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善食
轉眼秦峰已經在張老漢呆了三四個月。
這一日村裡恰逢王思金嫁娶之事，張老漢一家作爲鄰居街坊，理應前去。只是這王思金家人跟張老漢半年前曾鬧過一次彆扭，張老漢家裡沒有壯丁，就他自己跟‘女’兒，妻子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才剩下了這麼一個獨‘女’，當時便因爲難產去世了。
王思金當時欺負張老漢家裡沒有壯丁貪墨了張老漢跟‘女’兒辛苦打撈來的一竹簍的鮮魚。鄉下地方，若是爲這幾條魚去告官，首先還得做好挨板子的準備，到時候縱然是把那魚要過來的，賣掉魚的錢也就剛夠個‘藥’錢，少不得還得斷幾天工。
張老漢無奈只好把這口氣忍了，一晃半年過去，王家兒子要娶媳‘婦’，張老漢若是因爲半年前的那幾尾魚的事情不去，王家人少了在背後嚼舌根子，他氣。
可是老漢又咽不下這口氣，還有就是，王家有一男一‘女’，而自己家就這一個‘女’兒，現在王家是娶媳，自己要隨一份禮，等明年王家若是再嫁‘女’，少不得又得再出一份。怎麼想張老漢都覺得憋氣，這時候正好看見跟‘女’兒出去買衣服的水來，一看見水來，張老漢那可是打心眼裡喜歡、高興。
張老漢忽的眉頭一展，道：“水來，來，老漢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秦峰嘿嘿一笑，道：“好，等我先幫‘花’姑把東西放屋裡。有啥事您直接就成。”
秦峰來了以後，張老漢家裡的收入直線上漲，張老漢的‘女’兒‘花’姑今天剛帶着秦峰出去扯了幾匹布，準備給自己和秦峰做兩身衣裳，聽到父親話，眉開眼笑道：“是啊，爹，什麼事兒啊，有事就直接唄，還遮遮掩掩的幹啥。”
張老漢揣着手，笑道：“其實也沒啥事。‘花’姑今天老王家不是娶媳‘婦’嗎，等會咱們還得去給他們隨禮去。”
‘花’姑一聽是王思金家，臉頓時拉的老長，不高興道：“不去，去他們家幹什麼，爹要是想吃酒，咱到城裡下館子去，不比去他們家裡吃舒坦。”
張老漢不悅道：“話不能這麼，都是鄰里街坊的，哪有不去的道理，這次要是不去，誰知道王家他們人怎麼在背後嚼舌根子，這是禮節，你以爲我想去呀，雖然不想去，但也得去，咱不能讓人在背後咱不懂禮。”
‘花’姑嘴一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跟水來不去，我們到城裡下館子去。”着拉着秦峰就往屋裡走。
張老漢頓時急了，道：“那怎麼成，水來要是不去，那我豈不是虧死。”
‘花’姑不服氣，道：“不去，不去，就不去。”
張老漢拉着秦峰，道：“你去不去我不管，今天水來什麼都得去，水來到咱們家也半年了，一頓飽飯都沒吃過，今天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什麼也得讓水來吃飽了。”
‘花’姑不屑道：“你能讓水來吃飽了？我不信。”話到一半，‘花’姑也轉過彎來，看了看四周，對着自己老爹語道：“那個，爹，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水來去王家吃喜酒？”
見‘女’兒終於轉過彎來，張老漢頓時笑道：“嗯，就是，好不容易有這麼一次機會，怎麼也得讓水來吃一回飽飯。”
水來的飯量父‘女’倆可是真真的見過，滿滿一缸米下了水來的肚子，水來還能意猶未盡是一聲：“再多來。”乖乖，那一缸米要是放在以前，可是夠父‘女’倆吃一個多月的，結果到了水來肚子裡，水來還喊：“再多來。”
