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女子說什麼都沒能夠想到這位將軍夫人這樣葷素不忌,潑辣到直接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放在了嘴上,這一下子反倒讓她們無法招架,沒了應對的招式。
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兩位姑娘相顧一眼之後,只恭順的跪在了那軟墊上,直至日落,兩個人跪得已經是腿下虛浮,膝蓋處腫痛不已,好在這膝蓋骨底下還有個軟墊子墊着,要不然這麼跪下去,只怕這膝蓋準廢了不可。
這些個姑娘可都是從小嬌生慣養似溫室裡的花朵一樣長大的,哪裡經過這樣的磕磕絆絆,這樣一個午後直跪了兩個時辰,又是風吹日曬的,直到日落西山,也不見進了將軍府的沈輕舞有一點軟和的跡象,空蕩蕩的大門口,就兩個守門的門衛站在那兒,用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看着她們,一度的在那兒直搖頭,以至於現下,她們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心已經低落至谷底,只盼着顧靖風早早回來,能把她們救出苦海。
可直到亥時,外頭已經一片漆黑,街道上再沒了任何一點人影,將軍府的門前都上燈之時,顧靖風也不曾回府,裹緊了身上那一件擋風斗篷的兩個姑娘,現下臉色蠟白,身子不住的打顫,膝蓋骨已然是鑽心的疼痛,隨時隨地就好像會倒下一下,虛弱無力的二人只相互依偎着,藉助對方的力氣,不讓自己倒下去。
點了燈照的透亮的屋內,沈輕舞獨坐在屋內用着竈上送來的晚膳,前頭王安快着步子進來,淺聲道“夫人,那兩個丫頭脾氣倔的很,現下還跪着,搖搖欲墜的,怕是快倒了,到底是陳國太后送來的,要不就讓她們進來吧,免得在出了事情,就不好說了。”
沈輕舞喝着碗內的人蔘雞湯,嘴角抿着自淡淡道“暈了正好找了人擡了給她們送回驛站去,將軍府不收這號人就是,就是把那膝蓋骨跪爛了,也沒用!一旦把這兩個丫頭弄進府內,往後還指不定會發生多少事情,讓這將軍府不太平,現下,不能夠心軟。”
只怕這陳國太后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希望將軍府不太平!
正說着話時,門房那兒守門的護衛便疾步匆匆的跑了進來“夫人,那兩位姑娘暈過去了,現下,可如何是好!”
“讓人套了馬車,把她們送到驛站去,要是她們不收,你們自己回來,把馬車留給她們就是!”沈輕舞聽後,只斂了斂眉眼,對着護衛吩咐道。
饒是如此,那護衛還是多看了王安一眼,王安揮了揮手,自讓他下去照着沈輕舞的話做,護衛聽到後,便跟着下去準備去了。
至始至終,跪了三四個時辰的兩個丫頭連顧靖風的人影都不曾看到,就這麼在暈倒後又被送回了驛站。
如沈輕舞所言,將軍府的馬車剛到驛站,那些人便做不見的模樣,是沒打算收了這兩個丫頭,護衛聽從沈輕舞的吩咐,將馬車直接留在了驛站,自己駕着馬兒又回了將軍府,之後便是相安無事的一夜,而顧靖風卻一夜未歸,顯然是讓皇帝留下,商議那密詔一事!
直到第二日天明,將軍府的門前就這麼一下鬧開了,昨夜送到驛站外的馬車又重新被送了回來了,只是這馬車裡,活生生送回驛站的兩名女子現下卻已經沒了氣息,陳國使臣親自駕着馬車來到將軍府門外,要將軍府給她們一個交代!
“鎮國大將軍欺人太甚,我陳國好好送來的兩個姑娘,你們不加以善待,就這麼一個晚上就把人給活活折磨致死,丟到了驛站門口,當真認爲是當我們陳國好欺負嗎?”
陳國的使臣現下手上恨不得能夠拿個響鑼來敲打,將這一整條街甚至是一整個京城的人都召集了來,好好看看現下的這個場景。
兩個少女衣衫襤褸,臉色發青就這樣死不瞑目的躺在馬車之中,滿身皆是傷痕,雙膝之上的痕跡尤其嚴重,光天化日,那陳國時辰就這樣大刺刺的暴露着兩個少女的屍體在衆人面前,明顯是故意而爲之。
得了消息的沈輕舞橫眉冷目,一雙泛水的眼眸現下卻是一片冰冷,原本還在牀榻之上安眠的她被素心喚醒,聽說了事情的前後因果後,她讓素心爲她換上了一套利落的衣衫,袖下收緊後,直接命人取了馬鞭便疾步匆匆的朝着將軍府的大門外走去,快走着的步子,可是嚇壞了跟在後頭的柳嬤嬤,生怕再有了任何的閃失。
手中長鞭用着十分的力氣自空氣之中呼嘯着劃過,隨後朝着那還在不住呱噪叫嚷着的陳國使臣臉上劃過。
“撕拉”一聲,那時辰的臉上便已經出現了兩道鞭痕,左右兩邊,十分的勻稱!
