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出問題之後,鄧鈺淇立即開始對特策部進行排查,信息部全員篩查當天的監控錄相,發現從程勝楠手中拿走《怪人樣本數據》的“李響”確確實實是從研究部大樓裡走出來的。
而對上研究部大樓裡的監控錄像,又明確的拍到“李響”從休息室裡走出,一路來到後勤部交檔案,然後再拿着《怪人樣本數據》回到他的辦公室。
鄧鈺淇接到信息部的彙報之後特意將錄像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從監控錄像中展示的細節來看,“李響”和幾名助理一起吃過午飯之後就回到休息室午休,結果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起身去辦公室拿上檔案去後勤部。
鄧鈺淇原本以爲是有擅長僞裝的怪人潛入了榕市分部,現在看來並非這麼一回兒事,看上去更像是李響的“夢遊症”。
李響在看到這份監控錄像的時候也有些不敢置信,因爲對他而言根本沒有這段行爲的記錄。
信息部的現任部長劉佳宜看着監控畫面說道:“你們看,李部長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還和助理有所交流,那份檔案也是助理給他的。”
李響立即回頭朝一名手下說道:“小徐呢?”
那人回道:“小徐今天輪休,我馬上給她打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小徐表示正在宿舍休息,稍後就會趕到信息部,衆人等待小徐的時候,鄧鈺淇忍不住看向李響問道:“你會不會是最近研究壓力太大了,所以患上了工作狂夢遊症?”
李響盯着電腦屏幕,不斷循環播放那段他去後勤部再到回休息室休息的畫面,搖頭道:“即便有這種可能,但也不可能發生在這次的事件上。理論上來說,患有夢遊症的人基本是處於意識恍惚的狀態,不說能與他人交談,就連基本的行動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但你們仔細看,畫面中的‘我’從休息室中醒來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雙手撫臉試圖讓意識變清醒,意識從迷糊到清醒,而意識從模糊到清醒大概用了30秒左右,但是……這並不是我常用的習慣和動作。”
“通常我醒來之後,會繼續躺着直到意識完全清醒爲止,其次也完全沒有揉臉清醒的習慣。”
李響一邊說,一邊調整監控畫面,將其定格在畫面中的他走到辦公桌前翻看檔案:“你們再看,畫面中的我走到辦公桌上的時候,一份一份的拿起桌上的研究報告進行查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沒看過這些報告,試圖從中找到一些信息和線索。注意,桌上的十一份檔案,他全都拿起來看過。”
“接着,他從辦公室出來之後,與小徐進行了交談,從畫面上來看他的表情和動作,其實和我平時說話有很大的區別。小徐在和他交談之後,這纔回身去辦公桌前拿了一份檔案給他。”
“他拿起檔案之後,這才一路去到後勤部遞交檔案。但最奇怪的就是這裡,他從研究部出來之後,甚至在部門門口停留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你可以理解他在沐浴陽光,但我看上去他更像是在找後勤部在哪裡。”
“綜上所述,我能夠肯定這人絕對不是我,至少在這段時間內的‘意識’並不是我。”
“只是我想不明白,什麼人可以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控制我的身體,同時還對我們部內的一些基礎情況有所瞭解。”
“還有一點,他爲什麼醒來就想辦法去後勤部,又特意找到程主任,恰巧拿到了沈探準備交給我的《怪人樣本數據》。”
衆人一陣沉默,似在思索李響講述的情況。
結合監控錄像和李響的說詞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李響閒得蛋疼和大家在開一個不分輕重的玩笑,另一種是幕後之人能夠在特策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控制像李響這樣的重要人物。
前者李響顯然沒這樣的惡趣味,後者……則就很危險了!
原本怪人吞掉一個人再長出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腦袋,以此作爲潛入手段就已經很難纏,多虧榕市分部這邊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才能夠在結合小七同學編入的檢測手段下保證榕市分部很難被滲透。
但現在突然出現這種能夠通過意識操控、且被操控者事後還對此沒有一點記憶的手段,這要是用來暗殺某個重要人員,又或是竊取機密情報,根本讓人防不勝防。
半晌後,李響看向程勝楠問道:“程主任,那人來找你的時候,你們之間說了些什麼,你能看出他有什麼不對勁嗎?或者和平日裡的我有什麼不同?”
程勝楠沉吟一陣後說道:“當天我正在處理幾件詭異事件的善後工作,你來到後勤部和助理小張對接錄入研究檔案的事,趁着錄入檔案的時候,我和你聊起了佩佩……聽到‘佩佩’的名字時,你明顯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藉着指出小張錄入關鍵詞轉移了話題。”
說到這,程勝楠頓了頓:“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看來除了‘佩佩’,只要是在非工作問題上,那人要麼隨便敷衍一兩句,要麼就直接轉移話題。直到談到最近的詭異事件,以及與詭異、怪人相關的話題時,那人才會與我繼續聊下去。”
李響平日裡除了在研究室思維很難讓人跟得上以外,實際上還是一個偏內向的人,成天都關在實驗室中很少與人交流。
朋友除了沈歌,部裡其他人最多算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因此程勝楠當時以爲他只是不喜歡在單位聊佩佩。但後來經鄧鈺淇一提醒,這才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現在經過程勝楠的“證實”,衆人已經能夠確定那天拿走《怪人樣本數據》的人並非是李響。
這時,小徐氣喘吁吁的跑進了辦公室:“總,總部長,部部部長,劉部長,程主任,你,你們找我?”
程勝楠順手從旁邊的飲水機接了一杯水遞給小徐,讓她先喘口氣,李響則問道:“你還記得昨天下午我從休息室出來找到你和你說了些什麼,然後讓你拿了一份報告嗎?”
