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看看老大夫,再看看倉先生和殷寶,心裡好奇極了。
真不知道這位倉先生和殷寶爲何一見到老大夫就露出被驚嚇到的表情,難不成老大夫與倉先生還有殷寶之間有過什麼恩怨糾葛?
“孔,孔大夫怎會在這裡?”半晌這位倉先生才結結巴巴地問道。
“倉先生來得,我來不得?”老大夫的反回看似平平淡淡,卻頗爲理直氣壯。
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堵得他先生張口結舌,老大夫的目光從倉先生身上移開,直接定格在龜縮在倉先生身後的殷寶身上:“喲,這不是殷二總管的大侄子殷寶大少爺嘛,怎麼又犯病了?”
殷寶忙不迭地又是搖頭又是搖手連聲道:“沒有沒有,我,我好着呢!”
殷寶胖得像只球,那一番動作加上又驚又怕的模樣,實在滑稽得很。
沒想到老大夫的戰鬥力並不比陸瑾康弱,不過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就將倉先生噎得說不上話,一句帶着調侃的話又將殷寶嚇得快成了軟腳蝦。
老大夫這是比吉祥物還管用!
將老大夫比成吉祥物,蘇雲朵也只敢在自己心裡想想而已,可不敢讓老大夫知道。
蘇雲朵抿了抿嘴,索性與寧忠平站在一旁看起戲來。
“說吧,此來何意?”老大夫上下打量着殷寶,眼中的不善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殷寶的心裡後悔極了,當日他若聽從倉先生的勸說直接回京城,此時只怕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在京城的殷府享福了,偏偏他被蘇雲英的枕頭風吹得又熱血上了頭,不顧倉先生的勸諫非要來葛山村意欲替蘇雲英找場子,沒想到卻意外地遇見了老大夫。
雖然老大夫已經辭了鎮國府的差事,可是殷寶卻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對老大夫不敬的。
老大夫既是殷二總管的恩人,也是殷寶的恩人,當年若非老大夫出手相救,他們叔侄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能對老大夫無禮,殷寶的心頭卻又實實在在地憋了一股子氣。
這股子氣自然要出,好在還有兩個出處,一個就是躲在後面車上不曾露面的蘇雲英,一個便是站在身邊的倉先生。
殷寶雖然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不過與蘇雲英還正熱乎着,自然捨不得對蘇雲英出氣,那麼這股子氣就只能出在倉先生身上了。
“在下來此來葛山村向蘇舉人致歉。”殷寶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大夫的質問,細縫眼一閃瞪了倉先生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都說了就在這裡等蘇舉人,偏你多事非得進村!”
倉先生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若是可以真想轉身離開。
若不是殷二總管有恩於他,他怎麼都不可能跟着殷寶這樣的人,受殷寶的窩囊氣。
可是誰讓他受了殷二總管的恩,成了殷二總管的人,又應了殷二總管的託呢?!
自從他應殷二總管所託跟在殷寶身邊,一向忠於職守,以監督殷寶爲自任,對殷寶是多有管束,由此也令殷寶很不喜歡他。
兩個月前倉先生被殷二總管派出京城辦事,殷寶如同解除了緊箍咒,帶着幾個紈絝朋友胡吃海喝,也正是這個時候遇見了蘇雲英,並被蘇雲英迷得忘記了殷二總管給他定下的規矩,將蘇雲英收進了殷府,又在蘇雲英的攛掇下來了燕山府。
倉先生辦完事回到京城的時候,距離殷寶離開京城已經將近半個月了,得知殷寶納了一個流放之女爲妾,而且被那個妾室攛掇着去了燕山府,倉先生真正想死的心都有了,趕緊與宮中的殷二總管取得聯繫,又馬不停蹄地趕來燕山府。
倉先生就算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殷寶闖禍的速度,當他緊趕慢趕來到燕山府,殷寶和蘇雲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灰溜溜地離開燕山府返回京城。
得知殷寶已經踏上返京之路,倉先生算是鬆了口氣,他特地多在燕山府逗留了一日,打聽了一番殷寶的蘇雲英在燕山府做下的事情,得知他們居然與陸瑾康和成然給對上了,倉先生是又急又氣。
待他終於找到殷寶一行人,更是氣極,因爲殷寶一行此時並非回京城,而是轉道要去秀水縣。
離開京城的殷寶,遠離殷二總管的視線,在倉先生面前擺足了主子的譜,不但將蘇雲英當成寶貝一樣護着,甚至一意順從蘇雲英的攛掇堅持要再前往葛山村替蘇雲英找場子,任憑倉先生將道理掰開揉碎了勸諫就是不回頭。
倉先生磨着後牙槽沉默良久,最終硬着頭皮陪着殷寶來葛山村走這一趟,他太清楚殷寶闖禍的能力,若他不跟着盯着,殷寶只怕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事。
倉先生心裡也是有他的小算盤的,他也想看看蘇誠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讓成然和陸瑾康都出來替他撐腰。
陸瑾康與殷寶不對付,出來替蘇誠志撐腰還能理解,可成然呢?
就算成然如今跟在陸瑾康身邊做事,可始終都是聖上的人,怎麼可能出來替個當時只有秀才功名的蘇誠志撐腰?!
也不怪倉先生有這樣的想法,他到底是初來乍到,瞭解的事情並不多。
雖然他在府城逗留的那一日打聽清楚了有關殷寶在燕山府城發生的事,卻因爲時間太短並無法探知陸瑾康與蘇誠志之間的淵源,更不知道陸瑾康與葛山村之間的淵源。
他自以爲那日陸瑾康替蘇誠志出頭對付殷寶,一是陸瑾康與殷寶一向不對付,二也是因爲蘇誠志借住在那座別院的緣故。
畢竟別院的主人是蘇家的那位孤寡老太太,而蘇家的那位孤寡老太太是陸瑾康的姑祖母。
待到了葛山村見到老大夫,倉先生才覺得有些不妙,心裡突然就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其中必定有他沒能探知的淵源,自是十分懊惱沒能堅持攔下殷寶。
可是人已經到了葛山村,事情就擺在眼前,倉先生自然不可能做出殷寶那樣的無賴狀,只得迎難而上,對着老大夫抱了抱拳道:“在下作爲殷公子的先生,得知殷公子對蘇舉人多有不敬,特地帶着殷公子來向蘇舉人致歉。”
“真的只是致歉,而不是找茬?”老大夫哪裡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人,就剛纔殷寶那大呼小叫的模樣,真是來致歉的嗎?
殷寶此行目的倉先生實在太清楚不過了,對面老大夫犀利的目光不留餘地的質問,當着這麼多圍觀的葛山村村民,倉先生是真的有些下不了臺。
看着倉先生訕訕然的臉色,老大夫沉默了片刻,總算沒有繼續犀利下去,看了依然躲在倉先生身後眼睛卻時不時向後面馬車張望的殷寶一眼,淡淡地說道:“既然殷公子是來致歉的,還望拿出誠意來。”
說罷目光投向最後那輛馬車,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了,如今就看殷寶舍不捨得了!
蘇雲朵聽了老大夫的話,又循着老大夫的目光看了眼那輛馬車,微微有些驚心,那輛馬車上坐着的只怕就是蘇雲英了。
老大夫這不會是逼着殷寶要蘇雲英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