‘花’姑忍不住打量了一番秦峰，剛開始見到秦峰的這麼大的飯量，可是把父‘女’倆嚇怕了。雖然秦峰幹活勤快，力氣大，賺的錢也多，可是就算一家三口沒日沒夜的的幹，一天也掙不出一缸子白米來。除非那匯水河裡魚都傻了全不要命的往自己家裡的網裡撞，可要是真到了那麼一個時候，估計米還沒買到，龍王爺都不答應自己家這麼禍害他的子子孫孫。
‘花’姑忍不住嘆道：“爹，這到是一個好法子，我也去。”完就急不可耐的推了一把秦峰，道：“快，水來，東西放屋裡，咱去王思金家裡吃喜酒去，記住了今天到那你儘管敞開了吃，一定要吃飽哦。”
張老漢也道：“嗯，對，今天不讓吃飽就不回來。”
父‘女’倆起這事，讓秦峰稍微有好不意思，剛來的那陣子卻不是清楚，秦峰到現在還依然記得父‘女’倆看着自己把那一缸米吃完後，那一副後怕的樣子。秦峰頗有不好意思的：“沒事，我也不餓，吃個差不多就行，你們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這怎麼行，張老漢父‘女’還仗着秦峰給兩人報仇呢，張老漢頓時不悅道：“那怎麼行。咱們這的習俗就是喜酒必須讓客人吃的飽飽的，不吃飽怎麼行。不吃飽就是看不起咱們這的人，嫌棄咱們的喜酒不好吃。”
‘花’姑也在一旁幫腔道：“就是，就是，水來大哥，你就敞開了吃，必須吃的飽飽的，不然就不讓你回來。”
秦峰見兩人真的，連連頭笑道：“好，好，好，我今天一定吃到撐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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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金本來還擔心張老漢一家因爲半年前的事，不來隨禮，心裡想着，張老漢要是今天真的不來隨禮的話，自己有空可得好好跟鄰里街坊們道道，這張老頭如何如何的不懂禮。
等看到張老漢領着‘女’兒跟水來過來了，心裡便放了心，水來到村子裡也有三四個月了，村裡人本就不多，一來二去的基本都認識。王思金也聽過水來力氣大，幹活勤快，暗地裡王思金還嫉妒張老漢撿了一個好勞力，一個四個。
今天自己兒子娶媳‘婦’，想到水來平時力氣大，幹活多，飯量也一定不。王思金就想着，得讓他們三個隨兩份禮才行，不然要是水來吃的太多了，自己不是虧死。
一邊想着，一邊迎上去熱情的跟張老漢一家打招呼。寒暄幾句，王思金貌似打哈哈的道：“張老頭，喜酒我今天管你們吃飽，你們做賓客的，禮錢可也一定要帶夠哦。”
張老漢笑哈哈的道：“當然，當然，那是應該的。”一邊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三兩銀子，道：“看，跟大家都一樣，可沒短了你的，都是三兩銀子。”
王思金頭道：“夠了，夠了。”轉而又問水來：“水來，你的呢，也帶夠了嗎？”
水來平時是不帶錢的，聽到王思金這麼，扭頭茫然的看見張老漢，張老漢不悅道：“這話怎麼的，這不都在一起的呢。”
王思金不依道：“那怎麼行，你跟水來又不是一家人，你的禮錢怎麼能算成水來的，要是都按你的那樣，全村人的要是都一起來，我豈不是隻收一家的禮錢，就要管全村人的飯。”接着王思金又‘陰’陽怪氣的道：“難道，你們家‘花’姑跟水來已經那個了？張老頭，不是我你，咱雖然窮，但是不能這樣苦了孩子，孩子結婚什麼也得給‘操’辦‘操’辦，不能直接就往‘洞’房裡一送，就這麼完了。”
‘花’姑還是一個黃‘花’大姑娘，聽王思金敗壞自己名聲，怒道：“什麼呢你，你家蘭‘花’才直接就往‘洞’房裡一送，就完了呢，我將來可是要八擡大轎嫁出去的。”
王思金道：“那怎麼你爹水來是你家裡人。”
