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好像是從夐古的天邊傳來,充滿了無盡歲月的蹉跎,充滿了看透世間百態的意味,讓人情不自禁地,就從心底裡感到害怕和崇敬。
東池漓只從輪迴老人那裡感受過這樣的氣息,而如今能夠同輪迴老人一樣,散發出這般氣息的,一定是風暴旅人無誤了。
即便此時風暴旅人的身上並沒有散發出任何的氣息,因爲那是一種舉手投足,只是站着就能夠讓人感到壓迫感的強大。
他背後的虛空風暴,更是在彰顯他實力的可怖之處。
這神域星空之中,沒有人不怕虛空風暴,包括所有的掌控神。
風暴旅人亦是一名鶴髮蒼蒼的老者,只不過雙眸之中平淡如水,比輪迴老人還要沉穩一些。
原來帝天凌所謂最後的底牌,竟是去搬這個神域星空中最恐怖的存在當救兵嗎?
可是,風暴旅人不是跟輪迴老人一樣,受了重傷嗎?爲什麼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這樣的中氣十足,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東池漓不由得內心一陣感慨,一定是帝天凌的丹藥效果太好了,救回了風暴旅人。如果當時有帝天凌也給輪迴老人救治的話,輪迴老人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嚴重了?
烈玄罡眯了眯眼睛,低頭看了看東池漓,但並沒有選擇放手,而是再次看向了風暴旅人,有些質疑地問道:“風暴旅人?你還是第一次顯露面容啊。”冷笑了一聲,“是不是算我三生有幸?神域星空中還沒有人見過你的面容。”
風暴旅人再次淡漠道:“我說,放了她。”
烈玄罡反聲質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幫她?”
風暴旅人陡然冷笑,那蒼老的語調讓人發寒:“我想怎麼做,需要理由?”
東池漓眨了眨眼睛,這風暴旅人的脾氣比輪迴老人臭了很多啊,帝天凌是怎麼跟他相處下來的?可怕。
東池漓本來還想風暴旅人也順帶收自己爲徒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念頭還是趁早打消了好。
一襲紅袍的烈玄罡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落在風暴旅人背後的虛空風暴上,竟真的右手一鬆,就鬆開了東池漓的脖子。
看來烈玄罡對風暴旅人亦是非常忌憚和害怕的,雖然明面上表現出來。可是若不害怕,他絕對不會放棄殺掉東池漓的最佳機會。
“我放開她了。”烈玄罡攤了攤雙手,冷冷地說着,卻不敢往風暴旅人的方向走一步,更不敢將神識探到風暴旅人那邊。
當年月夜真域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時空掌控神和月夜掌控神二人合力,本該順利殺了東池漓和帝天凌,卻因爲風暴旅人的介入,讓東池漓二人逃走了。而且,風暴旅人讓時空掌控神和月夜掌控神妥協,甚至只是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毀了顧白城。
烈玄罡深知時空掌控神和月夜掌控神的實力,所以他也惹不起風暴旅人。
與其殺了東池漓向風暴旅人示威,不如放了東池漓一馬,將來再尋機會殺了她和帝天凌。
“你過來。”風暴旅人對東池漓伸出了一隻手,淡淡地招了招。
東池漓一呆,驚恐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悄悄地回頭看了一眼烈玄罡,見烈玄罡眼底那一抹忌憚,她趕緊揉了揉脖子,撒丫子就朝風暴旅人狂奔了過去。
烈玄罡見東池漓遠去的背影,心中自是痛恨無比,但又無可奈何。
不得不說,風暴旅人和烈玄罡離得真遠。
跑了好一會兒,東池漓才躲到了風暴旅人的背後,還兀自心驚膽顫的瞄着烈玄罡。
風暴旅人回頭看了一眼東池漓,目光落在了東池漓脖子上那被融黎火灼燒過的痕跡上,眼中稍有一抹凶煞閃過。
東池漓連忙瞪了瞪他。
風暴旅人這才轉過身,看向烈玄罡,語氣冷酷:“你傷了她。”
烈玄罡負在身後的五指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強硬道:“我並不知道她同你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將人放了。還要如何?”
風暴旅人還是用那讓人發毛的冷笑,說道:“我還要你即可就離開此地,回到你的青天真域去,不要插手天漓同古羅的事情。”
烈玄罡的眼中出現了掙扎,大概是不想違背同森廣的約定什麼的,他試探地咬牙道:“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轟隆——
一道雷霆陡然劈在身後的虛空風暴上,虛空風暴散發出了要毀滅一切的氣息,將東池漓都活生生地嚇了一大跳。
她捂着胸口拍了拍,就聽到風暴旅人道:“若你不離開,毀去的不是古羅,而是青天真域。森廣不會回來了,你自己選擇吧。”
烈玄罡又不是傻子,一聽風暴旅人這樣說,他肯定是選擇放棄古羅真域了。再說了,從風暴旅人的口中吐出“森廣不會回來了”,那必定就是森廣已經死了,那他還留在此地做什麼?
烈玄罡最後看了一眼風暴旅人和東池漓,就甩了甩袖子,反身迅速地離開了這片虛空裂縫。
那離開的速度,竟好似在逃命一樣。
等到烈玄罡徹底消失不見,風暴旅人和東池漓身後的虛空風暴也剎那彌散,這片虛空出了一些空間亂流,就安靜得可怕了。
“走了嗎?”風暴旅人淡淡地問了聲。
東池漓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聽,片刻後方才呆呆地點頭:“走了。”
風暴旅人一下子就癱倒在了東池漓的懷中,那張老臉還特別不要臉地就往東池漓的胸上蹭,還一邊蹭,一邊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爲矇混不過去呢,要是他把神識探過來,我就要破功了。這回化相千面又立功了!”
東池漓擰了擰風暴旅人的耳朵,沒好氣道:“我才被你嚇死了!你剛纔朝我招手,我就看出來是你了!要是被發現的話,咱倆都得死。你能不能別用這臉蹭我,換回來!”
懷中的人臉一變,就變成了帝天凌的樣子……
東池漓哭笑不得:“這就是你的底牌?”
帝天凌軟在東池漓的懷中,好似站立不穩:“是啊,這就是我的底牌,是不是很霸氣?”
東池漓笑:“是是是,我就說風暴旅人明明受了重傷,怎麼還這麼生龍活虎的樣子。”
“哪裡生龍活虎了?讓我靠一下。”帝天凌靠在東池漓的肩膀上。
東池漓正要數落他軟骨頭,驀地就覺得手一熱,低頭一看,赫然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