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還飄着雨,這雨比想象中下的更久,窗子被落下的雨水洗刷着,透過夜裡路燈的映照,一條條的暈着淺淺的光。
輕輕緩緩的節奏,使人睡更沉。
唐宋的房間裡一片漆黑,安雅側臥着,細細看着唐宋熟睡的臉龐,有些出神。
看久了,便輕輕嘆了一聲。
能再遇見唐宋已屬不易,如果不是宿主的關係,或許這些坎坷並不會發生在唐宋身上。
在酒吧外面,雖然有很多人圍觀,但安雅還是嗅到了烏鴉的味道。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甚至有太多問題,安雅想不明白,也容不得時間讓她細細想明白。
她纔剛醒幾日?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那些存在唐宋身體內的銀狼血,以及唐宋記憶中的封印,到底有什麼關聯?
如果真要弄清楚,恐怕要從第一次遇見琴淵開始。
是命還是人爲呢?
安雅直起身來到窗邊,看着窗外的雨,卻在河岸邊的樹影下看見了一個身影。
……
王麗死的蹊蹺又意外,對於唐清還有劉鑫打擊極大。
唐宋將王麗驗屍報告整理好交給其他法醫接手,也同時安排劉鑫休息幾天陪一陪王麗的父母,女兒剛成人面對社會就遇見這種事,白髮人送黑髮人,是誰都沒辦法接受。
關於警方調查那邊也是一無所獲,事發地的監控莫名其妙出了問題,根本看不到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唐清三名同學的口供更是離奇的口吻一致,對當時所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唐宋雖然有疑惑,但還是將重心放在了妹妹身上。將一切安排妥當後,就請了假期在家照顧唐清。
自從王麗死後,唐清基本吃不下也睡不着,已經有五六天了。
“阿清,餓不餓,想吃什麼嗎?”唐宋坐在牀沿邊,看着她輕聲問道。
唐清神色有些呆滯,聽見姐姐的話,也沒有完全回過神,只是搖搖頭,示意她不想吃。
沒轍的唐宋先回到自己房間,打電話給張寧求助,電話那邊張寧還在開會,聽到這件事也嚇了一跳:“唐清沒事吧?”
唐宋嘆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又不在,我真不知道我要怎麼做。”
“心病還須心藥醫,就算現在我去了,也沒辦法打開唐清的心結,要麼就逼着她痛哭一場,紓解心結也好。”張寧說着,電話裡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叫她過去一下。
唐宋知道每年年底張寧那邊都特別忙,才說:“你去忙吧,我再想辦法。”
電話裡張寧的聲音有些猶豫,但工作又丟不下,只能迴應:“那等我處理好就馬上回去,你照顧好自己。”說完便掛了電話。
剛想去看唐清電話又響起,是樂文瑤的來電。
“文瑤。”
“法醫姐姐,你的事我聽神婆說了,警方那邊說監控出了問題,沒辦法看到當時的情況,但神婆不信找我幫忙。我剛黑了進去,找到了當時的景象,他們要攻擊的人,其實並非是死者,而是你妹妹。”樂文瑤的聲音不似平時那般清亮,說的異常嚴肅。
唐宋目光一怔,又些無法相信道:“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需要照顧你妹妹,不能過來,神婆離開已經去你家裡,準備接你和你妹妹來我這兒住一段時間,再做安排。如果那些人的目標是你妹妹,可能你也會有危險。”樂文瑤認真道。
這些話唐宋聽着有些懵,甚至不理解爲什麼那些人會對唐清下手,目的是什麼?
唐宋神色一頓,讓她想起來在高級檔案室裡看到的東西,還有那把匪夷所思的火。
“法醫姐姐,你在聽嗎?”電話裡又出來樂文瑤的聲音。
唐宋回過神:“那勞煩你了,文瑤。”
“和我還客氣什麼,你是我樂文瑤的朋友,能幫我自然會幫,法醫姐姐你先收拾東西吧。”說完樂文瑤沒有打擾唐宋,便掛了電話。
唐宋筆直的站在原地,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發抖,她不能再讓身邊的人有事,父母的死還沒找到真相,她一定要保護好唐清。
樂文瑤掛了電話,撐着腰站起來緩緩的左右動了動,可嚇壞了一旁的傭人。
“大小姐,您的腰醫生說還不能亂動。”傭人道。
樂文瑤擺擺手示意沒事,單手住着腰走到牀邊,這走路的姿勢看上去就跟孕婦一般。
“我是擔心法醫姐姐,對了,你剛剛說什麼,樂尚國際的桑總請了大假?”
傭人迴應:“是的,好像是受傷了。”
“好好的,怎麼受傷了?”樂文瑤有些擔心桑邪被樂文碩算計了,聽聞桑邪拿到項目投資,樂尚凱對桑邪很是看重,直接破格提升到產品總監,而樂文碩是產品副總,那晚的事樂文碩不會就這麼算了,沒多久就受傷還請了大假……樂文瑤越想越覺得不對。
“幫我調查一下桑總目前住哪裡。”樂文瑤道。
傭人從沒見過樂文瑤對誰這麼上心過,又有些不解:“不知大小姐找桑總有什麼事呢?”
