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真人?韓真人?”
韓秦迷迷糊糊的,聽到有誰在喊自己。
他眼皮動了動,隨即就感覺到有誰站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光。
“韓真人,陛下找你過去呢!”
有僕人畏畏縮縮的站在他面前,躬身請他暫時結束清修,以應皇帝之召。
這位韓秦真人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物,作爲天下聞名的道德高人,左手伏虎右手捉龍的,皇帝都得把他供着。
甚至還特意下召,冊封韓秦爲護國大法師,自己稱他爲“先生”,同時那些刻薄的繁文縟節,也不會去要求韓大真人。
普天之下,獨此一份的榮耀。
不過這光環說不定就要被打破了。
因爲在民間又出現了一位俊才,比韓秦更加年輕,法力卻是不相上下。
而且那位俊才還跟韓真人有過私仇——
韓秦既然得了天下無二的權柄,還把老皇帝忽悠的暈頭轉向,只聽他的話,行事作風上面,自然就有點把持不住了。
光是他所在的雲山觀,就出動了十幾萬的勞役修建,面積也就比皇宮小了一點。
在他之下,打着韓真人門徒名號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以道門法師的身份,卻做了不少缺德喪心的惡事,韓秦對此卻是不聞不問,只當是全然不知。
在護國大法師眼裡,庶民這東西死了就死了,那些幹活不及木偶傀儡,還會生病吃飯的凡夫俗子,死多了纔好呢!
反正他法力通天,權力都被老皇帝交給了他,可以說,韓秦就是這個國家的無冕之君。
他有力量,有人脈,更有千千萬萬的小弟打手,妥妥的反派標準,只等哪天從山溝溝裡躥出來個愣頭小子主角,一路硬懟,靠着反派們一個個的送過去給他打臉,最後打倒韓真人這個妖魔般的大boss 。
現在那個愣頭青真的出來了。
而且是踩着韓秦手底下人的臉面,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就連皇帝都聽說了他的名聲,特意把他請到了京城這裡,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小驚喜。
比如長生不老之類的。
作爲大法師的貼身奴僕,僕人甚至還知道那傢伙破壞了多少次韓秦的計劃,把堂堂的真人氣的摔爛了整個雲山觀的物件,還處死了幾十個他覺得礙眼的手下泄憤。
“準備,去皇宮!”
韓秦也想到了某人給自己帶來的絆子,臉不由得呈現出幾分扭曲姿態。
不過他這也只是在心腹面前露一露罷了,等到推門見日,韓真人又恢復了那蠱惑世人的道貌岸然,飄渺出塵的模樣。
只是在出門的一剎那,韓秦突然皺眉回頭,問了自己的心腹,“你可知道有姓楚的道人?”
“未曾!那楚道人可是得罪了護國真人?”
韓秦還在皺眉,心頭狂跳,口中說道,“不,這世上哪有人能得罪我?只是一想到【楚】字,就有點心煩意亂。”
“你且去把大週中的楚姓道人都蒐羅起來,待到合適時候,就給我處決了吧!”
反正作爲大佬,韓秦絕對可以任性。
留下這樣奇怪的命令,他穿着最爲高級的法衣,含笑輕撫着自己頜下那幾縷青須,登上了自己的座駕。
這座駕自然也是氣派的。
讓六品龍駒拉着,車子也是雕龍附鳳,鑲金帶銀,既富貴,又帶着點震撼。
龍駒踏風而行,沒幾下就從雲山觀趕到了皇宮之內。
有白麪太監領着落地的韓秦去了皇宮正殿,在那裡,老皇帝已經等了他多時了。
“先生,您可終於到了!”
皇帝高坐金鑾,一見韓秦,就拍手大笑,同時指着殿內的另一個人介紹道:“且讓朕爲你引薦一下,這位是青州府的齊琅,亦是一名不同凡響的法師呢!”
“前幾日您不是閉關修煉了嗎?朕就連日的做起了噩夢,便是用您給的法器金符都沒用……好在齊道長有妙法,解了朕的憂愁。”
韓秦一聽皇帝的話,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厲色。
這是他一個不慎,讓對方佔了先機啊!
現在皇帝想來已經見識過齊琅的術法威力了,只怕在這個老糊塗心裡,不可能再一心一意的向着自己了。
畢竟他要求的,是做個長生不老的帝王,永享人間福澤,所以當韓秦利用權力縱容肆意之時,老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只要韓秦還能給他煉製靈丹妙藥,那在皇帝心裡,韓真人仍舊是那個清白無垢的真君子。
而等有了個比肩韓秦的人出現,還不怎麼作惡後,這份量下降也是可以理解的。
韓秦看向齊琅。
這小子的確有讓人稱頌的資本。
相貌堂堂,劍眉星目,穿的也不過一身布衣,卻是透出股不凡之氣……
他在心中冷笑。
這般的裝腔作勢,他韓某人當年也幹過。
可是韓秦不會放任齊琅走到自己這個位置的。
“齊小友!”
韓秦皮笑肉不笑的朝他作揖。
齊琅也壓着眼中的厭惡,與韓秦還禮。
哼!
他可是清楚對面這中年道士幹過什麼髒事的,要不是爲了鬥倒他,在皇帝面前揭露這人大真面目,齊琅絕對不會跟他這麼客氣。
“今日請二位前來,是想讓您們各自施展本事,來爲我大周求雨的。”
皇帝告訴底下的二人,“自從年前至今,我大周萬里疆域,竟然一點雨都沒有下,各地生靈塗炭,苦不堪言,故而朕想,讓二位出手,一來解那衆生之憂,二來也好顯露一下手段法力。”
全國半年沒有下雨,這樣的大事,一直清修想長生的老皇帝也坐不住宮殿了,都憋不住的愁。
正好這回也能讓他見識見識,韓秦跟齊琅,到底誰更厲害。
這樣的話,煉製長生藥的希望就更大了!
二人自然應下。
韓真人是想借機把齊琅打壓下去,而對方則是也想趁此機會,將韓秦這個惡道誅滅於地,以謝天下。
所以求雨之事,雙方都想贏。
只是在告別皇帝,走出大殿之前,韓秦突然變了臉色,眼中的陰鷙不再掩藏。
他看着旁邊走着的齊琅,越看越覺得氣血不定。
總有種念頭要從他腦子裡炸出來似的,可是等韓秦要去思索那念頭究竟爲何之時,卻又不見蹤影。
“你是不是改過姓?你是不是姓楚?”
他指着齊琅,大聲質問。
齊琅反笑,看着韓秦的眼裡全是鄙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直姓齊,家中三代,也沒有過姓楚的!”
“你怎麼會不姓楚?”
韓秦心驚肉跳的感覺越發劇烈,說話都咬牙切齒了起來。
這人……
這人應該姓楚啊!
他看着齊琅那張俊挺的臉,五官中透出的熟悉感讓韓秦更加頭疼。
要是齊琅不姓楚,那心裡面那個一直惦記的楚姓道士又是誰?
難道他最大的敵人不是面前的這小子,而是另外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