“啊?”小徐一愣,顯然不明白李響爲什麼會這麼問。
李響說道:“不用緊張,你沒犯任何錯誤,只是現在有些事需要你配合,你把昨天下午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重複一遍。”
小徐頭髮都要薅禿了,雖然只是昨天發生的事,但要讓她完全複述一遍,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了。
“沒事,你儘可能的還原一下就行。”李響又說。
小徐點了點頭,磕磕絆絆的說道:“當時,當時部長你從休息室出來,詢問我今天有什麼安排,我說,我說,哦,我說我要去後勤部遞交最新的詭能裝備改進報告,然後去管理室安排助理輪班,再去確認最新一期的研究材料的補充情況。你就說,就說工作太多了,說是替我去後勤部交檔案,我本來拒絕的,但你強行要求讓我把檔案交給你,我,我真不是想偷懶。”
李響瞧見小徐膽戰心驚的模樣,尋思自己平時也不是什麼惡人啊,至於怕成這樣嗎?
“別緊張,我說了,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也不會追責你任何行爲,我們只是在調查一件比較奇怪的事需要你配合。那你現在再回憶一下,當時和你交談的……咳,‘我’,與平時有沒有什麼不同,習慣、動作、語氣等等,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李響說道。
小徐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一點不同,平時的部長雖然板着一張臉,但說話都比較親和,並且每次因爲加班加點的搞研究,說話有一種沒休息好,有氣無力的感覺。昨天的部長,嗯,給人一種很正式的感覺,說話聲音平穩,臉上沒什麼表情。”
“還有呢?”李響問。
小徐搖了搖頭:“好像沒什麼……哦!你拿檔案離開的時候,我見你一直在打哈欠,似乎很困的樣子,有種在強撐着睡意的感覺。”
“很困,強撐着睡意嗎……”李響低頭思索。
劉佳宜和程勝楠又詢問了小徐一些細節上的問題,直到儘可能的還原了當時的情況後,鄧鈺淇才拍了拍小徐的肩膀說道:“幹得不錯,如果你還想起什麼細節記得告訴我們,現在去休息吧。”
“哦。”小徐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鄧鈺淇總結道:“目前可以確定昨天去後勤部的並非是李響,至少‘意識’上並非是李響。結合監控錄像,在此之前李響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就這麼直接被控制了意識,這點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如果怪人組織真的強大到這種地步,那麼別說特策部,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對詭組織能防得住他們。”
劉佳宜附和道:“沒錯,我也這麼認爲,而且監控錄像中的‘李響’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危險的信號’,甚至也沒有在獲取情報之後,採用任何的方式進行轉移和傳遞,當然,也有可能他將情報記下來之後意識迴歸就可以了。但又回到部長所說的情況,怪人組織真掌握這種變態的能力,那麼別說完全滲透,至少我們的重要人員早就被暗殺了。”
劉佳宜這話並非誇大其詞,就拿昨天“李響”的情況,如若控制他意識的真是一名怪人,那麼潛入後勤部之後可以輕輕鬆鬆的將程勝楠暗殺掉,事後還能把責任推脫到李響身上。
又或者控制李響向鄧鈺淇遞交資料的時候,將這位榕市分部的“一姐”給解決掉,不僅解決了部長,還損失了一名天才研究員。
但對方並沒有這麼做,如此“強大且詭異”的能力,僅僅是用來盜幾份不怎麼重要的情報,以及沈歌從夢境世界帶回來的《怪人樣本數據》。
程勝楠沉吟道:“我覺得有一點比較奇怪,幕後之人早不控制晚不控制,偏偏等到我剛拿到《怪人樣本數據》準備交給李響的時候,他就出手了,就像是他知道我會在昨天將東西交給李響一樣。”
這次“李響事件”最大的損失就是沈歌交給程勝楠的《怪人樣本數據》不知所蹤,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因爲報告只是一份數據,就算他們這裡遺失了,沈歌手中還有一份,並且是被小七同學記錄的,絕對的安全。
鄧鈺淇想了想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次李響的事給我們敲了一個警鐘,雖說靠着最新的監測計劃近一年來再沒出現過怪人組織滲透的事,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接下來我會信息部的人加強監測,副主任以上職位的人員禁止單獨行動,並安排對詭探員巡邏。”
“我會讓餘鐵雄隊長帶隊對李響進行24小時保護,一來保證你的安全,二來防止被控制的情況再度發生。還有,這次亞洲對詭研究會你就別去了,留在榕市分部安全一些。”
李響搖了搖頭:“我看未必,老實說……如果這種控制人意識的能力即便無法被普及,又或者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成功,那我肯定會選擇部長你,又或者是信息部的劉部長、後勤部的程主任,這種接觸機密文件比較多的職位。若是選擇程主任,豈不是直接就能拿到《怪人樣本數據》,甚至還不會暴露。”
“但我卻覺得,他似乎就是衝我來的……又或者說,幕後之人能控制、或者說唯一能夠影響的就是我。否則無法解釋他爲什麼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卻偏偏選擇一個常年悶在研究室裡的研究員。”
“最重要的是,他這節點……偏偏選在了沈歌把數據交給程主任的時候,你們不覺得這實在是太巧了嗎?就好像……幕後之人一直在監視程主任,甚至是監視沈歌的一舉一動。”
“還有,他選擇在這種時候動手,會不會是想故意引起我們的警覺,讓我留在榕市分部,到時候部長你們一走,他就能更好的實行計劃?”
“所以我認爲這次亞洲對詭研究會我還是得去,首先沈歌在大京,我過去或許更安全一些;其次,我作爲‘危險人物’,留在榕市分部禍禍分部,還不如去大京禍禍總部強,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