“你！”‘花’姑頓時氣得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我們出兩份禮錢就行了唄。”張老漢又掏出三兩銀子，道：“看看，也是三兩，這下應該可以了吧。”張老漢知道跟這王思金越纏事越多，待會不定再出什麼些難聽的話兒來，心想，今天打定主意要把你老王家吃個底朝天才行。
王思金心滿意足的走了，‘花’姑看着王思金的背影，咬牙啓齒的恨恨的對秦峰：“水來哥，等會開席了你就敞開吃，記住，今天吃不飽不讓回家。”
秦峰只顧嘿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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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上，秦峰一邊是‘花’姑，另一邊是王思金的‘女’兒，按理幾天王思金兒子娶媳‘婦’，她這個做姑的不應該在這，可是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擠過來的，非要坐在秦峰跟前。
秦峰本來-經過這些年的修煉無聊身材還是相貌都是一流的，再者村裡人早就知道秦峰力大，人勤快，好多人都羨慕當初張老漢撿回來了這麼一個四個的裝勞力，附近十里八村的姑娘們也都喜歡秦峰。
‘花’姑看着王思金家‘女’兒對秦峰獻殷勤，心裡就來氣，兩個人‘女’人就爭着給秦峰倒酒夾菜。
王思金在各桌上敬酒，到了秦峰這一桌，張老漢就站起來道：“老王家，今天你兒子娶媳‘婦’，這可是好事，咱們都是鄰里街坊的，禮錢也都給你送到了，你可不能不讓吃飽飯。”
王思金看了一眼正中規中矩吃飯的秦峰，張老漢跟‘花’姑一老一‘女’都吃不了多少，看秦峰那樣子最多能吃兩人份的，放在八個一桌的席面上也顯不出什麼來，便暢懷笑道：“好，好，今天飯管飽，酒管夠，大家只管敞開了吃。”
張老漢了頭坐下，賓客們也以爲是兩人打哈哈笑話，都沒往心裡去。
等酒席到了最後，賓客們吃飽喝足的，都走了個差不多，秦峰這桌上也就只剩下秦峰自己還在吃，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張老漢父‘女’還坐在那裡等着看好。
王思金的‘女’兒還關心的對秦峰：“水來大哥，慢吃，不夠我再去給你端幾盤菜。”
秦峰頭好，王思金家‘女’兒高高興興的去了。然後真的又給秦峰端來的兩個一湯，本來農家酒席上就是做的大鍋飯，有剩餘是很正常的，到最後多端一盤兩碗的也沒人什麼。
張老漢看時候差不多了，就道：“水來，咱們這桌就剩你自己了，你只管敞開了吃，就不用管我們了。”
王思金‘女’兒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水來大哥，你吃管自己就行。”
秦峰擡頭笑笑，便依言而行，也不再客氣，就着熱騰騰的饅頭，吃一口菜，吃一口饅頭，喝兩頭湯，大快朵頤。本來剛開始秦峰照顧到桌子上的其他人，吃的並不快，也不盡興，這下一放開手，直接就端着盤子扒拉扒拉的往嘴裡送。
不一會就吃了五個饅頭，桌上的菜餚都已經一掃而空。
張老漢正好看到跟着串忙的鄰里街坊出來收拾桌子的王思金，便道：“我老王呀，做人不能不厚道，你兒子今天娶媳‘婦’，怎麼這酒席辦的這麼呢？不讓咱們這些鄰里街坊吃飽飯呢。”
串忙的鄰里街坊還以爲是笑話，便笑道：“張叔這是的什麼話，咱雖然是鄉下人，但是娶媳‘婦’的喜事上還能不讓人吃飽飯不成？咱老王叔也沒那麼氣，你是不，老王叔。”
