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三事堂如火如荼地開了學!
在一片朗朗地讀書聲和一片鍋碗瓢盆凌亂的碰撞聲裡紅紅火火的辦了起來。
原來見天的村子裡都有孩子們在瘋跑嬉戲,驟然的少了好幾個進了學堂後,餘下的那些孩子也孤單起來,稀稀落落地就是玩也沒了興致。
沒幾天功夫,便又有幾個孩子也進了學堂。
山下村徹底安靜了下來。
學堂也真如蘇夏至說的那樣,有了紅火的趨勢,居然有鄰村的人過來詢問入學的事情。
前前後後的又耽擱了幾天,學堂入了正軌趨於安穩,蘇夏至數着日子覺着杏花村裡新買的那些地也該處理了。
在準備安排孃家村子裡那些地的同時,蘇夏至又去了平縣幾次。而且是挑着一天裡不同的時辰過去的。
在夫子街來來回回的溜達了十幾趟,又把街道兩邊的店鋪都細細的轉悠了一遍,蘇夏至心裡對自己這幾間鋪子的營生有了個大概的意思。
“小安子,帶上紙筆,咱們今天回趟我孃家。”
北方的春天是極其短暫的,纔出了正月,似乎昨天還刺骨的寒風,今兒就變得暖洋洋了。
蘇夏至一早安排好家裡的事情,便揣着地契帶着小廝回了杏花村。
小廝還穿着春節的時候新買的那件棉袍。他沒衣服換。
在秀才娘子手下當差再穿安府下人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到了孃家,蘇夏至自己下了車,讓把式叔和小廝一起在外面等着她。
敲開院門,見到珠圓玉潤白胖白胖的楊巧蓮蘇夏至愣住了:“這光看背影我真不敢認你了!”
“我都快愁死了!”楊巧蓮生的骨架粗獷,正是北方女子那種常見的身材,如今蘇家的日子安穩和美,她也一個勁兒的長肉,怎麼也瘦不下來了。
拉着小姑子進了院子,瞥見門口停着的簇新的騾車楊巧蓮也是一愣:“那車是你套的?”
“僱的。”
蘇夏至先到東屋給老孃行了禮,又親了親肥頭大耳胖乎乎的小奕子,轉身就要出去:“我哥呢?我和他到田裡看看去。”
“你天天忙活什麼呢!急急吼吼的連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蘇嬸子一把拽住了閨女,拖着她坐到了炕上:“進門連句話都沒說就跑,你是腚上長癤子了?”
“……”蘇夏至是賊不愛聽她老孃說話,可鑑於她是自己的老孃,哪怕蘇嬸子說的再難聽她也只好聽着。
“說話啊……”蘇嬸子推了她一把。
“娘!妹妹有身子了,您別……”楊巧蓮端着一盤子水果走了進來,是家裡過節時候存下的幾個大梨。
“我沒使勁。”蘇嬸子伸手從盤子裡挑了一個最大的拿了塞進蘇夏至手中說道:“我要是真用上了力氣,就傻丫這身子骨的,一準兒把她扔到院牆外邊去……”
“呵呵!”捧着個比自己腦袋小不了多少的大梨,蘇夏至呵呵地笑了:“娘啊,您要是真這麼有力氣就把我再扔遠點,最好把我扔京城去,我好去找秀才!”
“不嫌寒顫!”蘇嬸子伸出食指來想戳閨女的腦門子,蘇夏至眼疾手快的躲開了。
蘇嬸子也種了大半輩子的地,下手沒輕沒重,蘇夏至可不想腦門上頂着一大塊青回去。
“娘,您有話說話,別老動手……”蘇夏至把手裡的大梨翻了個個,發現在頂上爛了那麼一小塊兒,於是她便伸了手指頭去扣。
“娘咋瞅着你這個肚子也沒個動靜啊?”蘇嬸子坐在閨女身邊前前後後地看着她,就覺得自己的丫頭還是一副伶伶俐俐的清秀模樣,一點都不像有了身孕的。
“算日子也該四個月了,你嫂子懷小奕子的四個月的時候屁股可是不小!”
“我屁股不是長癤子呢麼,沒空長大了……”蘇夏至瞅着她娘說道。
“撲哧!”楊巧蓮先捂着嘴笑出了聲:“我最羨慕妹妹的這個身子骨,順順溜溜的瞅着多四襯,我現在可像了咱家廚房的水缸了!”
