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他說的事情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娘子爲何不願幫他出個主意?”洗漱完畢,又給哼哼吃吃的兒子餵飽哄睡,閔嵐笙眼瞅着娘子馬上也要睡着,忍了半天,還是把心裡的疑問說出了口。
“嗯?”忙碌了一天,又要帶孩子還要爲一家人做飯張羅的蘇夏至已經困得迷迷糊糊,聽見他的話愣了半晌才琢磨過味兒來。
“小心眼子!”她嘀咕了一句,伸手把被子的邊邊角角又掖了一遍,唯恐凍着兒子。
“爲夫不過是問問,怎麼倒落了個小心眼兒?”閔嵐笙脫了袍子搭在衣架上,又吹熄了油燈,悉悉索索地爬上了牀鑽了自己的被窩:“我若真是小心眼兒,能容他在咱家這麼住着?”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呢。”鼻尖傳來兒子身上肉肉的奶香,蘇夏至忍不住湊過去在他的小臉上又親了一口:“你爹爹啊,就是小心眼兒,他巴不得姜溫舅舅早點娶個媳婦,然後再也別來咱家了!”
“哼!”身後的男子輕哼一聲,眼見着自己的娘子口中說着別的男人,還親着個小男人,閔嵐笙再也不裝賢良淑德了,他伸手掀開蘇夏至身上包的嚴實的被窩卷,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她掏進了自己的被窩,然後探身給孤零零躺在一邊的年年蓋好,又往牀裡推了推。
“兒子很大了,你不要總是慣着他!所謂慈母多敗兒,以後還是讓他自己睡吧!”懷裡抱着娘子的充實感讓閔嵐笙分外的滿足,他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上拱了拱,引得她情不自禁地弓起了身子,透過鬆散的衣襟,一股奶香瞟了出來……
閔嵐笙覺得鼻子熱熱的,心中幾乎立時便有了想法,可憐巴巴地求道:“娘子啊……都好幾個月了……”
“不提旁人操心了?”夫妻兩個貼的如此之近,蘇夏至當然知道他身子的變化。
“讓那個天天賴在咱們家裡的人早點有個歸宿不好嗎?”閔嵐笙支起身子,在黑夜裡,目不轉睛地盯着娘子的眼睛看着。
“就是因爲如此,我纔不去給他處什麼主意啊。”蘇夏至擡手用一根手指勾住他衣襟處垂下的帶子輕輕的扯開:“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幫忙,唯獨這件,關乎他以後的日子,我們誰也幫不了他,只能讓他憑着自己的心去判斷力……”
“就如同那年我一眼便相中了你,你說,冥冥之中,我們是不是有緣分的,又用誰來幫我們出個主意了?現在你我還不是躺在一個被窩裡睡覺?”
“娘子說的對……”閔嵐笙只覺得身上很熱,肩上披着的那件薄薄的裡衣穿在身上真是礙手礙腳的!
幾下便把自己剝了個精光,他掀了被子將兩個人包起,一通的胡天胡地做的盡興……
一個時辰過後,雲停雨歇的夫妻二人相擁睡去,早就把隔壁那廝的終身大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
“褚公子,幸會啊!”
不等人家招呼,姜溫笑容可掬地坐到了褚謙謙地對面。看着她油乎乎的口中已經填滿了東西,連說話都費勁吃貨模樣,他心情越發的好了起來:雖說,我過去說了她是蠢貨有些過分,但,這位大小姐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呢!
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他就應該說:左相家的那個吃貨……
褚謙謙眼睛看着坐在自己笑的花兒似的國舅大人,面無表情地大口地嚼着口裡的食物,毫無帝都貴族女子該有的儀態風範。
好不容易將滿嘴的食物嚥下,她又端起比自己臉還大了很多的湯碗來‘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熱湯,又用筷子在碗裡撈了撈,見實在沒有乾貨了,才放下筷子,一抹嘴起了身,姜溫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差點從自己身邊走開的她。
“右相大人?”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抓在一起的兩隻手上,好一陣之後,褚謙謙才亞低了聲音開了口:“大庭廣衆之下,您這樣拉着我不好吧?”
“不好!確實不好!”姜溫點點頭,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她的手。
褚謙謙的手比他姐姐和夏夏這樣長年煮飯持家的女人的手還要粗糙一些。
左手的拇指上還帶着薄繭,姜溫只細細地低頭看着自己握着的那隻不大的手掌,全然沒有注意到那手的主人早已面頰緋紅……
“我竟不知,原來……你是慣用左手的……”
習武之人大多是右手使用兵器,左手持刀持劍的人是少之又少。而作爲月影,能用左手流暢的使用兵器,更可以說是一招必殺技,能在非常關鍵的時候發揮不可低估的作用!
“放手!”褚謙謙從小錦衣玉食卻並不嬌氣,身邊的好友也多是男子,平日也會呼朋喚友更兼勾肩搭背,可自己的手就這樣反反覆覆的讓人摸來摸去的事是絕無僅有的!
