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謀劃天師道，有心算無心
算到了天師道的謀劃以後，姜玄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人最怕的，其實是未知。
常說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就是對未知的迷茫。
如今知道了天師道的謀劃，他也能針對性的去做一些佈置。
心中思緒轉動間，姜玄突然又無奈地笑了笑。
“針對性的佈置雖然能佈置，但有點難。”
“天師道搞那麼大動靜，大概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要動手了。”
“留給我的時間可能只有一天，甚至更少。”
靜思半響，姜玄隨後分化出了個分身，找上了自家師伯。
他在九原雖然有一些佈置，但這佈置下去畢竟還沒有多少時間，沒法完成他心中的計劃。
想要盡全功，少不了師門幫忙。
“先用資源把邪神石胎孵化出來再說。”
隨手取下鳳血梧桐上的十滴五德甘霖，姜玄隨即看了眼望眼欲穿的小禍鬥跟傻鳥：
“五德甘霖還有用，這個月就沒你們的份了。”
“好好修煉。”
“汪~”
小禍鬥起身站到姜玄蹭了他兩下，隨後就再次趴到了鳳血梧桐下。
他手下那麼多仙靈神獸，小禍斗的努力程度堪稱第一。
至於大鳳那傻鳥，早在姜玄開口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
伸手撓了撓肩膀上的胖狐狸，姜玄接着就控制着分身走進了青龍天內。
青龍天裡，他那些師伯們此刻正坐在一起，面色嚴肅的看着玄光鏡中的畫面。
走過去一看，鏡面裡可不是正映着陰山的畫面？
又見諸多師叔師伯把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姜玄躬身行了一禮後纔開口道：
“諸位師叔師伯，此次九原鬼物禍亂人間，非是天地之變，而是人爲。”
聽到人爲兩字，代九全大弟子，脾氣最爲暴躁不過的姚守信噌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誰，誰敢引鬼物禍亂人間，老子要拿雷劈死他。”
隨着姚守信話音落下，姜玄其餘師叔師伯身上，也是散發出了涌動不休的雷霆氣。
很明顯，引鬼入現世，已經犯了他們，或者說犯了整個神霄派的忌諱。
看着一羣加起來上千歲的老頭們露出‘我要去砍人’的架勢，姜玄無奈接着道：
“要是不出意外，應該是天師道的手筆。”
“除此之外，裡邊也可能有朱家的算計。”
話音落下，姚守信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
“你現在來找我們，是不是已經有了對付天師道的辦法？”
姜玄點了點頭：
“弟子算到了天師道算計，自然有了應對之法。”
“只不過這應對之法還差些東西。”
“天師道有何算計，你還差什麼東西？”
見自家師叔師伯們面露好奇之色，姜玄斟酌了一下言語後開口道：
“天師道，應該是想要重立地府。”
音落，他一揮袖袍，在衆人身前凝聚出了人間萬物。
“神州古老相傳，世間分三界，是爲天、地、人。”
“人間爲我等所居之地，是生靈所在之地。”
“地界爲幽冥，是地府，是鬼物邪祟所聚之地，也是輪迴往生之所。”
“天界不可尋，相傳是仙神所居之所。”
“我算過仙界，但渺渺無蹤影。”
“若真有仙界，那這仙界大抵也是破碎，或者不存在了。”
話音間，姜玄在人間界下邊，凝聚出了一座幽暗的世界。
幽暗世界中鬼氣繚繞，只是看上一眼，就好似有無數哀嚎聲在耳邊響起。
幻聚出幽冥界以後，姜玄又對着人間界上空一點。
而後一座瓊樓玉宇不盡其數，星辰之光閃爍不休，奇珍異寶遍地而落的宮闕就出現在了人間界上空。
這是天界。
只不過這天界被無數符文構成的鎖鏈鎖住，意味着天界不可查，不可探。
“如今幽冥鬼物可以進入現世，完全是因爲幽冥界跟人世間的節點貫通了。”
“水井、陰宅、幽河、養煞地”
“等等等等，都可以成爲幽冥與人間的通道。”
“而這一切，其實是因爲城隍神域。”
言罷，代表着人間界的地圖上，出現了無數黑點。
黑點之中，有地祇端坐神位，猙獰環望世人。
“城隍地祇可以疏通地脈之氣，亦可鎮壓幽冥鬼祟。”
“可尋常一捧土都可以隔斷枯井下的幽冥通道，但幽冥通道偏偏阻之不絕。”
“這其中就有城隍土地的功勞。”
言罷，姜玄又在人間界上一劃，隨後人間界上就出現了一道道身影：
“弟子雖然沒有進入過地祇神廟，但也知道百姓在廟裡拜什麼。”
“城隍土地、十殿閻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黃天后土，還有東嶽大帝。”
“天師道想要以近百萬土地神域，近五萬城隍神域爲引，牽引幽冥。”
“這裡的牽引，並不是說將幽冥融入現世，而是將土地、城隍神域半墜於幽冥。”