“像菜罈子也不怕,只要我哥不嫌棄就行。”蘇夏至也笑了,把手裡的梨又放回盤子,出去洗了個手。
“娘,要是沒事的話我真先找我哥去了?”蘇夏至一邊擦着手一邊和蘇嬸子商量:“您要是想我了,就和嫂子帶着孩子到我那住上段日子,反正咱家裡也有地方住。”
“唉!”蘇嬸子嘆了氣:“幸福賢婿不在家,娘是放不下你。”
“那您一會兒就跟着我回去,等什麼時候住膩了我再給您送回來。”
老孃說話雖然不中聽,可對兒女那是真心的好,蘇夏至懂得好賴,也願意在蘇嬸子跟前多盡孝,因此她說讓蘇嬸子跟着她回去也是實打實的。
上一世與母親的緣分已盡,這一世,她不想讓自己在蘇嬸子身上留下遺憾……
“眼瞅着就該犁地了,娘哪兒走的開啊。”蘇嬸子又是嘆了口氣:“你哥在後院呢,你們去說正事吧。”
“噯。”蘇夏至見老孃真沒什麼話說了,才撩了簾子準備出去。
“自己多愛惜着點自己的身子。”門簾放下前蘇嬸子對着閨女說道:“你也是要當孃的人了,別讓娘老掛着你,該懂事兒了……”
撩在簾子上的手一頓,蘇夏至眼眶一熱,她沒敢看蘇嬸子,強着嚥下去一聲哽咽,她又應道:“娘,我知道了。”
在母親的眼裡,不管孩子多大都永遠是她的孩子,哪怕有一天她的孩子已經成家立業,她仍舊會用掛念小孩子的心去掛念着她的大了的孩子。
所以即便是現在,蘇夏至在蘇嬸子的口中依然的不懂事……
蘇春來正在後院的雞窩裡撿雞蛋,他蹲在雞窩的門口伸着一直大長胳膊正一點點地摸索着,而他身邊站着的母雞們個個頭禿了吧唧的,尾巴上和翅膀上的長毛幾乎被他拔了個乾淨!
因爲沒了可以折騰的羽毛,這些雞們也沒了可以炫耀爭鬥的資本,因此顯得分外的老實,每天除了生蛋就是吃食,再也飛不出圍在雞窩邊不高的木柵欄了。
“我先陪妹妹去地裡看看。”
聽蘇夏至說明來意之後,蘇春來是萬分的高興,不過他臉上還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
提着籃子跳出了柵欄,他把新撿的雞蛋放在正屋的臺階下,自己則洗了手,準備和蘇夏至出去。
“我也去。”楊巧蓮抱着兒子追了出來,與蘇春來走了並排。
蘇夏至跟在這兩口子身後冷眼看着,就覺得嫂子現在看着比哥哥還要粗壯,當真像了一塊行走的門板!
“小安子,下來,咱們走過去看看。”蘇夏至對着坐在騾車裡往外探頭探腦的小廝說道。
小廝聽見了主子的聲音,卻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他左顧右盼着,直至蘇春來夫婦下了臺階,他纔看見了方纔被擋的嚴嚴實實的蘇夏至。
“是。”小廝趕緊應了,從車上跳了下來。
“這還是誰家的?”楊巧蓮停了步,好奇的打量着走在蘇夏至身後的小廝問道。
“這是我家的賬房小先生。”蘇夏至伸手摸了摸正朝着自己看來的小奕子的臉蛋,只覺得入手是滑膩膩的幼嫩。
“嚯!”楊巧蓮越發地瞪了眼往小廝身上細看:“妹妹是越過越像樣了,出門還帶着賬房,過去周里正最風光的時候也沒趕上你!”
蘇夏至低頭一咧嘴,算是笑過了。
不管是楊巧蓮也好,閔青蘭也罷,總是愛把她和周里正相比較。
這話開始的時候蘇夏至是不當回事,聽多了她便開始厭煩。
從她的內心裡來說,她自認爲與周慶那個土財主是不一樣的。
周里正做事明裡一套暗裡一套,陰損狠毒,而蘇夏至認爲自己是個‘磊落’的人,偶爾下作一點,也是無傷大雅,更不會去做謀財害命的事。
可週慶就不好說了,單從他對閔青蘭的態度上,就可說他是一個惡人!
蘇夏至覺着自己這樣的好人是不屑於與惡人相比較的。
所以楊巧蓮的話她也沒有接下去。
“最近還有人問起這些地的事嗎?”蘇夏至直接轉移了話題。
“怎麼沒有啊!”楊巧蓮帶着幾分得意說道:“過去租周里正家地的幾戶人家都快急紅了眼了,四處吵吵着打聽這些地到底被誰家買走了,聽說他們還去了縣衙呢,不過人家官老爺哪有空閒搭理他們!”
“哦?”蘇夏至擡起了頭,目光漫不經心的看着前面,心裡卻在琢磨着嫂子的話:那些人到了縣衙能問的人只有趙主簿,而趙主簿什麼都不說的就把這些人又都打發了,顯然是護着自己的,倒是讓自己又得了幾天的空閒,先把學堂辦起來了。
否則,自己早就被這些心急火燎的佃農給纏上了,哪裡還能踏踏實實的做事。
如此這麼一想,她便對縣衙裡那個油頭滑腦而又不顯奸詐的趙主簿更多了好感。
“妹妹你看!”楊巧蓮忽然騰出一隻手來抓着蘇夏至的手臂說道:“看見站在水渠邊上的那個人了嗎?”
“那個人也來了幾趟了……”
“嗯?”蘇夏至擡眼往大片的田地前望去,正好看見一個身材中等相貌俊秀的年輕人也朝她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認識嗎?”蘇夏至低聲問道。
“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楊巧蓮也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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