“大清早便在大將軍府的門前口出穢言,什麼髒水都敢往將軍府的門上潑,你的項上人頭看樣子挺結實,渾身的筋骨應該也很緊繃,本夫人今兒個就爲你鬆動鬆動,看你以後還敢信口雌黃的在大將軍府門前,胡言亂語!”
“自己的人死了,自己不好好看護,便說是大將軍府的人做的,那現下我在這門口殺了人,送到你們下榻的驛站,又或者直接送到陳國,是不是我也可以說是你們殺了人,腦子這東西,不說要你們全有,可好歹你們也給我帶着,再怎麼說也是個一國使臣,端的這一副腦滿腸肥的模樣,滿肚子的草包,你是在癡傻給誰看!”
那使臣爲着沈輕舞這突如其來的兩鞭子嚇得一下子噤了聲,忙不迭的捂住了臉,可這鞭子抽的他臉上火辣辣的疼,連帶着眼淚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滿臉的血腥,瞧着十分可憐!
沈輕舞不等那使臣有所反應,衝着那使臣便是一頓的怒喝,嚇得那人不禁的縮了縮脖子,那氣勢洶洶的模樣,與她手中握着的一條馬鞭,讓那使臣一下啞口無言。
底下一衆圍觀着的百姓頓時起鬨,像是在嘲笑的驅趕着那陳國使臣,讓他瞬間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了,剛纔不是在我這將軍府的面前挺能言善道的,怎麼一下子,啞巴了,說話呀,啊,不是說我這將軍府殺了人,證據呢,殺人的兇器呢,案犯呢,人證物證什麼都沒有,你就敢在我這將軍府的面前猖狂,亂扣屎盆子,你是把我這鎮國大將軍府當成什麼地方了,你當你自家的後院呢,想撒尿就撒尿,想拉屎就拉屎,半點家教都沒有,還一國的使臣,比起你來,我家後院養的一隻狗都比你來的懂事!”
沈輕舞朝着那使臣步步緊逼,一步一步將他逼至雕花馬車的車壁之上,一下子,那使臣的身子就這麼貼在了身後的那兩名少女尚露着的腿上,使臣驚得寒毛直豎,渾身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差一點,腿下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無膽匪類,就這麼一個兩個死人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有本事,你把你剛纔的那點氣勢拿出來我瞧瞧,果真是做賊心虛。”
沈輕舞瞧着那使臣膽小怕事的樣子,自輕蔑的丟給他一個白眼,諷刺道,而那使臣現下,臉上帶着傷,滿臉的臉,面對沈輕舞的步步緊逼,是半分的招式都拿不出來了。
“將軍夫人莫要欺人太甚,我們陳國好好送來兩位步軍統領家的小姐,那是正經人家的好姑娘,她們的父親在陳國也是位列九卿的人物,人死的不明不白,現下,我們是來討個公道的。”
在那使臣一陣語塞的當口,陳國所跟隨而來的一衆衛兵之中,一道冷靜清冽的聲音就這樣出現,沈輕舞擡眼望去,一身戎裝做將士打扮的男子,臉雖被頭上頭盔遮去半邊,可氣勢照舊不減,字字珠璣爭對的是大將軍府,瞧着倒是比那窩囊廢一樣的使臣有魄力。
沈輕舞深吸一口長氣,踩着正步一點一點上前,故意的挺着自己現下將將五月的肚子,往他手握着的刀柄上湊,那衛兵不知沈輕舞何故,向後慢慢的退步着,小心翼翼應對着沈輕舞,生怕沈輕舞出什麼幺蛾子,畢竟,沈輕舞聲名在外,難纏是她身上貼上的最要緊的標籤。
就在沈輕舞靠向他刀柄的那一刻,沈輕舞故意的往後一仰倒在了身後的柳嬤嬤以及護着她的素歌與素心身上,三人跌坐一團,瞧着像是讓人推了一把一樣,沈輕舞手快,把袖子裡藏着的四五顆搓了血的蠟丸就這麼捏碎在了裙身上,隨後大喊大叫道“不得了了,殺人啦,我的肚子好痛,救命啊,孩子,他故意撞我肚子,殺我孩子……”
這一聲一喊,將軍府的門前便算是徹底的鬧開了,尤其,那衛兵的臉上一陣泛白,沈輕舞這一齣戲來的太快,他明明看到沈輕舞是故意跌下的,身後有那麼多人墊着,根本不會受什麼傷,現下,那裙上竟然還流了血,明顯是有意而爲之!
“你耍詐!”那衛兵氣急了,在那兒伸手直指道。
沈輕舞嗤笑,勾起嘴角,由着柳嬤嬤與素心將自己扶起,輕笑的蔑視道“本夫人只不過是在像衆人解釋一下,這兩位女子到底是因爲什麼,又轉到了我這將軍府的門口,原因這位小哥剛纔自己也說了,是耍詐!”
“是你們耍詐,陳國耍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