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志默默地盯着寧氏看了半晌,看得寧氏即將破功想着是不是該將真相告訴他的時候,卻聽到蘇誠志重新開了腔:“以前吧,朵朵最會心疼人,家裡的事幾乎都不用你操心,小小年紀將裡裡外外的事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可是你看這次,我都沒見過她伸手幫你一把。你覺得這樣的朵朵也沒問題?”
看着蘇誠志緊皺着眉頭一臉疑惑,寧氏暗自鬆了口氣,抿了抿嘴笑道:“宴席的事是我覺得最近朵朵實在太辛苦了,纔不讓她插手。
你發現沒,自府城回來朵朵研製那個肉乾肉鬆都快要魔障,除了研發肉乾肉鬆,她還要操心地裡的蔬菜藥材,她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我哪裡還捨得再給她添忙碌?
誠哥若是覺得朵朵有問題,何不自己去問問朵朵,你們父女有好幾日沒說話了吧!”
聽了寧氏這一番話,蘇誠志心裡覺得很是愧疚。
爲了這個家,蘇雲朵真可謂是禪精竭慮。
爲了讓他能夠安心應試,又特地陪着他去府城,替他打理好一切,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在府城的時候蘇雲朵就開始研究各式口味的肉乾,回到葛山村以後更是一頭扎進了研發當中,他和蘇雲朵的確已經好幾日沒有說上話了。
嗯,不如趁着這會兒有點空閒去神泉山莊走走,與蘇雲朵說說話,關心關心她的研發進度。
這樣想着,蘇誠志與寧氏打了聲招呼,揹着手晃悠悠地出了門,一路往後山的神泉山莊行去。
雖然蘇誠志來神泉山莊的次數並不多,對神泉山莊的佈局也也是瞭如指掌,知道神泉山莊那間蘇雲朵專屬的廚房在哪裡,自然無需人引路。
只不過此時蘇雲朵並不在廚房,廚房裡甚至連點菸火氣都沒有,這讓蘇誠志更加堅定地覺得蘇雲朵有問題。
蘇雲朵不在廚房又會在哪裡呢?
蘇誠志站在廚房外默默地發了一會呆,心裡終於有了目標,他覺得除了廚房那個溫泉應該是蘇雲朵最常去的地方。
蘇誠志信步往坐落於神泉山莊中心位置的溫泉緩緩行去,還沒走近溫泉,就聽到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女的正是蘇雲朵,男的卻是陸瑾康。
蘇誠志的眉頭微微一皺,從這個表情看他應該並不贊同蘇雲朵與陸瑾康單獨相處。
蘇雲朵今年已經十四歲,雖然尚未及笄,卻也算是大姑娘了,而陸瑾康更是十八歲的大小夥子,孤男寡女的被人看到傳揚出去還不得壞了名聲?
虧的是在葛山村這個鄉下地方,又是在神泉山莊,若在京城還不得被唾沫星星給淹死?!
不行,抽空得好好與寧氏說說這事,讓寧氏提醒提醒蘇雲朵,讓她避着些外面的男人,特別是這個陸瑾康,再不能像現在這般沒有男女之防。
“這個肉鬆不錯,老頭子總算有口福了!”正在蘇誠志胡思亂想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了老大夫的聲音,雖然讓他微微一驚,卻也讓他微微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就好。
“老頭子,你少吃點,自己就是大夫,還要人提醒你吃多了易上火!”緊接着是孔老大夫的聲音。
“呵呵,再吃口,就一口!”老大夫的聲音裡充斥着童心。
“好了,說好一口就一口。鐵頭,趕緊地將這些肉鬆收起來,別再讓老頭子吃了。”孔老夫人硬下心腸吩咐鐵頭收好肉鬆,轉而有些擔心地說道:“對了,朵朵,明日就是你爹爹的慶祝宴,你不回去幫你娘一把真的沒問題嗎?”
“不用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明日醉仙樓的錢老闆自會帶着大廚前來。我娘與魏大娘他們這幾日也就做做樣子罷了。”蘇雲朵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笑意。
什麼叫只是做做樣子?寧氏和魏氏婆媳明明每日裡都忙碌得很!
蘇誠志不太明白蘇雲朵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顯然蘇雲朵和寧氏都有事瞞着他。
“你這孩子就是促狹。那可是你爹!你娘這次居然也陪着你玩!”孔老夫人明顯有些不贊同。
“唉,你那個爹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蘇雲英臨死擺明了給他挖了坑,他倒好還偏就湊上去,若非蘇雲玲來得及時,只怕真要被蘇雲英給帶到坑裡了!”只聽老大夫長長地嘆了口氣道。
老大夫的話令蘇誠志心裡一驚,再沒有心情尋思蘇雲朵和寧氏到底在玩什麼,他的思緒完全被老大夫的話給攫住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蘇雲英給他挖坑?什麼坑?!
蘇誠志站在原地再也邁不開步,一邊靜靜地繼續聽着溫泉那邊傳來的說話聲,一邊心裡翻江倒海一般地將那日發生的事回想了一遍,心裡不由一動。
他想起來了,在府城應試的時候,蘇雲英曾經回過一趟葛山村,結果與今日一樣還沒進村就被攔在村外,若說她不知道村裡有新規絕對是不可能的。
既然蘇雲英知道村裡的新規,就該明白無論她是生是死,這輩子都別想進葛山村,可她偏偏求的卻是葬在東山。
誰都知道要從老槐樹去東山必須橫穿整個葛山村,那日若他堅持要實現蘇雲英的願望,必定就此與村裡的鄉親生出嫌隙,果然是個坑,一個很大很大的坑,而他差點就掉進坑裡!
蘇雲英這是多恨他纔會在臨死前還記着要陰自己一把,蘇誠志的心裡着實被寒得不輕。
“我倒是覺得就算蘇雲玲不來,爹爹也不會掉坑裡去。我爹爹是最守村規的人,萬不會爲了蘇雲英那樣的人壞了村裡的規定。”蘇雲朵的聲音清脆,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蘇誠志的心裡剎那間就似被注進了陽光,暖暖的讓他覺得分外慰貼。
呵呵,還是女兒最瞭解他!
“表妹這話我贊同,那日表叔雖然就蘇雲英的心願找村長和村老們進行協商,遭到一致反對之後,表叔沒有堅持。
當然表叔也曾經與人協商,想出錢買路從田埂借道,見村中無人同意同樣也沒有堅持。
雖然幾番協商無果令表叔很無奈,看着蘇雲英的屍體也很痛心,但是表叔的確沒有堅持,可見他還是有幾分清醒的。
那個蘇雲玲就是在表叔決定放棄的時候纔到的。”雖然陸瑾康只是有一說一,可是聽在蘇誠志的耳裡總覺得陸瑾康似乎也在替他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