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的光芒透過黑暗,殘仙因爲詭異聖光帶來的特殊性,此刻正在被一羣實力強橫的願使鎮壓。
安瀾口中還唸叨着什麼不能讓這種生靈前往異域,他一邊扛着傷勢,一邊不時給殘仙來上兩下。
“視界狹隘的蠢貨,到現在都沒發現我們都是虛假之身。”
殘仙不屑一笑,因爲力量損失過多的他,此刻形象看起來正常了許多,但目光依舊堅定地望向某個地方。
“終究是緣法不足麼?”
他的聲音令大道震動,帶着些許落寞扔出一張法旨。
宛若向著序章的終結飛翔,亙古不滅的仙道之光匯聚己身,鋥亮的戰衣寸寸崩裂,其身後的青銅仙殿以及殘餘修士同樣如此。
轟的一下,其元神炸開,化成光雨流散落。
這場雨落在諸天城,無視絕大多數防護,貫穿一切,仿若賜福一般被石昊召來的黑暗生靈、天神、天驕所吸收。
隨後,包括受到影響的願使在內,渾身長滿青銅眼珠或黃褐油污羽毛的仙道怪物們集結成軍,順從本能朝着天空發起壯烈的衝鋒。
“這招怎麼有點像我當初中的折仙咒?”石昊在殘仙自爆的第一時間就感到危險就帶着路明非離開了。
無視法力,無懼仙道符文,可以貫穿一切的法術,是昔日號稱無解的折仙咒所具有的特徵,此刻卻能助那些弱小的生靈瞬間踏入仙道領域。
‘成仙咒?’
雖然這種成仙石昊覺得不要也罷
“有的人明明已經失蹤了,爲什麼還有這麼強的存在感?”路明非喃喃自語。
別誤會,這句話不是路明非想要暗示什麼,只是看着那漫天的血羽和墜落的‘天使之獸’,忽然有點想唱哈雷路亞。
話說,今天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了,明明好像是友軍的人,畫風卻驚悚的要命。
路明非正想着,面前的空氣裡突然走出一個拿着手杖,身上半透明斗篷逐漸隱去的熟悉人影,‘沒錯,這位更是重量級。’
路明非感覺這傢伙遠比方纔的殘仙更像個邪神。
“我的靈性在提醒我,你腦子裡正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克萊恩面無表情地說道。
路明非打了個哈哈:“怎麼會呢,咱倆誰跟誰啊.”
“方纔的狀態已經解除了,我也把那幾個傢伙丟出了體外。”克萊恩目光瞥了眼對方退後的半步動作,說道:
“眼下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便只有靜觀其變了。”
他打了個響指,將一些方纔順手打包帶走,吊在源堡上的異界客人給取出。
衆人將目光轉移到塔域之外,亂成一鍋粥的戰場也逐漸要被打掃乾淨了,石昊的人緣再怎麼強大也有消耗完畢的一天。
金色長矛折斷成數百道碎片,本就虛弱的安瀾此刻戰意不減,依舊不驚慌。
他披頭散髮,目光中神芒爆現,恢宏而磅礴,足矣讓萬千生靈真靈隕滅的力量卻被諸天城限制。
安瀾察覺到了自身狀態並非真身,傲然地擡起頭,正欲開口:
“我萬古不死,萬劫不滅.”
嗖的一下。
一道光華無聲無息地落在安瀾身上,他的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
擡起頭一看,原來是正在被諸多強者圍攻的儒家聖人,此刻正在使用強者鑑定術無差別攻擊,正好有一道懷孕凝視穿過人羣,以極快的速度橫跨空間落在安瀾身上。
安瀾十指插入虛空,他咬緊牙關承受着分娩之痛,在驚愕和懷疑人生的表情中,緩緩開口:“王不可辱!”
他的元神炸開,被粉碎成灰燼。
萬籟俱寂一瞬,無上仙光坍塌收縮而後陡然宣泄,一尊絕頂仙王的自爆,震動乾坤,熾盛霞光,擊穿宇宙時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大願天的強者也有些始料未及,重重防禦凝聚,可即使如此,這措手不及的捨生一擊,也讓願海掀起巨大的浪潮。
天穹中,一艘三色寶船在時空的震盪漣漪中浮現。
它停留在另一重鏡面般的世界,這一擊帶來的影響同樣在鏡子的另一面顯化,讓寶船展現在衆人眼前。
“.”
