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柳家林,父女兩人的想法雖說還有些小小的分歧,最終也統一了意見,由蘇誠志出面通過柳東林說服柳家林。
二房有個族學免費生的推薦名額,原本是想留着給寧家的,雖說寧華有的確在蘇氏族學讀書,寧家卻拒絕了這個好意,只讓蘇誠志將這個名額用於更需要的人。
蘇誠志雖覺遺憾卻尊重寧家的決定,待柳東林夫婦帶着大孫女柳沛江和柳家林風塵僕僕前來京城,蘇誠志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族學的免費名額,直接就打算將機會給柳家林。
偏柳家林那個憨小子,明明心動了最終還是拒絕了。
蘇誠志雖讚賞柳家林讀書人的風骨,心中卻實在很有些恨鐵不成鋼。
柳家林曾經是他最得意的一個弟子!
蘇雲朵雖說知道柳家林喜歡讀書,可是這世止喜歡讀書的人多得是,並沒有蘇誠志希望柳家林重返學堂的那份執着。
書房裡蘇氏父女各有想法,此時的客院裡柳家林正被柳東林拉住訓話。
柳東林正準備出門去找蘇誠志說說話,就見柳家林埋頭從外面回來,臉色上的神色似喜似悲,人既是他帶來京城的,柳家林又是族中子弟,作爲族長柳東林自是要關心一二。
待柳東林聽柳家林期期艾艾地說完書房裡與蘇誠志和蘇雲朵的談話的情況就很是火大。
如此大好的機會,別人求之不得,柳家林倒是好,居然不好好抓緊了機會,還口口聲聲要去與張平安作伴,難不成他也想賣身爲奴不成?!
葛山村柳氏一族雖說清貧,到目前爲止族中兒女還沒有賣身爲奴爲婢的!
幸虧柳家林還記得申明自己並沒有賣身的打算,也與蘇氏父女說明了不賣身,這才平息了些許柳東林的怒火。
不過柳東林依然十分惱火,他指着柳家林訓斥道:“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犟呢?這麼好的機遇,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倒好,爲了你的自尊心就這樣放棄大好的機會。
你難道沒聽明白玉書說的話?這蘇氏族學是京城響噹噹的學堂,並不比軒哥兒、臣哥兒就讀的百鳴書院差。
再說,蘇先生明確告訴你,只要你通過考覈,還給你包吃包住,哪點不好了?
難不成你是在與玉書比,非要蘇先生帶你進國子監讀書才能答應?”
柳東林大概是被柳家林氣糊塗了,這最後一句話可真是直戳柳家林的肺管子。
“大伯,你,你就是這樣看我的?”柳家林被柳東林數落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他沒答應蘇誠志去蘇氏族學一試,一是覺得無功不受祿,二是對自己沒那麼大的信心。
畢竟他離開學堂已經好幾年了,雖說一直沒放下書本,到底是沒再受系統教育,乍然之間要去考蘇氏族學的免費生,心裡真正是自卑到了極點。
至於國子監什麼的,他連想都沒想過!
他再蠢也知道國子監至少得有秀才功名,他不過讀過幾年書,連童生試都沒機會去參加,談何進國子監讀書?!
柳家林眼中的霧氣終於讓柳東林冷靜下來,自是爲自己的口不擇言而懊惱不已,可是讓他向個晚輩道歉,到底也是說不出口,只得緩了語氣道:“你若還記得你爹孃的期待,就不該輕易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就算最後沒能考上總要去試一試,怎麼也不能冷了蘇先生的一番熱情。你說對不對?”
柳家林不由一愣,在蘇誠志告訴他要推薦他去考蘇氏族學的免費生的時候,他心動之餘只覺得無功不受祿,卻忽略了蘇誠志的一片熱誠,被柳東林如此一提醒,心裡自是升起歉疚。
“我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還,還是算了。我,我還是先去平安那裡幹上一兩年,說不定還能有機去申請那個免費生。”因爲懊惱和愧疚柳家林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囫圇。
“你以爲你還十歲八歲,還能再有幾個兩年給你耽誤的?行了,這事你先別管了,我來與蘇先生溝通爭取。這些日子你且看看書,若機會還在,你可得給我記牢了,一定得爭取考過!”柳東林想都不想就道。
這次柳家林不敢再犟,說真的他是真的喜歡讀書,若不是爹爹去世,娘實在無法纔不得不讓他綴學,若不然說不定他纔是柳氏族裡的第一個秀才。
既然說服了柳家林,柳東林自是要找蘇誠志商議此事。
他這次來京城可不僅僅只是來探望柳玉書的,而是帶着全家甚至全族的希望來的。
與他一起來的除了柳家林還有他的大孫子今年八歲的柳沛江,爲此他連村長都舍了,只保留了柳氏族長,現任葛山村村長依然是柳氏族人,乃七叔公的長孫柳松林。
如果柳家林能夠進蘇氏族學,就算要自己出一部分銀錢,柳東林覺得也可以接受的。
畢竟這兩年託蘇家的福,柳氏族裡有了些積蓄,供一兩個讀書人沒什麼問題。
只要柳家林真能得蘇氏族中先生首肯,柳東林自信能夠說服族裡資助柳家林讀書科考。
柳東林就算嘴裡不願意承認心裡也明白,若論讀書的資質,柳玉書的確不及柳家林!
不知道柳東林到底是怎麼與蘇誠志談的,總之待晚上的接見宴落幕的以後,蘇雲朵就從蘇誠志的嘴裡得到了柳家林答應報考蘇氏族學免費生的消息。
蘇雲朵到了這個消息,既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不過還是追問了一句:“爹爹是說家林哥答應去考咱們族裡的免費生了?”
蘇誠志酒量比較淺,今日難得陪着柳東林喝了兩杯酒有些微醺,難得不雅地對着蘇雲朵翻了個白眼:“你爹啥時候與你說過假話,自然是真的!”
“姐,咱爹沒說假話,家林哥答應的時候,我也聽到了!”蘇澤臣從蘇誠志身後繞出來,替蘇誠志作證。
蘇雲朵眼睛一亮契機來了,說服張平安恢復良民身份的契機終於來了!
這幾個月來,蘇雲朵對張平安賣身爲奴之事,始終是耿耿於懷,每當張平安對着她自稱奴才的時候,總讓蘇雲朵有些怔忡,心裡更是覺得糟心。
雖說今日已經與蘇誠志達成了統一的意見,心裡卻很是擔心不能說服張平安,有了柳家林報考蘇氏族學的這個契機,再要說服張平安應該就容易得多。
畢竟張平安比柳家林讀得書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