今天禮錢收了不少，聽到鄰里街坊的打趣，王思金也笑道：“就是，老張頭，今天大喜的日子的，不帶這麼人壞話的。丫頭，再去給水來上個三菜一趟，端盤饅頭，水來，儘管吃，不夠跟叔，今天絕對管飽。”
秦峰轉身，頭笑笑。
桌子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秦峰還在那吃着，等秦峰再次把湯喝的一不剩，鄰里們便笑道：“都知道水來的力氣大，能幹活，一個四個的，老王叔，今天你可倒黴嘍。”
王思金揮手笑笑，道：“這纔多少，我就不信這麼一個人還能把我老王家吃窮了不成，丫頭，再給你水來哥端個三菜一湯過來。”
王思金‘女’兒依言而行。
如此往復了七八次，秦峰依然不見停，衆人卻都已經愣了，尤其是王思金，額頭已經開始微微冒汗。
秦峰看着盤底，意猶未盡的道：“再來。”意思還沒吃飽。
這時幫廚的鄰里過來，道：“老王叔，菜已經沒了，水來要是還沒吃飽，得開火才行。”
酒席得讓賓客吃飽，這是附近十里八村的規矩，王思金看着坐在那裡愣是不肯走的秦峰，沉‘吟’良久，方纔從嘴裡擠出兩個字：“開火。”
連着開了四次火，王思金家因爲酒席置辦的食材差不多都用光了，饅頭已經讓秦峰吃光了，幫廚的不得不給他下了幾大鍋的麪條，眼看着家裡的米麪是越來越少，王思金的臉上的汗跟三伏天似的直往外溢。
除了張老漢父‘女’，其他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都知道力氣大的人飯量大，但是誰也沒想到秦峰的飯量如此之大，前前後後秦峰所吃下的東西已經夠四五十個壯漢飽餐一頓了，而秦峰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秦峰出了一句險些讓王思金吐血的話：“好有沒有了，這纔剛墊了墊肚子。”
賓客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幫忙的鄉鄰也都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秦峰，酒席散後還爲賓客再次開火的事情，在王思金家可開了先例，而且一開就是四次。家裡能用的食材差不多都已經用光，王思金剛剛聽自己‘女’兒，秦峰再這麼吃下去，必須再去城裡採購一躺才行。
王思金額頭冷汗陣陣，搓搓手道：“水來呀，今天咱能不能到這就算了，你再這麼吃下去，老王叔家非讓你吃窮了不可……”
鄉鄰們也不認在看下去了，紛紛跟着附和，這比飯桶還飯桶呀，雖酒席上按理是應該管飽的，可是鄉下人，誰受得了秦峰這麼往狠裡吃呀。
秦峰看向張老漢，張老漢見終於讓王思金吃了一次虧，也不忍趕盡殺絕，起身笑道：“好了，水來，咱們走吧，你也吃個差不多了。”
秦峰撓撓頭，嘿嘿直笑。
第二天秦峰能吃的事情就在這附近的十里八村傳開了，本來許多有意想要將自己家閨‘女’許配給秦峰的人家，知道秦峰這麼能吃以後都禁不住改了主意，秦峰就算再怎麼能幹活，一個人做四個人的活，卻吃四十個人的飯，這怎麼都不划算，每天光給他一個人做飯就七八個一起忙活才行。
同時大家紛紛猜測秦峰是餓死鬼轉世，也有人納悶，秦峰的肚子就那麼大，那一頓飯下來，好幾鍋的飯量都進了秦峰的肚子，也沒見他起身去過茅房，吃了那麼多飯，都藏哪去了。
各種法應有盡有。
有家裡想要辦喜事的，甚至都開始躲着秦峰走，若是秦峰再像在王思金家裡一樣那麼海吃一通，有幾家人受得了呀。
而秦峰的事情也只有張老漢父‘女’倆知道，‘花’姑暗地裡還有些得意，沒想到這麼一吃，把那些勾引水來哥的‘女’人都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