石昊通過留影石將這一幕給錄製下來,打算等以後去異域的時候,替不朽之王安瀾宣傳其英姿,以感謝他今日一屍兩命、捨生忘死的幫助。
講道理,哪怕是做夢他也夢不出這麼荒誕的場面,偏偏陰差陽錯之下還真出現了。
“孟奇之前就已經過去了,但沒有動靜。”克萊恩順手捏了兩下眉心,彷彿在緩解靈性上的疲憊。
“要不你再試試剛剛那招?”路明非隨口胡言亂語:“讓那艘船戴上單片眼鏡。”
克萊恩轉身朝塔內走去:“還是讓諸天城的所有人都戴上單片眼鏡現實一點。”
即使是剛剛的電影角色模版迭加另外幾個危險封印物,他也做不到這件事,換做一位真正擁有創世造物主位格神明來,還有那麼一絲可能。
耳畔傳來一陣宛若嗨到極致的笑聲,克萊恩下意識地以眼角餘光掃向後方。
只見包括先前那位渾身散發赤光的老者在內,還有正在追捕儒家聖人的北武真仙等人,所有大願天的存在皆是停滯了一下,以整齊劃一的動作戴上一塊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單片眼鏡。
“哥們,我開玩笑的啊!”路明非朝石昊身後躲去,一副見鬼了的模樣。
克萊恩張了張嘴巴,又緩緩閉上,他笑聲愈發清晰而這一次是順着他的靈性徑直傳遞到腦海內。
[愚者先生,快點來加入我們!沒有真正的你和源堡,咱們不是完全狀態~~~]
[我們一起超越蘇天福老大!]
[快點來啊,快撐不住了~大不了讓你當大腦嘛!]
“我拒絕。”
克萊恩渾身感到一陣惡寒,一種冰冷的感覺傳遍了每一條“靈之蟲”,並且還帶着像蜜一般的誘惑力。
他思維維持緊繃且清晰的狀態,雖然天尊有點躍躍欲試,但他纔不會接受這種邀請。
[來不及了]
[可惜。]
像是錯過了什麼,體內深處的意識傳來正在遺憾,而克萊恩則輕鬆了不少。
可還未等克萊恩和其他人分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一道綾羅環肩的華麗身影,從願船中走出,她體表遍佈不規則的鎏金紋路,眼中的混亂在眨眼後恢復清明。
世界
徹底凝滯了。
萬載命輪,星海瑤天,十方真宰,水月鏡花。
仿若從胎殼中掙脫,第一眼看清整個世界,她開始消化着所有,目光落向大願天宙的未來種種支流,在那裡有一道極致閃耀的光影將一切焚盡。
波光粼粼,時光長河凸顯,世界依舊在延續,而自己無法觸碰更遙遠的未來。
回首望去,過去清晰映照,那是原始宇宙第一位超越天地限制的生靈,他遨遊虛空歸來,發現曾經的宇宙已然輪迴重啓。
停留數個紀元後,他見到了重新誕生的故人,最後留下一艘能渡生死苦海的寶船,便再也沒有回來。
“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瑤天從大願船內走出,氣息時而虛無,時而幽暗,時而燦如烈陽。
腳下的三色寶船,與皎潔明淨的圓月交相輝映,皓月高懸,灑下清輝,遮掩了容顏:
“蘇霖,倒是又要感謝你派這些東西前來壞事”
秀美玉指向前點出,瑤天身形潰散一瞬轉眼又恢復原貌,她像是徹底燃盡卻又在下一刻刷新自身狀態。
“否則,我還下真不了這個決心。”
正朝願海無量生靈本性靈光中病毒式擴散的‘易東來’,自其順着因果進入大願船那一刻起,直至現在,所處的時空受到剝離。
層層空間破碎,清脆迴盪。
病毒未曾擴散的時空覆蓋於當前,北武真仙、古天王等人身上的異狀消失不見。
披着半透明斗篷,帶着單片眼鏡的易東來從瑤天點出的位置倒飛而出,所作所爲皆成夢幻泡影,其自身崩解成數個獨立的個體,分別是星神阿哈、紅中李火旺還有趙雷。
易東來從地上爬起,一臉懵圈地看向那邊因爲骰子破裂而流出水銀的趙雷,吼道:“我的計劃是潛入,而不是直接奪舍!”