說到這裡，人間下方的幽冥界開始緩緩上浮，靠近人間。
而人間上無數代表着神域的黑點開始下沉，融了一部分到幽冥之中。
“控制神域下墜幽冥，只是天師道計劃的開始。”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權柄’，或者說執掌天地之道的‘神籙’。”
話音間，懸浮在人間之上的十殿閻王、東嶽大帝開始變換起了相貌。
閻王變成了天師道的六境真君，東嶽大帝變成了泰山府君的模樣。
“而他們想要這樣做，需要信仰。”
“地祇因人的信仰而強大，人自身也可因信念而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總而言之，聚人之信仰，可行改天換地之事。”
“天師道立地祇神廟百多載，這百多載世間鬼物不僅沒少，還多了不少。”
“百姓愚昧，有鬼物時要麼去道觀求我神霄弟子斬妖除鬼，要麼去神廟進香供神。”
“然我神霄弟子終究數量少，所以大多都去了神廟。”
“百多年，可以積累多少香火信仰？”
聽到這裡，姚守信默然道，“無算。”
“是啊，無算。”
感慨一句，姜玄隨後又把十殿閻羅跟東嶽帝君牽引到了幽冥：
“無算信仰加持，凝聚後天神籙，掌握權柄，只在頃刻之間。”
“再加上百萬地祇百多年積攢下來的鬼兵，天師道一旦入了幽冥便可立即鎮壓九原，搭建起一套地府班底。”
“到時候天師道十大真君做閻王，泰山府君當東嶽大帝，百萬地祇爲冥神，無算鬼兵爲陰差。”
“用不了多久，幽冥九原就會成爲他們的法域。”
“又有未墜幽冥的半個城隍神域釘死神州大地上，窺視人間之地。”
“到時候再謀算了輪迴之事，那這天地不滅，天師道的傳承也就不絕了。”
說到這裡，姜玄臉上露出了感慨之色。
雖然天師道爲了自己的謀劃不當人子，但他們的謀劃，當真不弱。
這陣仗，當真一點都不比神霄派的佈陣天下，將人間化作地上道國來的小。
隨着姜玄話音落下，他那些師叔師伯們頓時面面相覷了一會，隨後姜玄大師伯李守仙說道：
“按伱這樣說，天師道既然選擇在現在動手，豈不是快要功成了？”
“我們該如何阻止？”
“動用陣法或許可以鎮壓地祇神域半墜幽冥，但天師道的謀算一旦落空，怕是會發瘋。”
“我們自然不要緊，但要是他們發瘋，苦的可是天下百姓。”
剛纔還一臉憤怒的姚守信，冷靜下來後卻是靈機一動道：
“既然天師道想要將地祇神域半墜幽冥，要不我們推他們一把。”
“將所有地祇神域全都推到幽冥去。”
“如此，他們的謀算也算是成了一半，想來應該不至於發瘋。”
“到時候再用陣法封印幽冥跟人間的通道，讓天師道自己去九原玩泥巴。”
聽到姚守信這話，姜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之前還真沒想到這茬。
“師伯，我們能做到將所有城隍神域推到幽冥去麼？”
“那麼多地祇神域再加上玉京城裡邊的社稷神廟，推下去得花費不少力氣吧？”
“再說了，地祇神域有調控地脈之力的作用，一下子都推下去了，沒準會導致地脈混亂。”
“到時候怕不是要天災頻出。”
姚守信聞言摸着鬍子皺着眉頭，良久後纔開口道：
“要是地祇神域真的會半墜幽冥，那以破碎四象陣陣基爲代價，將地祇神域推下去倒是沒什麼問題。”
“至於地脈之氣，還真的不好處理。”
“要是崑崙山神跟泰山府君還在，有他們分理地脈，那地祇沒了就沒了。”
“雖會有小患，但無大礙。”
“但問題是現在泰山府君被煉成了傀儡，崑崙山神也被打成了石胎。”
“泰山府君跟崑崙山神麼？”
重複了一句，姜玄隨後眼神一亮道：
“師伯，這就是我現在找你們的原因了。”
“我想這樣做。”
月落日升之後，明月又從東方升起。
姜玄坐在竹山上，時不時伸手從陣法覆蓋之地裡抓過一些四境、五境的邪祟。
看似護佑一方，但他心中卻是意味難明。
“哪怕是陣法覆蓋範圍之內，也已經死了三城百姓了。”
“陣法覆蓋範圍之外，又會死傷多少百姓。”
長長吐出一口氣，姜玄再次深深地意識到了實力的重要性。
“若是自身無實力，那便萬般不由人。”
再次堅定了提升實力的信念以後，姜玄伸手一探，將一隻四境的鬼物抓到了手心。
隨着時間流逝，上三境的鬼物現世的速度，已經慢了起來。
他剛剛抓到的這個鬼物，是半個時辰以來第一個出現在陣法內的上三境的鬼物。
將鬼物封印後揉搓成了一個玻璃珠扔到了滿是黑色圓珠的桌子上，姜玄隨後看向了天上被陰氣遮得朦朦朧朧的圓月。
“馬上快要七月十六了。”
“如果說七月十五中元節天地至陰，那七月十六就是陰極而陽生。”
“佈置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天師道應該也要動手了吧？”
姜玄在竹山上舉頭望月，萬里之外的天師道也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準備。
“大師兄，我怎麼突然有些心神不定呢？”
看着印刻在天師殿中的法陣，張興走到了張九身邊悄聲開口：
