的時候,我總以爲那是夢,醒來後,發現這不是夢,我就暢懷了。”
和氏堂沒有說話,只是將東池漓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如此靜謐一會兒。
“天機塔外,應該是清晨了,我們在天機塔中,這就過了一天了。”東池漓握了握和氏堂的手,輕笑着說道,“我們回去找他們吧?他們應該等急了。”
和氏堂卻道:“我能感受到你體內魂力的暴動,你在這裡直接將修爲突破上去吧,壓制着不提升修爲,並不是辦法,雪燼、君則他們會等着我們。”
東池漓無奈,只能點頭,旋即笑道:“那就讓他們再等一會兒吧。”
同和氏堂又交談了一些注意事項,東池漓就盤腿端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最後消失在她視線中的,是和氏堂那張讓她思思念唸的臉龐。
世間最舒心的事,不若睜開、閉眼間,都是他。
體內的魂力確實已經暴動不已了,而且形勢嚴峻,如果東池漓此時壓制着不突破,六顆內丹就極有可能自行爆裂,到時候對東池漓影響最大的,就是頭頂神庭內丹。
神庭內丹位於頭頂,倘若自行爆裂,東池漓又絲毫沒有防備,便會直接震盪整個腦海、並且迅速摧毀魂識,連東池漓的靈魄、精神海都要受到影響。一毀,具毀。
東池漓的魂識在體內掃蕩了一週,自己的每條經脈都是膨脹的魂力,而且因爲冰魂力過多,火髓之力竟然被擠在了角落,這是東池漓不允許的,她的水寒焰天,缺了火髓之力便行之不通了。
東池漓操控逼迫火髓之力的冰魂力撤退,卻發現體內到處都是冰魂力,已然無處可退。
看來,只能先突破到破滅境,再安排這火髓之力了!
東池漓丟了一顆青元丹到口中,甘甜四散,似乎察覺到了東池漓處於即將突破的關口,竟自覺地迅速將六顆內丹都包裹了起來。
東池漓猛地操縱六顆內丹迅速轉動了起來,瘋狂地吞噬、吸食着體內充斥着魂力,內丹收到魂力的填充,光芒大作,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縫,還差一步一步即可爆裂。
現在,一顆一顆來。
東池漓的注意力就轉到了胸前的膻中內丹上,這顆陪伴着東池漓最久,也是最爲光澤的一顆內丹。
膻中內丹的轉動速度越來越快,就像一個漩渦一樣,將附近的魂力,全部狂捲了進去,達到了一定的臨界點。
嘭!
體內一聲悶響,膻中內丹猛然爆裂開來,一股驚人的疼痛瞬間在東池漓的胸腔炸開,東池漓霍地張口吐出一口濃濃的鮮血。
而胸前的疼痛卻沒有停止,爆開的那一瞬間,那疼痛甚至讓東池漓有一絲麻木,但是瞬間過後,無盡的疼痛狂潮就會洶涌而來。
若不是青元丹的能量在迅速地治癒着東池漓體內被炸開的血肉,東池漓恐怕早就暈了過去。難怪,有那麼多武者,在突破到破滅境的過程中隕落身亡。
六位境突破到破滅境,也是極爲兇險,若非不得不突破,否則更爲兇險,很多武者寧願停留在六位境六丹的。
膻中內丹爆開後的能量,並未和體內的魂力產生相撞,衝突,也沒有擠壓經脈,它們直接化爲一點點的光點,融入到了胸前附近的血肉中,而那一片血肉,從此便能夠自行產生魂力。
體內雖然痛苦,但是東池漓更喜歡一鼓作氣,她接連爆開了左右手心,左右腳心的內丹,那疼痛就像滾燙的油水直接澆注在四肢之上,甚至更痛。
最後一顆,便是神庭內丹。
東池漓有些緊張,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將體內剩餘的魂力,一鼓作氣,全部引導向了神庭內丹,甚至於,她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連火髓之力的魂力也一併引入!
一時間,神庭內丹在深藍色和火紅色之間變幻,最終交融在一起,轟然爆裂,兩股能量光點竄動而出,比精神壓力更加可怕的的疼痛瞬間吞噬她的頭顱!
她的臉色更是在藍色和火紅色之間瘋狂轉換,脣角的鮮血涌涌而出,根本不停!
讓和氏堂看着一陣心驚肉跳,擔憂不已:“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