“人生總要追求一點小小的刺激。”趙雷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先天一炁修出來的阿蒙和愚者有瑕疵,他們也沒有源堡,否則還真有可能乘虛而入,入主此界。
不過那時,大夥兒可就真正意義上的不分彼此了~
“一個未成熟的宇宙意識也敢謀劃大願天宙,若是我不捨得完整圓滿,不敢強行將大願船容納,還真讓你們有鳩佔鵲巢的機會。”
瑤天語氣裡帶着稱讚:“好歹也是自然誕生的宇宙,入我願海自成一界吧。”
月光照射到易東來等人身上,夢幻超凡的願海浪潮將他們捲入其中。
瑤天的目光沒有停留,而是伸手抓向諸天城。
上任宙皇殘留在大願船上的烙印併爲來得及洗淨,因爲察覺到易東來想要污染所有生靈本性靈光的所作所爲,不得已,她只能將剩餘的微小殘留一同容納。
願主已經隕落,那種大勢難逆的恐怖,瑤天也一併經受着。
因此,她這個宙皇並不完整,殘留於願主的部分成了缺陷。
“北武,將你的令牌給我。”瑤天將諸天城託在手掌中,她猶如一尊天神,俯瞰着城內的萬界生靈。
若是完全掌控諸天城,便能將所有影響全部轉化成願力,以此將那不可或缺但又必須斬去的願主殘留清除。
“是。”北武從懷裡掏出兩枚令牌。
“瑤天願主。”古天王渾然不懼地看向瑤天。
瑤天微微頷首,手指又一次劃過願海,九天各界中,九位真宰的身影重新浮現,他們難掩自身驚訝,錯愕地看着大願船上的瑤天,身形同樣在潰散與重現中反覆。
“你狀態不全。”朱天開口說道。
“沒錯。”瑤天承認道:“所以伱們也一樣,但很快就不會了。”
無邊無際的願力匯聚瑤天手心,慘白的氣浪翻卷,如同抽絲剝繭一般將大願船內的業力解除。
那是一處以永恆爲幕布的空間,一名男子帶着眼罩躺在地上酣暢入睡。
“嗯”蘇託尼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摘下眼罩看向瑤天:“殘缺的宙皇,大姐,你這麼遜還怎麼當我師尊啊?”
“好徒弟,你該轉世願海,修復本源傷勢了。”瑤天說道。
蘇託尼失望地搖搖頭,說道:
“就算我在你這邊落戶,你這狀態也沒辦法得到我的一切。”
宇宙中誕生的生命,哪怕這個生命最終成長到毀天滅地的程度,但不能否認,這個生命體體內的每一個原子,乃至產生的意識、靈魂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所以基本上,宙皇都會不遺餘力地培養本宇宙其他具有天賦的個體或族羣。
並不是因爲多麼高尚,而是一旦有人與本源相關的多元宇宙達成統合成爲宙皇,此界所有生靈擁有的一切力量,同樣也被宙皇所擁有。
不是無解,在其他宇宙換點本土靈件,整點特殊物品就可以模糊這種聯繫,但瑤天的算盤珠子都彈到蘇託尼臉上了。
“不勞費心,你安心養傷即可。”
“待到時機成熟,修爲穩定,爲師自會滿足你的心願,與你結爲道侶,共修同舟之緣。”
瑤天全然不顧其他大願天衆人,還有諸天城交易者們是否在場,滿不在乎地調笑着蘇託尼。
但有些客人,特別是在這場大能博弈中花費全身家當參與的人,此刻猶如生啃了一口苦瓜,滿頭問號地看向天空。
‘合着你們都是一家的?!’