“總感覺會發生什麼大事。”
言罷，他見張九隻是看了自己一眼並沒有回話，便接着開口道：
“我們所作所爲，不是已經被神霄派算到了麼。”
“他們會不會對我們出手，阻攔我等大計？”
張九聞言還沒講話，張刑就已經來到了張興身邊，“不會。”
“他們也怕我們魚死網破。”
“或者說他們把百姓看得太重了，不想賭。”
話音落下，他就把視線落到了張九身上：
“時間差不多了，再有一刻鐘就到了子半之時了，是不是可以準備動手了？”
張九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
“傳信各地城隍、土地，收縮神域，將神域收到彼岸花上。”
“社稷神廟會牽引彼岸花紮根幽冥，他們只需要在紮根的時候往彼岸花裡邊輸送神力就可以了。”
“我知道的。”
張刑頷首後再次開口道：
“那陰山那邊呢？”
“佛門、神霄派的神獸、五軍營、還有幾個神農氏的六境都在那邊。”
“我們還要控制鬼神從幽冥進入陰山麼？”
張九聞言點了點頭：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要派鬼神拖住他們。”
“只要謀劃成了，那以後有的是時間豢養鬼神，也不差這十多隻了。”
說到這裡，他又擺了擺手道：
“開始吧。”
“此刻，大勢在我。”
“是~”
竹山上。
嘴脣微乾的姜玄剛將手伸向了桌上茶盞，卻看到了自盞壁開始忽有波紋浮現。
伸手起身感受了一下天地間勃發的氣機，他突然笑了一下：
“開始了麼？”
看着各村各鎮各縣上空突然浮現的彼岸花，姜玄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的神色。
“難怪用彼岸花開闢洞天，原來還有這種用處。”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託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作嫁衣裳。”
“不知道天師道看到我給他們準備的大禮，會露出什麼表情。”
思緒間，姜玄心神一動，然後將意識落到了九原之中。
九原上空，神霄派十大六境正跟天師道真君對峙。
低頭看了眼深埋於穢土之中的幽冥死龍脈，姜玄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天師道算計還真不少。”
“竟然準備將幽冥死龍脈續接陰山龍脈。”
“我就說陰山那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呢。”
“沒想到是人間幽冥。”
將陰山之事傳信給自家師伯，姜玄隨後就聽到了張九的話音聲傳到了自己耳中。
“重立地府乃天地大事，爾等還要攔我？”
徐都升聞言嗤笑了一聲：
“若是你跟我們好聲商量，讓我們做足準備，這地府你立了也就立了。”
“但如今你爲一己私利卻置萬民於水火，想要立地府，卻要問我等雷法利不利。”
徐都升話音落下，忽有無量佛光自虛無中浮現。
隨後一座千丈石佛便憑空出現在了九原之上。
“徐道兄所言有理。”
“重立地府，乃天地大事，貧僧覺得光你天師道無法承擔這般重任。”
看了眼憑空出現的千丈石佛，張九不由嗤笑了一聲：
“和尚好不要臉，看上了閻王之位就直說。”
“不過這閻王之位確實空了一個出來，大和尚只要攔下了神霄派，那這卞城王之位就予你佛門。”
石佛聞言雙手合十不語，卻是將念頭落到了徐都升等人身上。
徐都升等人對眼一眼後暗自一笑。
之前還想着怎麼給天師道機會，現在這機會不就來了？
“大和尚既然急着去西天享受極樂，那我等就送你一程。”
言罷，一道又一道身影就自虛空之中走了出來。
他們赫然動用了《分身術》。
“地煞《分身術》？”
看着那些自虛空中走出的分身，張九收縮了一下瞳孔，隨即直接動手。
“別讓他們佈下《四象星宿陣》，不然誰都走不了。”
“你說不布就不布？”
徐都升笑了一聲，隨後直接佈陣四象。
當然，爲了給機會，這陣法布的有些慢就是了。
看了眼演技可稱一流的自家師祖們，姜玄笑了笑後就消散了這個分身，將意識落到了九泉中的分身上。
也就在他將分身消散的瞬間，張九忽然心有所感，將視線落到了姜玄原先所在之地。
只不過此時此刻，哪裡還有姜玄的身影？
……
他事不提。
當姜玄位於九泉之中的分身睜開雙眼以後，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道高達萬丈的身影。
其身上雖然幽冥死氣盎然，但卻也散發着神祇的恢弘之氣。
其好似統領幽都的鬼神，雖邪，但偉。
這，就是消耗了神霄派三成底蘊蘊養出來的先天地祇。
感受着萬丈邪神對自己散發出來的親近氣息，再掃視了一下邪神體內那散發着偉岸力量的幽冥神籙，姜玄不由笑了起來。
“從今往後，你就是酆都了。”
“幽冥世界的酆都大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