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將軍的東西從書房收拾了都給我擺到正院來,以後,你們敢讓閒雜人等靠近正院半步,我打斷你們的腿!”
“是!”
在海棠還在氣結髮愣時,沈輕舞已然對着身邊的人厲聲交代道,守在正院外的護院齊聲應和,讓海棠啞然,這一刻,她身爲一個無權無勢的農家女,底氣是那樣的不足,而跟在海棠身旁本手扶着她與之一同下跪的冬春,亦發現了海棠的劣處。
底下人聽到了沈輕舞的吩咐,自然而然的跨過了尚跪在地上的海棠,直接朝着書房而去,沈輕舞以高高在上之姿睥睨衆生之態讓跪在地上的海棠仰視着,海棠只覺得這一刻的自己與出身高貴的沈輕舞而言,一個是璀璨的明珠,而她只是一粒微塵,卑賤到無可比擬!
顧靖風從裡頭去而復返的那一刻,將地上的海棠扶起,彼時,海棠滿臉的淚痕,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顧靖風不說話,只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隨後對着沈輕舞道“我先把海棠送回去,一會再回來。”
沈輕舞的眼只斜睨了他一下,一句話都不曾回答他,轉身便跨進了門檻,而外頭原去書房取物件的家丁已經盡數的回了來,衣衫行囊盡數的朝着正院裡頭放,海棠不能明着爭,只看着她架勢,心裡頭發慌。
“將軍……”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變成了一句委屈的將軍二字。
顧靖風拉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我先送你回去,有話,咱們回去再說。”海棠眼見着猶如神祇一般來爲自己解圍的顧靖風,總算長舒了一口長氣,點了點頭,自跟着他一塊去到了側院。
“將軍的傷好些了嗎?能讓海棠看看傷在何處?聽說還中了毒,可否讓海棠爲將軍把個脈?”才入跨院,海棠便拉住了顧靖風的手,滿是擔心的詢問起顧靖風的傷勢,顧靖風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在屋內的春凳下坐下後,這才淺聲安撫道。、
“我體內的餘毒已清,已經沒什麼大礙,別擔心,傷在肩胛,還需要在休息一段日子,只是委屈了你,要爲我擔驚受怕。”
海棠聽得他這般說,總算長舒了一口氣,對着顧靖風搖了搖頭“海棠願爲將軍折壽二十年,只保將軍安康無虞,將軍康健便是海棠的福氣,將軍到底是海棠的依靠,沒了將軍,海棠什麼都不是。”
一番情深意重的話語之中,滿含深情,顧靖風在海棠的話音落下後,將海棠攬進了自己的胸膛,輕聲言道“傻瓜!”。
“聽說……將軍這次是爲了救夫人才會受的傷?”
寬厚結實的胸膛,搏動平穩有力的心跳,讓海棠在這一刻,只覺得十分的安定,她本不想打破這樣的寧靜,可這個疑如鯁在喉般的牽制了她許久,她不得不問,自男人的懷中起身,帶水的眼眸之中,滿含神情與委屈,凝視着身前的男人,輕聲問道。
在海棠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倒希望重傷不治的人是沈輕舞,顧靖風根本不應該幫她擋了那一劍,最好是一屍兩命纔好。
顧靖風點了點頭在海棠還在神遊開外時,對着海棠開了口“輕舞始終是我的妻子,肚子裡還有着我的孩子,我不能夠不救她,若我是那樣無情無義的人,你跟着我,心中也不安定,是不是?說句不好聽的,若當時情況反過來,換做是你,我亦會爲你擋那一劍,你們都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一點傷害。”
真摯的語調徹底擊垮了海棠防備的心牆,那一刻,海棠只想着與眼前的顧靖風雙宿雙棲,做一對神仙眷侶,身後的大漠,尉遲將軍,她願意全都拋棄,只求男人這樣全心全意的待着自己。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爲這一句話,海棠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哪怕粉身碎骨!
“那將軍當真要住到正院去嗎?”