看着對方勝券在握的模樣,蘇託尼無奈地搖搖頭。
瑤天目光掃過蘇託尼,將其所在的兩處業力世界消除,卻見只剩一人。
“不用找了,那傢伙很多年之前就出去了。”蘇託尼疑惑道:“怎麼,你這半殘不殘的狀態不是他乾的?”
瑤天目光深沉,忽地看向諸天城內的時空變化,她看見自己施展大業法時的那個位置。
一個時辰之前,有一名氣息衰弱的男子拖着疲倦的身軀,朝着白澤塔樓的方向走去,他走過的地方,留下道道腳印,上面燃燒着琉璃色彩的功德火焰。
蘇霖大口乾着飯,面前擺放着一堆掃空過後的碗筷。
“招待不週!”紅髮少年撤下頭上的白色毛巾,自信滿滿。
“沒讓我爆衣,你這春藥確實不太行。”蘇霖放下碗,說道:“我投那邊內個紅毛。”
伴隨蘇霖的宣佈,周圍穿着各類廚師服的人譁然一片,一名貌美如花的如花上臺宣佈:
“本屆諸天廚道交流大賽的獲勝者是”
“衛宮先生!”
不甘心的紅髮少年和其餘廚師在品嚐過獲勝者的作品後,一臉紅暈和陶醉,最後留下了不甘心的眼淚。
“按照賽前的約定,我們自願放棄這裡的一切,回到自己的世界。”史蒂芬周背起包裹,沒有拖泥帶水的朝外走去:
“希望下次來到諸天城,還能和你比賽廚藝,無上廚宗。”
“廚宗.感覺怪怪的”衛宮士郎尷尬地笑了笑。
伴隨着衆多廚藝交流者的離去,他看向咬着牙籤,雙眼放空的蘇霖。
“你感覺好點了麼?”
“還行.”
因爲想起託尼老師和宋書航都經歷過業火焚身,蘇霖在嘗試了一下淨化之後,稍微體驗了一段類似經歷。
總感覺他行我不行,豈不是說明自己不如那個抽象主播。
“小說裡那些都是假的,什麼磨鍊心智,純粹是給自己找罪受。”
可能也跟蘇霖現在的位格有關,體驗感大概相當於爬了一座山,明明爬上去就已經渾身痠痛了,卻還要堅持下山的程度。
況且,業火之源沒有了,所以蘇霖順帶重鑄了一下那個地方。
很遺憾,沒有卡bug刷新出什麼功德之源,只是弄了一片善業功德之火。
“還剩567個世界沒有關閉。”葉凡拿着一串玉牌走來,說道:
“但咱們這邊很多人都被鎮壓了,實在不行的話,你自願犧牲一下色相。”
“如果是弟妹或嫂夫人的話,我不介意用諸天城來趕禮。”
“你還真信啊?”蘇霖挑了挑眉毛,從椅子上站起來:“謝謝,已經1000%了。”
緊接着,蘇霖深吸一口,雙手呈握杆的姿勢開始朝後仰身。
拋開其他當沙袋的世界不談,單論大願天和已經在大願天之內的諸天城。
單論虛空中的距離和維度來算,蘇霖尋思,那不就是在他家隔壁麼。
“馬上就到你家門口。”
震盪!
劇烈的震盪!
諸天城內的生靈沒有感覺,但瑤天和另外幾位真宰卻愕然地將目光看向虛空。
虛空中,整個大願天宙以及諸天城連同的諸界,正被一種強大的牽引力,跨越維度,跨越距離,朝着某處挪動。
而方向是
那個之前就將他們世界牽引在萬界旋渦中的宇宙?!
如同方纔將易東來捲入願海的浪潮,此刻的大願天宙也猶如弱水的孩童,正在被一股潮汐起伏間的自然偉力捲入更深的大海。
瑤天陡然將目光看向蘇託尼,寒聲問道:“你做了什麼?!”
她所得知的信息來看,那片強大的宇宙從來不會有主動的反應纔對。
但還未等蘇託尼回答,很快,她便順着那股偉力看見了在那片宇宙中心浮現,將自己暴露出來的一個相同面孔的男人。
“米斯卡,莫斯卡~”
他正做着用力拖拽的動作,手裡還拿着一杆魚竿,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起:
“歡迎來到米奇不妙屋!”