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堂的院子走回自己家沒多遠,蘇夏至滿腦子都是那個年輕貌美的小青梅!
若論心胸,蘇夏至自認不是個小肚子雞腸子的人。但這也得分遇到什麼事兒。
但凡有人對秀才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她都會瞅着這個人彆扭,那種心情想掩飾都難,更別說她就從來沒有掩飾過對安靜的厭惡之情,哪怕是面對的閔嵐笙也會如此!
氣壯山河大刀闊斧地上了自家的臺階,院子裡傳來嬌嬌和閔青蘭說話的聲音:“舅母就快回來了,我等舅母回來再吃……”
與人打架的氣勢就被小丫頭的一句話給泄了氣勢,站在院門外,蘇夏至立了一會兒才敲了門:“嬌嬌,開門……”
“娘,是舅母回來了!”一陣小跑的聲音由遠及近,後院還傳來幾聲狗叫聲,看來貓小白還被拴在後面。
狗通人性,養長了似乎都和主人一個脾氣。閔青蘭回來時候也不短了,貓小白總不能友好的對她,尤其是沒人的時候,它便趴在東屋門口,只要閔青蘭從屋裡一出來,它便做出一副惡犬的姿態,口中嗚嗚着像是隨時準備撲上去!
因此在蘇夏至和閔嵐笙不在家的時候,閔青蘭就讓嬌嬌把貓小白關進後院的小廚房裡。
說來也奇怪,貓小白看不上閔青蘭,對嬌嬌倒是分外的友好,膘肥體壯的它跟在小丫頭的身後一直是溫順的。
閔青蘭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得罪了家裡的狗,反正就是挺怕它。
“舅母,您回來了!”院門應聲而開,纔夠到門閂的小丫頭雙手拉着門板,還踮着腳尖。
“回來啦,嬌嬌在家乖了嘛,有沒有想我?”彎下腰,毫不費力的抱起她,蘇夏至擡腿進了院子。
“快下來,你舅母現在身子重,別累着她!”閔青蘭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腰上還繫着圍裙,看樣子是在煮飯。
“不打緊,她纔有多重。”蘇夏至說着話單手關了房門落了門閂:“現在秀才不在家,平日裡就咱們幾個女人,還是要把貓小白放出來,它看家是把好手。”
小黑狗現在已經長成了大黑狗,再加上蘇夏至喂得精心,如今的貓小白是一隻披着黑亮長毛的兇狠凌厲的惡犬,看見它的人沒幾個不腿軟的。
“我……有點怕它。”閔青蘭當着閨女說怕家裡的狗,也覺得有些臉紅。
“沒事,它很聰明。等着我給你們正式的引薦一下就好了。”走進廚房,一眼看見小飯桌上擺着的一盆子煮的亂糟糟的湯菜,蘇夏至頓時就沒了胃口。
她實在是不愛吃閔青蘭煮的這種堪比豬食似的食物。
“我做飯的手藝不如你,將就着吃一口吧。”最近吃慣了弟妹做的飯食,閔青蘭深深的知道自己的廚藝與蘇夏至之間天差地別的距離。
可弟妹作爲一個女人,每天還要拋頭露面的掙錢養家,她帶着兩個孩子在家天天吃白食也太說不過去了。
“咱以後這樣,我在家的時候做飯的歸我,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別起火了,就到學堂那邊端些吃食回來,剛纔我嚐了嚐,六嬸子和春水娘煮的豬肉燉白菜味道不賴。”
蘇夏至把孩子放下,舀了半瓢熱水洗了手。
“這倒挺好!”閔青蘭一聽這法子倒是不錯。
可才說了好,她又覺得自己得站到那麼多人面前去才能把飯菜端回來,心裡又發了憷:“要不,算了吧,你不回來也就是我和嬌嬌吃飯,隨便煮一些,也不算麻煩。”
擦乾手上的水份,蘇夏至到碗櫃前拿了碗筷出來,扭頭看了看閔青蘭的臉色,猜想她準是不願意出去見人。
“就這麼定了。”蘇夏至慢慢地坐在了小板凳上,把手裡的碗筷擺好,示意閔青蘭母女也坐下吃飯:“以後我再出門就給六嬸子留個話,讓她們做好了飯給你送過來。”
“嗯。”閔青蘭輕聲應了,感激地看了弟妹一眼,覺着她特別的懂事。
硬着頭皮吃了半碗菜飯,蘇夏至先回了屋。明天要去平縣看看買的那幾間門臉房,她得先準備好房契。
萬一那幾間房子的封條還未撤去,就得拿着房契到衙門裡走一趟了。
打開衣櫃,望着裡面空了半下的格子,蘇夏至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櫃子裡少了的是秀才的衣物,而她是少了那個貼心人的守護。
“真是沒使用啊……”搖搖頭,咬牙鄙視了自己一把之後,蘇夏至從一件卷着的衣服裡摸出了那隻裝着貴重財物的袋子。
撩着門簾看見外屋的房門已經閂好,她才盤腿坐在炕上,把袋子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幾章嶄新的銀票被疊好放在了一邊,家裡有多少錢,每月花了多少銀子,蘇夏至從來都是記賬的,因此不用數,她也能馬上說出袋子裡銀票的數目。
房契和地契是厚厚的一大卷子,她小心的打開,一張一張的過目,隨即視線模糊,忍了多日的淚水終於決堤……
這些房契地契當初在過手的時候都是閔嵐笙和趙主簿去辦的,而蘇夏至當時則回家去取銀子,並未看到全過程。
後來她也是急吼吼地在一堆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而已,因爲信任秀才,簽字的時候她都未看內容。
還記得驚聞自己有孕的時候,還和秀才發了脾氣,當時他就是拿來這些東西出來哄自己的,只可惜當時她全部的心情都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佔滿,她還是沒有細看。
如今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房契地契上寫的都是她的大名——蘇夏至,閔蘇氏!