滿將軍府的大大小小的護院守衛除卻顧靖風手中的人,餘下的便是沈輕舞帶來的陪嫁,她想要與顧靖風一生一世一雙人,除卻要把礙眼的沈輕舞給弄走,更要緊的還是雙喜,雙喜早對自己有所防備,她所要的不過一樣東西,便是部兵圖,只需要把部兵圖給了她,把她打發了,一切便會容易了許多。
顧靖風從前住在書房,她想要靠近顧靖風十分的容易,可一旦去了正院,那便不一樣,別說是接進顧靖風,就是那院子,都只怕難以靠近,尤其沈輕舞的身邊還有那麼多個難纏的奴才。
在海棠用着滿心期待的雙眼看着顧靖風的時候,顧靖風點了點頭,並安撫道“海棠,我與夫人之間的婚姻,不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她的身後還有着沈家,沈家的背後有着皇后與太后,甚至是皇上,若我總給夫人委屈受,那麼第一個遭殃的便會是你,胳膊擰不過大腿,在這後院之中,我只能委屈了你,待你安然的生下了孩子,我會在朝中的大臣之中挑一個相熟的,認了你做義女,再擡你爲貴妾,而這段日子,你先辛苦一些,可好。”
情真意切的話,連帶着之後的退路都爲海棠打算好的一番言論,自然讓海棠無法招架,只忙不迭的點了頭。
可以說若論做戲,海棠完全不是顧靖風的對手,此時此刻的海棠,早已經是他手中一枚最爲容易操控的棋子,便是讓海棠掏心掏肺出來給他,或許海棠都會願意。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雙喜只看着眼中愛意深重陷入情愛之中無法自拔的海棠,嘴角微微上揚,滿是冷意,自己在算計着海棠的同時,孰不知海棠卻也在算計着她。
彼時,冬春自去了廚房將海棠一大早囑咐了廚娘所做的飯菜給端了上來,滿滿的一桌,都是顧靖風愛吃的菜,海棠像是帶着懇求一般,對着顧靖風說道“將軍可否在這裡用完了午膳,在到夫人的院子裡去,海棠許久不見將軍,捨不得與將軍這麼快便分離,況且,孩子也想您了。”
顧靖風點了點頭,未拂了她的意,留在側院之中用了午膳,海棠一見他拿起了手邊的筷子,樂的眉眼之間,具是笑意。
正院內,家丁們將顧靖風的衣裝行禮搬來後,柳嬤嬤帶着素心素歌兩個用最快的速度便將內室收拾了乾淨,連帶着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牀上亦多放了一牀的薄被與一個金絲攢金枝軟枕。
忠叔早在得了消息知道他們要回來前,便讓廚房準備好了飯菜,待院子裡全都收拾打點好了之後,丫鬟們才把飯菜端了上來,沈輕舞早已飢腸轆轆,直接取了筷兒便動起了飯菜,柳嬤嬤一見,忙的壓下了她的筷子,不住道“小祖宗,你就不能餓一會,等會將軍,哪有將軍不回來,你先吃飯的道理,難不成還讓將軍吃殘羹剩飯!”
沈輕舞滿滿的委屈,一口菜都還未吃到嘴裡,氣的恨不能鼻子冒煙“柳嬤嬤,你覺得你家將軍都去了側院,還有功夫回來吃這裡的午膳,你快把筷子給了我,你餓着我可以,你不能餓着我孩子,把她餓壞了,可怎麼辦!”
“再者說了,有的殘羹剩飯給他吃就不錯了,當着我的面,跑到別的女人院子裡,還回來想吃好的,他在做夢呢!就你們慣的,把他當寶一樣!說不定人家就是個賤骨頭,就愛吃殘羹剩菜呢!”
沈輕舞在柳嬤嬤還在看着她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只無耐時,一把搶過了筷子,在一旁大快朵頤起來。
柳嬤嬤看着她一副窮兇極惡的吃相,只不住的皺眉,而沈輕舞正吃的歡時,外頭的顧靖風踩着步子慢慢的走了進來,一進院子的他便聞到了滿屋子的飯菜香味,適才在海棠那兒留着肚子的他,只覺得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起來。
“將軍回來了?可曾用膳?”
沈輕舞坐在一旁連起身相迎一下都不曾,只顧着自己在一旁的吃,柳嬤嬤氣的恨不得跺腳,她自幼服侍沈夫人,大家小姐,正經夫人的做派,見慣了,從沒見過沈輕舞這樣的做派,心裡急的恨不得拉着沈輕舞起來,可沈輕舞就像是屁股上沾了膠水一樣,不動彈,無奈之下,只得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展露了笑顏,對着顧靖風說道。
顧靖風自顧的坐了下來,只貼着沈輕舞一旁,取了筷兒,夾起了桌上的菜,只是這菜還未到嘴裡,一旁已經吃到五六分飽的沈輕舞,冷哼着輕笑出聲,對着顧靖風打趣道“一個男人吃兩家飯,你倒是不怕萬一吃到個什麼相生相剋的,把自己給吃死了!”
“吃死了,你成了小寡婦你倒是捨得。”柳嬤嬤爲着沈輕舞的話,氣的恨不能鼻子冒煙,顧靖風一臉的無所謂,只夾起了桌子上的蓮花捲肉絲,朝着嘴裡送,滿是輕佻的語氣。
沈輕舞只咬牙瞪了他一眼,不再看他,柳嬤嬤提着的小心臟在見到顧靖風毫不計較的表情後,可算放下了心,顧靖風時不時的幫着沈輕舞夾菜,兩人也算是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飯。
而在側院,看着一桌子的飯菜,吃了沒多點兒的海棠則是恨恨的一把,把碗筷拍在了桌上,咬着牙,滿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