更何況對方還是他,那個曾經被她偷偷喜歡了好多的年的男子……
“我去等了你幾次,你都避而不見,這次若是放了手,以後再見你想如此的說說話,怕是更難……”
她的人生的高挑纖長,手卻是肉呼呼的,不看指上的薄繭只看她的手背,倒是在還有四個淺淺的窩……
姜溫伸出如玉的指尖,在那幾個肉窩裡都點了一下:“我真想明白了……”
“不要臉!”褚謙謙的手被他抓着,如同自己的心也落到了他的掌中,饒是一身莫測武功,此刻的她也只剩了慌亂不已。
她用力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中抽了出來,大聲說道:“你……你不要臉……”姜溫身子僵住,他擡頭目光閃閃地望着她,一時沒有說話。
“是那個坐着的公子在調戲那個站着的公子……”一個新來的夥計並不認識姜溫,聽了褚謙謙的喊聲,擼胳膊挽袖子地就要過來管閒事,被才上樓的韓陸青一把薅住就往樓下拽:“管你屁事!”
“你對我說不要臉?”姜溫站起身,走近她一步,褚謙謙立馬就後退了一步:“對!我說了,不要臉!不要臉!你……”
後面的話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只覺得這樣與他面對面的站着,腦子裡慌亂不已完全不能思考,褚謙謙用力的搖搖頭,轉身朝着窗子走了過去,飄身下了樓。
“哎,還沒給銀子呢?”候在樓梯後的夥計驚叫一聲:“就一碗麪,至於跳樓嗎!”
“把賬擠在這麪館的東家身上!”被一個女子罵了而渾身舒服的國舅大人留下一句話之後,身影也從挑開的窗戶那裡消失不見……
“這……他不是還沒有吃嗎?怎麼也跳樓了……”守在樓梯口的夥計奔到窗前,用力往黑漆漆的夜裡張望着,哪裡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
……
“到此爲止吧!”圍着護城河跑了一段路,心神已經安靜下來的褚謙謙停了下來,她負手立在河堤之上望着還凍得如同鏡子一樣的河面自顧自地說道:“你說道歉,好,我接受了……”
“你說這一聲道歉對我很重要……”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認了……”
“過去種種,你我之間的這些都算不上恩怨,所以到此爲止吧!”一直紅着的臉頰,在說過這幾句話之後慢慢地白了起來,褚謙謙終於能讓自己面對他。
她轉了身子,單薄的衣衫在夜風裡隨風輕揚,時不時的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讓她高挑的身材更顯纖細。
姜溫站在河堤下面仰望着她,眼中俱是意義不明的目光。
“孤男寡女,我不是聖人。”褚謙謙低頭看着他輕聲說道:“我喜歡過你,因此只爲了那幾年曾經的喜歡,我便沒有真的怨過你。”
“畢竟,我們兩個人也不是很熟……”
“算了,你道歉幾次,雖然誠意也就那麼回事,可你始終沒有明白,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說那一句對不起。”
姜溫的目光閃動,也負着手,安靜的聽她說話。
“因爲,喜歡你,是我自己事情……喜歡了就喜歡了,又沒有什麼對錯,我纔不會在乎你怎麼想……”
“這天下,喜歡你的人多了……”說着話,褚謙謙蹲下身子忽然對着他一笑:“我也不差啊,喜歡我的人也多了去呢……”
“好啦,現在話都說開了,丞相大人以後也不用心存芥蒂,以後你我就算遇到,也還像原來那樣,您只要對我視而不見就好,這樣我們兩個都省心,也不用去說那些口是心非的客套話!”
“可你罵我了……”姜溫對上她的視線,很輕很輕地說道。
“活該!”想起自己活了這麼大竟被他莫名的吃了豆腐,褚謙謙又來了火:“哪有你那樣的?我罵你一句不要臉難道罵錯了嗎,你……你……簡直就是……”
河堤下站着的男子一身白衣翩然若仙,他已經不是小時候那種天真溫和的模樣,現在他長大了,變得更難以接近也更難以捉摸,褚謙謙覺得自己就不能多看他,這樣的男子,看多了就會讓人失了理智,再難忘掉……
“妖孽!”費力的別開眼睛,褚謙謙望向一側:“你用美色禍人,罵你一句不要臉都是輕的……”
“說的對……”足下輕點,姜溫已經飛身上了河堤,他緊挨着她蹲下,慢條斯理地說道:“可你還是罵了我……”
“罵就罵了!還能怎樣?要不,我也給您道個歉?”褚謙謙越想越氣,瞪着眼罵道道:“你一個大男人拉着我的手還有理了?這要是被我爹爹和兄長,們知道,一定會逼着你娶了我去的……我不找你算賬已經仁至義盡,你還來勁了?”
“呵呵!”姜溫仰頭一聲輕笑:“我若不想娶,哪怕是左相大人相逼又有何用?”
“只是你罵我了,這事卻是一定要有個說法的……”
“那你想怎麼樣呢,給句痛快話?”褚謙謙起身叉着腰問道。
“就陪着我吧,說不好過個四五十年的,我消了氣,也就不與你一般計較了。”
姜溫好脾氣地說道。
“你!”褚謙謙差點被他氣死,想也不想指着他的鼻尖罵道:“簡直是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