樂文瑤瞥了傭人一眼:“能什麼事,工作的事唄!你去把房間收拾出來吧。”
傭人一聽,沒有再問轉身離開。
唐宋將自己的衣物收拾好,又拿出另外一個旅行包來到唐清的房間裡幫她收拾。
“阿清,這段時間我們不在家住了,我帶你去樂文瑤的家裡好不好?”唐宋俯身看着唐清道。
聽見樂文瑤的名字,唐清眨了眨眼睛看向唐宋,又很快的失了神,搖頭示意她哪裡都不想去。
唐宋蹲下來,與唐清對視:“阿清,你這樣王麗看着也會不開心,姐姐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麼,這一次聽姐姐的好嗎?”
唐清看着唐宋,皺了皺眉,情緒有些不穩道:“姐,我想她,我想去看看她。”
唐宋語氣溫和迴應:“阿清,目前王麗還不能交給她的家人,所以……現在誰都不能看。”
唐宋見唐清目光又失了神,又道:“對不起阿清,姐姐向你保證,如果可以將王麗交給家屬,我會讓你見到她。”
唐清無力的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着,“我之前……老覺得她很煩,什麼事都顧着我,一點都不管自己,就連我面試她都幫我想東想西。”一滴淚劃過臉頰,擡起手拭去後有繼續說,“可是我心裡對她很依賴,就是覺得她老爲我想着,太沒自我了,失去她本有的魅力。”
唐宋點頭,示意她在聽。
“可是那天,我看着她連命都不要的衝到我面前,我真的……我真的……”唐清的脣在微微顫抖,仰着頭不想要眼淚流下,哽咽道:“我真的覺得她很傻,我哪裡有那麼好,她所有的事都在遷就我,我哪裡值得她這麼做?爲什麼……她會這麼傻呢?”
唐宋擡手覆上唐清的臉,將她將眼淚擦掉,嘆道:“感情沒有對錯,在別人眼裡看着傻,在她眼裡卻是值得,所以爲了她,阿清你也要振作起來。”
“可是姐……”唐清傾身抱着唐宋,忍不住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真的好想她,我有好多話都沒有對她說過……我現在好恨我自己……我也好討厭我自己,之前我總是放不開自己的性格,爲什麼我就不能像她一樣呢?”
唐宋點頭,擡手拍着唐清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安撫道:“我知道,我知道……”
……
唐清哭了好久,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真的困了,直接抱着唐宋便睡了過去。唐宋將唐清扶到牀上,讓她躺着好好睡。只是看着她的睡顏,唐宋的眉心就不自覺的皺起。才幾天,唐清就瘦了好幾圈。以前不覺得,現在看來,彷彿這丫頭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
唐宋看着一旁的行李包,轉身拉開衣櫃,將唐清的衣物簡單收拾一下,便聽見敲門聲。
將包拉上,簡單的理了下額前的碎髮,纔去開門,是安雅。
安雅瞧着唐宋眼底的烏青,還有微紅的眼眶,心疼道:“今早我特地煲了湯,你喝一些就先去睡會兒,其他的我幫你收拾。”
唐宋垂了下眸,搖頭示意她沒胃口也不想睡,拿出拖鞋遞給安雅,才道:“阿清剛睡着,我現在只是擔心她不願意走。”
安雅將門關上,拉着唐宋到她的房間裡,又到廚房裡拿了碗,盛上湯遞到唐宋嘴邊,才說:“不好好照顧自己哪裡來的力氣照顧妹妹?不喝,我就餵你喝了?”
唐宋看她,無奈的抿了抿嘴角,接過湯直接喝了下去。
安雅瞧着,又盛了一碗遞過去:“這才乖,再喝一碗就更乖了。”
唐宋斂眉:“你把我當小孩子嗎?”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聽話的喝了下去。
安雅見她喝完,眸光壓下來:“小孩子可比你好糊弄多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把自己當孩子嗎?”
“你……”唐宋意識到安雅的目光有些曖昧,瞥了她一眼,臉上略微泛起燙意來:“也不知道這裡誰大。”
安雅只笑不語。
唐宋忽然想到什麼,將碗放在一旁問:“對了,你是怎麼知道監控被人做了手腳的?”
安雅沒有着急迴應,而是讓她坐在一旁,才道:“當天我們去的很快,很多證據不能馬上銷燬,外面的監控雖然被毀了,但是酒吧裡監控視頻我拿到了。”
唐宋問:“可是看見兇手了?”
安雅點頭,又正色道:“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
唐宋有些聽不懂的看着安雅,目光微頓,皺眉道:“跟殭屍有關?”
見安雅沒有否定,唐宋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和殭屍有關……想必,他們的目的就是自己。
也證實了,是她間接害死了王麗連累了唐清。
“別將問題都往自己身上攬,如果非要問責的話,也有我的責任。”安雅輕聲道。
“你的責任?”唐宋看向安雅道。
安雅沉了沉眉:“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又怎麼會遇見這些事呢?”
這話唐宋聽不懂了。
“我在懷疑,有人將他的目的掩蓋在所謂的命運論裡,而這個目的是什麼,我還沒參透,不過……不僅僅是長生這麼簡單。”安雅說的認真。
可唐宋卻越聽越糊塗:“什麼命運論?”
“你我的相遇,可以說是命,但也可以說是有人的安排。”安雅簡單提醒道。
唐宋神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敢相信。
“你現在還是知道越少越好,不過我需要你帶我去一個地方。”安雅壓低聲音道。
“哪裡?”
“我想看看王麗的屍體。”
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