秀才就是那麼不言不語的,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過到了她的名下。
過去的女子,嫁了人,便成了浮萍。
以後生活的好壞都要看着夫家和丈夫的臉色了。
而秀才則是給了蘇夏至最最堅實的依靠,他甚至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的毫不設防地呵護着她……
有了金錢傍身的女子也許會過的錦衣玉食,再不爲以後的生活而發愁。而有了丈夫全身心的愛戀的女子纔是最最的幸福的!
儘管此刻閔嵐笙與蘇夏至隔了遙遠的距離,可蘇夏至依然覺得幸福與溫暖……
即便是落淚,那也是幸福的淚水……
“秀才,你這個混蛋,對我這麼好!我都想死你了……沒有你我睡覺都睡不安穩……等你回來,我一定把你扒光了抱着大睡三天……嗚嗚……”
蘇夏至抱着閔嵐笙睡得那隻枕頭惡狠狠哭道,而那些房契地契則凌亂的散在炕上,甚至落在地上。
不重要,這都不重要!
現在蘇夏至發了瘋似的想閔嵐笙,只想他能快點回來,好讓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欺負’……
日子一天天的過,她一點點的依賴上了他,怎麼就這樣的依賴上了一個男人呢?蘇夏至自己都說不清。
而思念,此刻正如毒蛇一樣的纏上了她,讓蘇夏至不能自己。
想念,真的好痛苦。
可愛他,真的好幸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蘇夏至破天荒的睡了閔嵐笙走後的第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便精神抖擻的帶着哆哆嗦嗦的小廝上了去平縣的騾車。
“主子。”見蘇夏至的眼睛正盯着車廂外倒退而過的光禿禿的樹木發呆,小廝試探着叫了一聲。
蘇夏至身子未動,只把視線移向坐在側面的他。
“老爺的書院就在夫子街上。”小廝低了頭,小聲說道。
“你偷東西了?”蘇夏至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沒有!小人雖然窮,卻從不做那麼下作的事!”小廝猛的擡頭,語氣急迫的說道。
“那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缺德事了?”蘇夏至又問道。
見不得人的事?小廝隱隱的覺得屁股有點怪異的痠痛……
可這也只是他與公子之間的事情,雖然見不得人,也算不得缺德吧?
小廝定定的搖了頭。
“既然都沒有做,爲什麼和我說話要把腦袋紮在褲襠裡?你有什麼不能見人的?”蘇夏至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沒做虧心事,咱不怕任何人,安逸的老爹安舉人也罷,還有那個爛酸梅安靜也罷,他們如何與你何干?”
“可是……”小廝眼睛一亮,他覺着主子說的有道理。可一想到安府的大板子,心裡便又沒了底氣:“可老爺當時說了,讓我們滾得遠遠的……”
“在你還是安府的小廝,安逸還是安懷遠的兒子的時候,你們已經滾過一次了。已經從平縣滾到了小鎮上。”
“現在你是我蘇夏至的管家賬房,你的賣身契也歸了我,你和安府已經沒了關係。咱們是大大方方的查看自己的產業,你怕個毛!”
怕毛?毛有什麼可怕的?小廝聽了個莫名其妙。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安府的規矩再多也管不了我閔家的人,你跟着我,就給老子提起精神來,別蔫頭耷腦的像個小賊!”
蘇夏至說完,伸腳踢了他一下:“要背挺直了,別坐在那裡彎腰駝背的,看着像個小老頭!”
小廝現在還是個少年,又穿着偏老樣式的棉袍,此時再一佝僂着身子坐着,確實看着就是老氣橫秋。
“是!”主子的幾句話讓小廝聽了覺得膽壯,他蒼白的小臉不自覺的掛上一抹羞澀的笑意:“我是管家賬房?哎呦……”
身子一動,屁股便猛的一疼,小廝竟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要死了!太丟人了!
小廝在自己發出這種聲音之後,便又恢復了蜷在一起蔫頭耷腦的狀態,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你今年幾歲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蘇夏至把頭又看向了車窗外。
“十七。”小廝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安逸呢?”
“公子今年應該是二十二歲了。”看主子並不看向自己,小廝覺得自在了許多,調整了一下坐姿,他挺直了搖桿端正的坐好。
“難怪了……”一個是已經長成的大人,一個還是個半大孩子,蘇夏至在把安逸自動歸類到了禽獸的範疇之後,又替小廝的未來操上了心。
“以後要多吃點飯,別挑食,一天三頓都別落下。”蘇夏至好言好語的說道:“你現在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多吃才行。”
想着比他還小几歲的高越如今已經比小廝高了不少,蘇夏至覺着現在給他猛補一下還來的及。
“是。”怎麼好端端地就談到了這上面呢?小廝冥思苦想了一下有了結論:主子既然想提拔自己做閔家的管家,那自己現在過於瘦小的身材便顯得沒了氣勢,自然說話也就沒了分量。
看來以後真的要多吃些了,讓自己長得強壯些纔好。
“嗯。”小廝的性格柔軟,聽話懂事,蘇夏至見自己一說他就明白了,便覺得還是和聰明人說話省心:“多吃,你才能長身體,而長了身體你纔能有力氣。”
“等你有了力氣的時候,你的屁股就不會疼了,呵呵……”蘇夏至想着想着忽然呲牙一笑,心道:小廝的屁股不疼了,安逸的屁股就該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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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就說安逸到了山下村是自尋死路的~
咱夏至是爲了他的將來操碎了心啊~啊~
o(∩_∩)o哈哈~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